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瓶科尔雅:漆黑一片四处流淌着红色的世界,如何才能寻到真正的幸福  (180)相关命运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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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苏的仁慈是唯一忠诚的加冕,仿若仓皇的梦境侵占现实的裙裾,旋转,永恒吟唱,继而永垂不朽。——题记。
    “您好,玛格达小姐,浦州自治城邦太守的信使,首相万岁!”缀满鲜花的锦江港口,渔屋里,科尔雅期盼着巴赤鸢的归来,她打开信封,里面写的是浦州的邀请函,里面竟盖有奥委会的印章,估计与比赛有关,只是,需协同一名男伴,巴赤鸢,你何时能够回来呢?
    有幸几日之后,当灯塔在午夜的最后一次闪光终于落下,城防卫队最后一次降旗完成,那艘货船终于靠岸,船上将照明灯打了三下,岸上以相同的数目作为回应,随后船上升起了海军旗,那巴卡利斯花与海浪的红蓝双色旗帜,在一排铜丝薄壳灯笼上面映衬着夜色,一派灯火阑珊。
    在巴赤鸢即将登岸的时候,科尔雅正在酒馆里看那封送来的书信,她希望能够用最讨好的话语让巴赤鸢心动,尽管她对这一点几乎是绝望,巴赤鸢这个人,即使是在最危难的时刻也能保持钢铁般的意志和安静的内心,这样就意味着会失去很多人之常情,而科尔雅,看似坚强而独立,其实,也抱有和大众女性一样的心态,孤单,并需要男人。
    周围的小姑娘们讨论着英雄船员们再次归港,该买什么样的鲜花以表示庆祝,科尔雅并不像那些人,她沉下心去想,到底怎样才算是出奇制胜呢,才能让巴赤鸢老老实实的听话呢,这男人可不像勾曜那样傻仗义,不像祸斗那样酒晕子,不像橥獳那样伪君子,不像朱彦那样是个外交界的大花瓶子,他在她的眼里始终是独一无二的。
    她在酒馆里安静了许久,银白的长发经过梳洗,像瀑布一样垂在椅子后面,偶尔有风流的公子会以扇掩面,轻轻抚摸她的发丝,在当今恐怕不行,但在当时,及平安时代的日本,有风流的男人对女人表示爱抚,对女人是一种荣幸的说法,而她呢,回眸一笑,用那些人的反应来鉴别自己笑容的好坏,男人是女人最天然的镜子,果不其然,那些公子们的脸霎时红透了,他们一定从未见过北欧罗巴洲的女子的相貌吧?科尔雅心中一阵狂喜,但愿他的容颜,也能因她而稍微露出一点笑容,只是太僵硬了,她看了也难受。
    最期待的时刻终于来了,时间已是午夜,毫无睡意的她满怀期待,这是巴赤鸢最长光顾的一家港口的酒馆,奇怪的是这里并不卖海鲜,而是蔬菜和果汁,有的人说这家的老板傻,为何放着就近的海产不捞,偏偏要大老远的跑去金陵购置蔬菜瓜果呢?人们这样说着,老板并不介意,水手们也不介意。
    是为了保护环境吗,抱歉,那时的人恐怕从未想过这一点,他们只想糊口罢了。
    终于,带着一股咸涩的腥气,一条咸湿的老海狗来到了酒馆,他穿着黑色的披袍,金色的丝带与白色立领的呢子大衣,头戴白色的军帽,数条金色的绥带在身上,挂满了赞誉的奖章。
    海狗没有注意其他人,只是径直走到柜台,迈步很轻,步伐却很重,隐约能看得到他手握黑色的权杖,浓密的胡茬很久没有梳理了似的,他的侧颜颧骨高,鹰隼般锐利的钻石形的双眼上单眼皮的眼帘,头发更是一堆乱草,他毅然似的将帽子放在柜台上,用白手套敲着桌子,请出服务员,脚下是一双不耐烦的黑色皮靴和白色长裤。
    “来点菜叶和柠檬汁,番茄汁,醋也来一点,胡椒不要,谢谢。”店主熟练的将他要求的东西装盘,听起来好像很复杂,其实并不是,他们像相识了很多年了一样。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底气不足,细而尖锐,像是一个常年不中举人的落魄秀才,只是长眼的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将军,而且是最不像将军的那种,像打了败仗一样,只有科尔雅明白,他已经走了半个月了,这是他再一次踏上故土。
