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手座卢清宵:不归的永劫撕开时间的缝隙,青鸟的血羽奏响挽歌的旋律 (277)所载命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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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子杜仲刚吃完夜宵,就听见门外有敲门的声音。
“进来!”子杜仲抹着嘴说道,雪茗正坐在对桌,背对着门。
走廊上洒满晶亮的月光,侍女抱着被褥走进厨房,鞠躬道:“皇上,丞相要求您马上就寝,天色已晚……”雪茗好奇的转身,看到侍女的身躯在发颤,不敢抬头,再瞧一眼有些不悦的子杜仲,她自告奋勇的起身拍着胸脯:“我来伺候你们的皇上就寝就好了,退下吧!”
侍女抬起脸来,有些胆怯的低声道:“啊,这怎么可以?您这样高贵,这本身就是我们这些奴婢的分内之事。”
雪茗蹲下身子,捏起那个侍女的小脸,“有这些时间,你不妨去加固一下门锁,查看一下房梁的耐久度是否还好,再或者,去市区通知挨家挨户时刻做好撤离的准备,并帮助国库往前线运输物资。”雪茗站起身来,耸了耸肩,“瞧瞧,多少事可以做呢?皇上只是一个小孩子,那些事情,等几年之后吧!”
到底是谁安排的这些混蛋的事情?给一个小孩子安排侍女陪护?怎么能容许这样乱来?雪茗默叹着,拉着子杜仲的手走入寝室,望着华丽的二百多平的独立宫殿,雪茗不禁叹道:“也许,越繁华的地方,人性也就越会丑陋吧!反倒是那些肮脏,干净的朴素无尘。”
眼前这座宫殿,有雕刻成牡丹花瓣的粉色水晶灯罩,滋滋的烛火在灯罩中闪闪发亮,如同粉色的星辰。
一排翡翠绿色的动物状风铃,覆盖着浅蓝色的薄纱,柔和的月光从高透明度的琉璃玻璃外扫进来,照的汉白玉的地板泛起积雪般的白茫茫的一片。
他就寝时,她给他讲起了安徒生童话中的某个情节,也许,不管在哪里,无论战争还是流亡,童话永远是人心灵中最真实的希望。
天蓝色的皎洁,在窗帘轻舞之际,形同雪山的弧光般清丽。
“……丑小鸭终于变成了白天鹅,取代自卑与叹息的是外界不尽的阿谀与臣服……”她在月下的床边,给子杜仲讲起童话,一层月华覆盖在他的睫毛上,只会在黑夜里洒满的清晰的霜,是他柔软娇小的轮廓。
“雪茗,丑小鸭真的好可怜哦!”子杜仲那双琥珀色的清澈眼睛活泼明亮。
“是啊,可最终它也的确得到了命运的垂怜难道不是吗?毕竟,撇去仇恨而言,所有生命都生而伟大。”她帮他拉上被子,轻闭双眼在他阂眸的双颊上落下一吻,水嫩的童肤柔软的好似水中的涟漪,一点点泛起莹润的红晕,溢满幸福的安宁。
为什么,就是这样如无暇的玉石般完好的盈笑,却似露水般易被蒸融?他的命运,是她无法料知的可怕残酷。
他恐怕也不愿意在这么小的年龄就面对这样的烂摊子,只可惜父母太早撒手,或者说是阴谋夺去了他仅存的一点点幸福,雪茗自知,无论如何也无法弥补,为什么,一旦想到国家,想到人,想到每一个生命的结局都归为一同毁灭的时候,心底按耐不住的剧痛,总会酿出无助的呐喊?
仇恨,你到底还要酝酿出多少一样的悲剧,供地狱里小鬼来欣赏悲鸣的伤痛?
在子杜仲沉沉睡去的时候,却见门外有那样一个高瘦的细影,定睛时竟是伊尹来看望子杜仲。
伊尹将提着的灯笼吹灭,放在门后的柜子上,轻声走到子杜仲的床边坐下,用苍老却细长似竹棍的手指轻轻捏着他的脸蛋,眼神隐藏在那无法计数的皱纹之后的,竟是透露的出的,真实的温柔。
“你的故事他很喜欢。”他说,语气是少有的那么轻而淡弱,在冰冷的空气中,这份温暖只会美的发脆。
“但是,童话永远只能是童话。”他细长的指尖敛去了刚刚还有的温柔,像星辰坠毁在旷野。
“现实是残酷的,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这一点,等到在苦难中终究抖开那双披荆斩棘的坚强的翅膀的时候,就会,不得不去拼命长大了吧……”伊尹垂下手,雪色的睫毛在月下渐渐透明,月光太亮了,以至于将人的轮廓照的那样脆弱。
“但希望,绝非等待命运垂怜的弱小卑微,有了希望,即意味着即使是在烟花般湮灭的前一秒,也有足够的能力化整为零逆转乾坤,伊尹先生,为何不能给孩子留一份年幼的希望,又去不断折磨着他天真的本意呢?”
