雅典物语:鲜血滴于玫瑰永不凋零的爱,皎皎冰辰,披上子夜祈色的沉默 (340)你关心的人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5808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黄昏里焕焕的金色天空,在云朵沉浮似银羽的轮廓氤了层层泡沫般的薄雾,早出晚归的猎人,各自提着猎物,笑看与谈吐着不平的得失,在一时飘渺浩瀚的日暮下,披上灰黑的外衣,一个又一个的,在视野里遁去。很快就会有风指使草原掩盖住了他们来时的轨迹,这名为辛格威尔的神之旷野又将投入一年的平静,一年的轮回……
莘宁摆脱了那些搭讪的贵族少年,终于在此时空出一个人沉思的时间……
石碑上刻着模糊的字迹,像历史的伤口,像蚀去桑田印记的岁月……
‘现在为胜利斟满,在雅典取下桂冠,永无惧于对敌圣战。大地洒满欢愉的泪水,快快擂响战鼓,我们看到了阿基里斯已站在了伊斯坦……’
写满了千百年前人们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的文字,莘宁心中一热,眼眶微微一酸,放眼望去,一条用石块铺砌的公路把伊斯坦布尔与雅典相连。
原来这里,就是曾经古雅典骑士通往土耳其的血与屠杀之路。洒下的火星与泪水,早已就化古成如今不前的一场千秋大梦。
在充满肉欲与迷醉的雅典,这样的场景何其少见。湮去万代纵马狂徒,千百豪门帝业之后,世上也只有这千年不化的雪山依旧,丝毫不为改变的缘由,只因目睹了这所有的沉沦……一个道理……
再丰满的功劳再伟大的基业,终究也战胜不了无情的岁月……
一些把脸涂花,大高帽上插着孔雀毛的盛装男子或背或提着野菜和野物,说说笑笑的走出森林。
“刚刚真是好险,那么大的野猪,幸亏有希佩里爵士在。”
“能在极窄的林间快速调转马头,拉弓射箭的人,我还从未见过。”
两个猎人谈笑着,莘宁拦住他们,两个人被莘宁这样突然的举动弄懵了。
“小姐,您从哪里来的?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其中一位微笑着看着她。
“刚刚你们说在林中有野猪出没?”莘宁急切的盘问道。
“嗯,我们也在奇怪,好在希佩里大公救了我们。”两个猎人互相点头示意,“感谢神,我们活了下来。”
“是啊,真为你们感到高兴。”
“不敢不敢,小姐也是在这里等人吗?要不要一起去旅馆坐坐?”猎人笑吟吟的提出了邀请,在希腊男女之间倒是真开放,才不像天朝各种鸡毛蒜皮……
“不了,我不想让他等急。”莘宁微微一笑。
“哦,那我们先走了,这天不早了,你自己小心点。”两个猎人一看莘宁没有和他们去玩的打算,倒是不强求的,礼貌的离开了。
半小时就在草原上过去,对于莘宁而言是相当漫长的煎熬……
“小莘,比赛结束了。”毛茸茸的山羊皮手套在一匹马上伸过来,莘宁恍的抬起头,“卡……辛诺克斯?”
辛诺克斯脸上有点挂不住,酸酸的说,“你就这么希望他赢。”
“他在哪?还活着吗?”莘宁的声音因失控的焦急而尖锐起来。
“他好的很。”辛诺克斯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和不屑,紧皱的眉头扭向别处,蓦了一会,跳下马来,就在落地时,突然疼的一颤。
“嘶——帮我解下后面的衣绳……嘶。”辛诺克斯咬着牙,在草地上坐下,莘宁上前,匆匆解开了他盖肩法兰绒料子的后系绳,揪下银色的别针,撩起他后背,惊现触目惊心的大片血印。
“辛诺克斯,森林里,真的出现了野猪?”莘宁一边用沾了香料的毛巾擦拭着上面的血,用尖指甲盖挑去一些扎在肉里的木刺,一边问。
“嗯,虽然不知道它的来历,但它已经死了。”辛诺克斯摘下手套,搓了下潮湿的手,“小莘,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杀了野猪吗?”
莘宁不为所动,默默的挑着辛诺克斯背上的木刺,“那还用问,一定是你。”
“你真的这样想?”辛诺克斯蛮不相信的回答。
“疼吗?”莘宁弹了弹手上的血渍。
“不疼,相反,舒服的胜过雪山融水与丝绵般的滋柔,让人心安。”辛诺克斯露出了微醺的笑意,好变态的笑容,但看他装出来的样子,倒还真像是享受的姿势。一轮皓月在无边沉浸的蓝星边界泛泛而起,漏进芳草缝隙的白光照在他白皙如雪的裸背,反射出一层魔幻的荧光。
“少来,那么重的伤……”莘宁顿了顿,将手搭在辛诺克斯的肩头,问道,“辛诺克斯,野猪有没有伤害到卡修?”