    嫁给一个海军将领,且是国家唯一的海军正规军,她并不是幸福的,海军是辛苦的,常年与大海为伴,了无音讯,生死未卜,好在他的任务只不过是在海岸巡视,和监督梅岭岛市民的税收而已。
    是因为夏国是内陆吗?当然不是的,江东往东是漫长的海岸线,到处是富庶的鱼米之乡,只是除了正规军以外其他的占山的叫山贼,占海的叫海贼,什么也不占的叫反贼,因为什么,占山的那是国家的山,占海的那是国家的海,什么也不占的太没上进心,统治者的疑心萌生误会与裂痕,误会导致这个国家叛国者始终泛滥成灾,又不能杀,影响不好,所以监狱里满是那种统治者不愿看到又不能随便处死的人,不想改变的堕落官僚们经常哀叹道,哦我们的叛国者竟像老鼠一样多,其实鼠目寸光的是他们才对。
    “阿鸢,原来你在啊,真是巧合!”科尔雅从椅子上下来,望着在柜台前呼吸的巴赤鸢,他一个诧异后,再也没有更多的欣喜若狂的动作,他眼下并不能放开像常人一样叙旧。
    “来杯葡萄酒,多谢。”他拿着瓷杯,一碟烂菜浇上各种果酱,大步走到科尔雅面对的椅子,坐下,解开风衣的第一道扣,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像是凝聚了半个月的月华放射出来,将眼前的事物照的无法逃避似的暴露无遗。
    “阿鸢,那个,这里有张请柬,希望你能抽空陪同,目的地是浦州。”
    “真有意思,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他淡淡的问道,声音低沉了,敏感了,并不动听,见科尔雅没有回答,继续埋头一顿狼吞虎咽。
    “或许我们可以乘船去啊,毕竟,你工作又不忙,去散散心也好嘛!世界少了你一个不也照样转吗?我可不行。”“简直是胡闹!抱歉,我的事情怎么不忙,好几百人等着我船上的供给来吃饭,至于世界照样转,没你也行的这种话,我只能说,如果每一个人都这么去想,离亡国就不远了,都卷铺盖滚回家等死算了,世界离了我们怎么就行?人要看清自己的价值与这个世界有正当的关系,而不要那这种污蔑人性和逃避责任的话来充当借口,简直太胡闹了,这样何谈追求?”巴赤鸢拍了下桌子,震落帽子后拾起,用手弹着灰尘的同时用眼睛正视着科尔雅,他的鼻梁笔挺,人中沃陷,眼上的眼袋发黑,显然是很久都没有休息了。
    “那,你的口味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奇怪了?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吃素食了?”“船上只能带腊肉,这是规矩,每个月就盼着有这样一段时间能够休息,没有菜品,简直是一种煎熬,我希望你能明白!”说着喝了一口鱼油,真不知道他怎么能咽得下去,其实,在船上,所能携带的食品只有糯米,干野菜,熏肉,马铃薯和一点胡椒粉这几种,这几样食物在当时是极为昂贵的,是贵族餐桌上才有的规格,好在这对于他们高昂的工资来说,并算不上是什么,因长期的航程,水军们的味觉也发生了改变,他们逐渐喜欢上了搅拌的饭菜团和油脂类的食物,而且遇到酸味和辣味就会如虎似狼,因为长期清淡的饮食让他们渴望能感觉到有刺激和挑战的味觉体验,只是船上并没有那样的条件罢了。
    所以在海滩上开家菜馆是远比开家海鲜店更加赚钱的,眼下水手们越来越多,他们在拉好船确定水深之后,争先恐后的往菜馆赶来。
    “我想我该走了,玛格达,我不能答应你,因为这样的决定实在是太荒谬了,店家,开房。”“要几间。”“随便哪一间都可以,靠窗就行,这样能随时看着外面的帆船。”“等一等,店家,开二人间,带浴室。”“等等,我没这么多钱,这次军饷要节约着用了!”“我有,怕我养不起你吗?双人间,带浴室,这男人这一身烂皮是时候要好好洗一洗了!”
    晚上,巴赤鸢望着外面的帆船开始出神,被科尔雅捏住了胡子,他一身刚刚换洗的睡衣,乱而富有男性骄傲的胡茬,满是皱纹的眼袋,让科尔雅焦急万分。
    “哦,我的宝贝,你该休息了,知道我有多心忧你的健康吗?”“工作原因,凭我本事,还不至于以欺骗苟活!”“太认真了,燃烧的火应该熄灯了,我可以让你冷静,哦,需要吗?”