她望见,他那双灰黑的没有光的深邃瞳孔里,闪过一丝似是留恋的难以捉摸的神色,再也没说什么,将他的被子盖严,就提起灯笼又走了出去。
冷凝在她的眼中的,是这个饱经半个世纪风霜的老人背影的孤独,不小心吹入晚风的叹息,用默许的步伐酿成的一杯只能独酌的苦酒,论承担的话,自己,及子杜仲,都无法和他相比。
而他们都明白一点,就是在这晚过后,整个世界已经危如累卵。
赤陵郊区公墓,清明节那天,首相穿着黑色的风衣,拉着李琉月的手,抱着一团金合欢花,走到某座灰色的坟冢前,他伸出因血管突出而沟壑纵横的大手,带着疲惫的笑容拂去那上面被雨水所洗的泥尘。
他单膝跪在墓上的石板上,蕨菜开满墓园的每个角落,李琉月打着伞,斜斜的牛毛细雨打在她的面颊上。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李琉月有几分不解,首相跪在墓碑前,小声说道,“你知道这是谁的墓么?”李琉月有些无措,“嗯……”
首相话锋一转:“这下面并没有她的尸体……至于死亡证明,三年来,我一直怀疑那是个幌子。”首相的话语里暗含血腥,他那双淬了烽火的红色眼睛闪过一道电流,李琉月抱着伞柄,“那也就是说……”
“我并不相信乾死了!”首相音色变亮,几乎就要喊出来一般,抗拒着命运。
“那也许是遗体还没有被发现,不然不可能立碑的!”李琉月走到碑前,恭敬一拜,向他解释道,用手按在他的肩头。
“你懂什么?”首相转过头,红眸中不甘于奚落的那份坚毅的光是那么的耀眼,“没有亲眼所见,我绝对不会相信!我们从战争开始之前就在一起,她已经是我的亲人了!”
首相辩道,看得出来,他并不想接受这些,或者说是一直不接受。
“亲人?”李琉月是局外人,自然无法理解他的感情。
“是唯一的亲人!”首相吼道。
“她是我的家人!是跟我并肩战斗过的人!是最早相信我的人!更是……我唯一所爱的人!”
草坡,嫩芽很多,有蓝的永不褪色的天空,那阳炎将萋萋芳草染上了烟白,氤氲在阴雨中。
“我不会放弃寻找她!”首相攥起拳头,“即使是生命的终点!也依然不会!”
烈酒般的男子,不免让她有几分战栗,“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她疑惑的问道。
“如果不是因为你跟她有几分相近,你以为,我会放低身份去接近一个奴隶么?”首相一把将李琉月推到木棉树下,花瓣飘起,与芳草同歌。
‘我在颤抖吗?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间,真的让我好害怕……’李琉月攥着小手,心中的胆怯不言而喻。
“最初接近你,只是因为你的容貌,你的声音,你的性格,那种在坚强之内流露出的守护欲望,那种不顾一切为爱执着的精神!只是我不敢承认,你就是她,真是,让人可笑的现实……”首相自嘲着,用拳头抹去发丝上垂下的几滴雨水。
“你今后在这里生活,有一点是必须和你说的!这世上能让我坦诚相待的只有乾一人,所以,别想取代她,懂么?”他捏起李琉月的下巴,在眼神中向她示威。
“你这个,**……”李琉月在嗓子眼中咕噜出这样一句话,首相有些怒了,他问道:“你说什么?”
“我根本没有这样想过,从来没有过……你为什么总是对周围的人这样苛刻?这样你心里就会觉得很舒服?”
‘啪——’一个耳光打过去,首相转身走上公路,钻入专车,对她撂下一句话:“好自为之。”
李琉月捂着脸,走到乾的墓前,哭着叹道:“你还真是幸福呢!有这样一个男人爱着你,你应该为他感到自豪呢!他战胜了我所有的幸福,留给我的,只剩下伤痕……可你,自私的你!又在哪里?”
首府中,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在祸斗入殿时传来,即从赤陵到邯郸的铁路全线竣工,首相当即下令,所有陆生魔物乘火车前往邯郸支援,既然幽冥说满人有用巫术作弊的,那就别怪我派去一堆这样的东西了!
首相赶往了夜间的火车站,紫色的明灯一闪一灭,照亮一条无尽般的银轨。
“你们有几成的把握能赢呢?”首相问魔邪、朱彦、贺兰嘉黎等人。
“战斗是融入我们灵魂之中的一件事情,我们从战争中而生,每个人,自然也会将战争视为归宿!”贺兰嘉黎解释到,无论什么时候,她的油嘴滑舌都是这样的讨人喜。
“只不过,胜利的代价从来不便宜,而谋取胜利的手段,自然也会残忍一些。”贺兰嘉黎解释道。
“那不正是你们最喜欢做的么?满人可以随便杀,我准了。”首相向大家敬礼。
“元丞,披上这个吧,那边冷。”铁铎捏住狐裘大衣,套在首相的肩膀上,李琉月捧上权杖,首相依然没有理她,而是,无情的踏上火车,和很多支援前线的志愿者一起,而在这些志愿者中,几乎是由能力者组成的,他们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可以单独抹杀一个军队的能力。
火车,铁轨很长,很多的轮子,在空隆——空隆——的行驶的过程中,以不变的节奏敲击着每根铁轨的接缝处,就这样遇过各处风景,仿佛在跟蒲公英的影子赛跑。
也许,不是不愿意再相信他们,而只是不愿把那些秘密说出口,在心里,更多的心情情绪与秘密可以更好的培育着,静悄悄,营养足够而不吵闹。
等那些心思要变成事情,正在变成事情,和已经变成事情的时候,一定会,毫不隐瞒的告诉你!乾,不管你在哪里,我相信只要将我们的敌人都打败之后,我们终有一天可以相遇!
首相坐在一等舱的床边,被一群妓女簇拥着,一边嗅着那股沁人心脾让所有男性都欲罢不能的香气,一边在白日梦里不断幻想着乾正坐在自己身边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