半晌,辛诺克斯转过脸,略含醋意的叹息道,“小莘,比起我,你更在意卡修吗?”
“不,你没事,你很好。”莘宁搪塞着。
“那为什么不问问我有没有被伤害?”辛诺克斯放大了声音,在这空荡的草原上,显得悠远又渺小。
莘宁突然加大力气,在辛诺克斯肩头使劲捏了一把。
“啊嘶——不是让你拔刺吗?捏我做什么?”辛诺克斯皱了皱眉,“你好大的力气啊!”
弄了半天原来古希腊人连按摩都不懂?这里的人就知道抹药消毒?以及泡澡?
“疼才好,你超负荷运动了一整天,肌肉里的乳酸肯定快发酵了呢!在我们国家有这样一种缓解方式,叫按摩。”莘宁说完,看着他一脸的暗爽,也便狠下心用力了。
“嗷啊,啊嘶,嗷——”才没几下子就听见声振寰宇撕心裂肺的阵阵“按的真好,我选择死亡”的不耐烦声,不会忍着点吗?希腊是个开放的地方,人们疼了美了醉了都习惯以最夸张大气的方式来表达,不过怎么就连嚎叫也走这个潮流……莘宁想想还是停止了按摩,弄的这变态一直跟狼嚎似的像什么样子?
怎么?斯巴达老爷们就这点承受能力?又不是杀猪……
“怎么不掐了?”辛诺克斯从地上起身,弹了弹手臂上的沙子。
“好点了没有。”莘宁拿过那件大衣递还给他。
“好像没有刚刚那么酸痛了,好像还蛮有效的。”辛诺克斯接过衣服,眉头一紧,脸上淡出不屑来,“弄脏了吗?那这衣服就扔在这好了,反正我的行李箱里还有好多。”
莘宁一听‘扔了’立马心就提到嗓子眼了。by:有没有搞错?法兰绒耶!一件就值普通男子一年的劳动收入啊!
别提现代劳动人民产品多廉价,放古代纯手工一件法兰绒一年工资还不一定算你识相。
“衣服脏了吗?我回去帮你洗。”莘宁刚想接过来,怎想辛诺克斯叹了口气,道,“上面有绒,用力搓会破坏的,那样这衣服也就一文不值,穿在身上会很掉彩,同样,沾了那么多灰,真是脏死算了!”
“你晚上要去干什么,什么场合这么注重外表?”莘宁皱了下眉头,很不解他的作风。
辛诺克斯抖抖手,看着莘宁说,“场合是雅典之夜,在西庭。”他忽然从肉疼的脸上挤出一点光彩的笑容,“我就知道你喜欢。”
他嘴角一扬,单抱起莘宁来,像背一袋大米似的扔在马鞍前,扬鞭一抽,“驾!”
“啊,啦,啊,啊。”【就差被颠出肺的莘宁】【不懂怜香惜玉的贵族老爷】“我们要晚了,先回旅店区换完衣裳,在汤泉区沐浴,再到舞厅,路上颠簸肯定不大好受,把马鞍抓稳了!”
“卡修也在那里吗?输家要面临惩罚吗?到底是谁赢了比赛啊?”莘宁死死抓住马鞍,一边挨颠一边连问。
“失败者按照规定要在皮肤上刷上滚烫的焦油。”辛诺克斯微微一笑,极似这古希腊上流社会目空一切的残忍冷漠,隐隐暗杂着颓废的邪恶。
“啊?!”莘宁身子一颤,辛诺克斯稍稍弯腰,小声说,“好在那该死的野猪搅了局,不然的话,我真希望焦油还热。都是从山那边提炼,送到这里的,新鲜的!”
“那,野猪怎么样了?”
“还能不能问点别的?”
“卡修怎么样了?”
“他很好,你就不想问问我怎么样了吗?”
“那你感觉怎么样?”