    她张开双臂,在后面搂住了他坚韧的腰部,将头枕在他的胸膛上,蹭着那些令人心安的毛发,他用粗糙的手去抚摸她的银丝,那千缕都是情感的交织。
    “答应我,好吗,不要再莫名其妙的寻找理由,再莫名其妙的离我而去了!”“我必须,那是使命的必然,而现在却是以公谋私,实在为人不耻。”他的语调清冷,心脏仿佛钢铁,根本无法被感情融化。
    “我依旧爱你,我相信我有融化钢铁的热度,可是你为何不肯给我以机会。”他捏着她的脸蛋:“很抱歉,离开的理由我不能细说,这里也容不得我们太多的交谈,士兵们正在等着我,明早不管出于怎样的缠绵,都必须割舍。”“哦,可是,你现在要休息了,我们还从未像今天一样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该休息了,但愿这第一次,不要太枯燥,太不安,给我一个美好回忆的夜晚吧!”
    巴赤鸢接触到枕头,竟没再翻身便一下进入了梦乡:“你真是太累了,当然我也是,呼,睡吧!”科尔雅吹灭了烛火,黯然依偎在黑夜之中唯一的温暖的怀里。
    第二天太阳升的很高的时候,她凌乱着恍然惊醒,被褥已经整理妥当,行李,制服,帽子,睡衣,徽章,还有他,竟都不见了,他,是什么时候走的,这惊愕的时候,她的质疑在诗歌中得到了最终的肯定。
    烈日下的港口,那些渔船早早的奔向朝阳去了,只是等他们到了那里,却发现夕阳在背后挥手,士兵们忙着装填货物,巴赤鸢穿着制服在港口指挥,他丝毫没有疲劳,反而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在舒张着心愿,那是只有军人才有的从容和镇定,昨晚接触到的那些勋章,是冰凉的,可等拆下之后,那颗心始终是热的,活跃的,嘴和脸皮却是死的。
    她打开窗户,拿起那封巴赤鸢留下的书信,湛蓝色的眼睛在他和它之间,分不清对哪一事物是眺望的直视,对哪一物是近距的余光,她已经凌乱了。
    赤征文:
    曦越役发燕稷安,天曜朝迁湘锦边,
    才秀檄文泛世济,庶络繁丘市井间,
    枫染秋津千里岸,桂沁榆楫万点翠,
    赤京寒管萧依稀,玉杯仙琼与金绥。
    她的泪水很快就流了出来,是啊,赤陵京城的女人的箫声再怎样凄凉,市井再怎样美丽而繁荣,男人的歌功颂德是与金色的旌旗联系在一起的啊,他们为了家庭,舍弃了自己的欲望,又为何以自己的小心眼度量男人的襟怀呢?诗中流露出一丝迫不得已的无奈,和志在必得的硬朗,又像是在对她说: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她不顾一切的冲下楼,光着脚跑到沙滩上,在港口一把搂住了巴赤鸢:“亲爱的,我原谅你,一路平安,我会记得你的,一定回到这里,再见了。”
    她与他吻在一起,不顾那瑟瑟的秋天的海风,拥抱在蔚蓝的尽头,眼前是辽阔的朝晖与勇敢的海鸥:“相信我,我会回来的,一定会,我命很大,安心。”他只能这样去说,再多的也说不出口,一切只能用不顾一切和迫不得已来形容,此时此刻,他迫不得已,而她,不顾一切也被那迫不得已的大海,他提着手提箱站在悬梯下的木板上,回头看了一眼她纤瘦的身影,随后压低了自己的帽子,狠心爬上了梯子,不忍心让她再多看一眼自己的憔悴,哪怕欲望无法满足的不幸已足够是心碎的劫数。
    “一定,平安回来啊!你是我大夏,和我的希望啊!”科尔雅对着驶去的船喊去,船上的水手最后一次开怀畅饮,等到了风暴频发的地方就不能再这样了:“幸运女神保佑我们,我们爱您,维纳斯女神!为了祖国母亲!”
    她不知将一定这个词汇念了多少次,而他,亦不知她到底多少次想要跟随自己的脚步,他硬朗的不近人情,她却敏感的让人错认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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