“我现在感觉很好!”辛诺克斯得意一甩脸——摆明又是个血淋淋注孤生的例子……
在受尽了贵族式更衣一系列繁琐的比划之后,雅典之夜终于正式向他们敞开了大门……露背装晚礼服大概就是起源于古希腊的吧?女人穿的连衣长裙跟现代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那时男性穿的衣服都故意要露出胸毛,所以领子极低……据说没有胸毛会被取笑,比女人胸前一马平川更丢人,此外,男人还要穿紧身裤,系紧腰带,为的是向姑娘们显摆坚实的胸膛与强悍的下半身……
这里是辛格威尔小镇。在哈瑟三世的治理下,为学习并对抗日益强大起来的阿拉伯人,巴尔干半岛的诸多民族逐步形成了效仿伊斯兰‘一本古兰经号召全人类’的大规模团结运动的新巴尔干式民族集结令,所以,在当今希腊看到保加利亚与斯拉夫人并不稀奇,更有趣的是这里有很多打扮大胆浑身插满绿毛白毛的吉普赛姑娘会随时从谈话的男人身边路过,擦肩而过一阵诱人的甜奶油与玫瑰露香……
西庭辛格威尔是雅典作为巴尔干贸易中心来连接欧洲各民族团结的中转站,在这里,完全没有雅典那样井然有序的政治威仪。看那些贵族在酒楼里寻欢作乐的样子,倒是有点像现代的娱乐城。
与雅典安萨斯宫一样,在西庭也有那样的喷泉广场,只是雅典的街道往往是石板路,而这里的地面是由松软的草皮与朵朵不羁乱放的野花纯粹组成。
大理石的雕像在喷泉庭前的四周汇聚星辰成为高瞻远瞩的慕名高尚,被银蓝的群星照的像刷上一层蓝莓果浆,那喷泉以北的舞厅啊,外形呈巨大的鸟笼状,鸟笼的无数根镀金的柱子,被保加利亚的工匠们精心镂出橡叶、浪花、郁金香与玫瑰等美好而别致的尤物,仿佛焕发着无穷的生机。
倘若灵魂战胜岁月……
层次复杂的白色大理石宫殿被打扫的晶莹白滑,淡黄色的柔光就从那被刷上釉质的落地玻璃上投过来,光束俨然如天使的翅膀,光辉溢彩,珠纶翩跹,与喷泉近旁的石雕在信仰上有着异曲同工的沟通,无不引领着巴尔干大地浪漫的人们从历史的苦难里积极的抗争……
古希腊文明脱离了神话的庇护,在这个烽火不断的战争岁月里在美丽的巴尔干扎下了它高度繁衍的足迹。
莘宁跟在辛诺克斯身边有些日子以来,真是大饱眼福,只是,走过许多地方也未曾得见如此完美贴合自然,依运自然而生的建筑。
“真是好美……”莘宁揪着衣袍,由衷赞叹道。
“的确很美呢。”一个声音从身后缓缓流来,惊讶那世间的喧嚣,竟都遮掩不住这柔声的娇媚,犹如经年不止的潺潺溪流,忽的过客般起漪一片银艳的白莲。既有不食人间烟火的静默,又捎带着拔除的痛,不久于人世的伤。
声音如甘霖滋润,瞬刹在肺腑沁匿,狠心的都不待思考的时差,却足以让这镀金的世俗谈成了腐败的淤泥。
是谁呢?莘宁背身,只感觉那个名字疏远的像在天上人间,脑海中迅速的把熟悉的处女座人全过了一遍,难道……
“敬陛下,神圣的,巴尔干之主嗣莅临……”背后有这样表示臣服的声音,莘宁仰看了一眼屋顶的星星,星光的淡泊唰的照在她的眼睛里,用欺骗在无形间加快时间的齿轮,只剩后颈一阵微微的刺痛。
她顺手去松松系在脖子上的丝巾,就在转身的那一瞬,两种不同颜色的光蓦然相对,温柔霎然如冰消雪释……
你竟是伊奥科斯?
“偷着出来的?”莘宁不敢抬头,冒昧的问了一句。
“嗯。”伊奥科斯点头如荷叶伏风,“长老他们在别处,不用害怕,莘宁,我对上次的事说对不起。”
举止投足间,分寸都充满着虔诚的艺术,眼底流转着迷茫的优雅,这就是伊奥科斯,纵有惊艳容颜的女神,也必须尊重的雅典之王,哈瑟三世。传说中的太阳神之子。
金色中分的头发在水蓝的天顶月光下光洁如纯质的玉翡,时刻透着雪山般寒气的面庞仿佛不能触地的人参果的洁白,一双水晶磨砂似的冰瞳真切生动,盈漠欲滴。
他在一笑一颦间生出奇迹的欲放,整个人透明的像一面银镜。他一头耀眼如太阳光芒的金发飘逸绚烂,仿佛在空中挥舞着无形的权杖,在青春年华挥出半个地球的臣服。
数十万男人愿意为他而战,数百万女人愿意为他生子。自他登基为王以来,踏破门槛的求婚不求终生只为一句优雅回绝的魅惑,便从此甘愿将自身奉献为他祭祀时万分之一的礼赞……
这就是伊奥科斯,作为‘欲’的形象疏离在人与神之间的神之子,巴尔干之父。
“陛下。”从角落里走出来的辛诺克斯手捧着他换用的大衣,对伊奥科斯身后的莘宁礼貌唤道,“小莘,快过来,不要打扰到陛下。”
“好,等下。”莘宁赶忙揪起裙子朝辛诺克斯走去,忽然一只手轻轻推向,引起周围一片惊世骇俗的唏嘘。
“伊奥科斯,你做什么?”莘宁皱着眉头,小声提醒道。
“留在我的瞳中。”辛诺克斯极好听的声音启发了丰润的朱唇,那一厚一薄的复杂仿佛馥郁蓄势的满心欲意堆叠,满目琳琅深情。
“什么?”这一举动弄懵了莘宁,她看推辞不过便想硬闯,曾想未能踏出他的影子就被一指温柔的勾回,一双富含电解质的大眼与坚定的心声再次凝聚在了他的唇下。
“我说,留在我的眼前,跟上我的步伐。”伊奥科斯抿了抿唇,“我不介意在贵人们面前再重复一遍。”
浪漫的保加利亚手风琴乐在这时放开了它不羁的草原本性,由比谈话更细微的声音开始变得奔放;小号手在蓝色的天鹅羽礼帽下忘情的吹奏,带上舞蹈的人,乘上优雅的爱琴式圆舞……
“你像是野蛮的雏鹰在战场拼杀,我的皮鞋快被你撕烂了。”伊奥科斯幽默的说道。
“我没有跳过这种,陛下,你还记得在长江边上洗衣做饭的我么?”莘宁任他摆布道,不过这扑面而来的乡土气息是怎么回事?
“你水灵的就像那里的鱼,生活与繁衍,从不因时间而改变。”伊奥科斯微微一笑,华丽的皱纹如同云朵被喜悦而热情的汗水蒸发。
“为什么?”莘宁手忙脚乱的说道。
“它们会成长,你也是。”伊奥科斯抵近她的耳膜,“我们都是,因为我们是神之子。”
辛诺克斯此时就站在舞池边上,背对着栏杆尴尬的喝着无味的酒……
“跟莘宁跳舞的那个男人是?”卡修从另一边的墙根靠过来,晃晃酒杯指到。
“你个贱民哪里知道。”辛诺克斯撑着脸面,没精打采的说道,“那个是雅典之王伊奥科斯。”
“哦。”卡修喏了一声,“原来三世就长这样?”
“呵。”辛诺克斯苦笑一声,“真是多亏了他啊,要不咱们两个还要那么争来争去,这下子好了……”
“也没个女人,漫漫长夜真是蛮寂寞的。”卡修叹道。
“贫民窟里窜出来的也懂享受这个,要我看,这么干耗岂不白瞎了今晚,先找个妓女应付一场吧。”辛诺克斯截住一个浑身插白羽毛的舞女,“半小时跳舞多少钱,你说?”
妓女瞧见了他俩一眼,干冷的撇下说,“收工。”
“啊,喂喂!”辛诺克斯招呼道,待人走远,卡修拍拍他的肩膀,“看来贵族老爷也不一定就擅长这个。”
辛诺克斯打量了他一眼,“你说你身子弱,体检不合格所以没当过兵?”
“是的,怎么?”卡修摆出一副这很平常,辛诺克斯眼前突然一亮,“要不……反正浪费也是浪费……放心,我刨腿毛的刀法可是祖传的,包你一点不疼!”
舞会在高潮中成功落幕,间歇时间,伊奥科斯扶着莘宁到一张椅子上坐下,起了一瓶香槟,道,“想不到,今晚能从这里遇上你,我的荣幸。”
“你们看!”“真是天人合璧呀!”“神啊,太完美了!”“瞧瞧希佩里大公的女伴,那身段,那妖媚呦,就如风里的郁金香……”周围围观的古希腊腐女突然多了起来,希佩里找到新女伴了?不会是……
艾玛一阵恶寒,一回头,噗——
可怜的香槟……
眼前的这一幕,卡修穿着三层蕾丝的露肩连衣裙,头发披散,如褐色的溪水顺滑,一旁的辛诺克斯像一位正经的绅士,二人舞姿梦幻,步调协调,井然就似从地狱里走过千百遍,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氛,周围阵阵赞叹的咂舌……
在希腊,男性和男性跳舞非但不会像传统基督教国家被排斥,反而往往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那个男孩,我见过他。”伊奥科斯喝光了杯中的酒,起身道,“当初是我不允许他上前线的,他身子很弱,但骨架子是真羡人。”
“咿——”莘宁顿时一阵鸡皮疙瘩附体,拉着伊奥科斯就道,“快走快走!我不认识这两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