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三叠阳关 第四章 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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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边疆
寒将军的府邸在长安最繁华的街上,府中宫谢楼阁美女如云,每到梅桃杏李花期,落英缤纷棉繁如雪,倒在树下很快便会被阵阵花雨掩埋。当真算是人间仙境。
而寒江的住处则在长安峰心湖畔,此地荒芜一片,稀有人烟,算是长安城同北方安来山的交界,每逢月圆,碧海潮生之时,全山一片静谧,唯有寒居草堂灯火微然。
苏州第一次从床上爬起来出门看看的时候,整个人都无语了。左边是白雪皑皑的断壁残峰,右边是寸草不生的荒凉苔原。配合这场景回头一看坐在轮椅上盖着毯子晒太阳看兵书本身很安逸的寒江,瞬间升起一种孑然于世外的孤寂凄冷。
“喂,你做什么要把房子建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寒江回头,停下了看书的眼神,默默的坐在雪地里发愣。时而明媚时而阴沉的阳光交替着衬托如雪的白衣,冰风狂乱的揉着他的头发,雪云的暗影缓缓游弋,让他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苏州的心脏突然抽痛一下,快步向前,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见他吃痛哎呦一声又问道
“我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
“喂,我跟你说话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在想,我到底为什么要把房子建在这里。。。。。”寒江终于从忧郁而孤寂的气氛中回过神来,很认真的回答。
“。。。。。”苏州只感觉脑袋里瞬间轰隆轰隆狂奔过几百匹草泥马。【这里跳脱了,呵呵】
这个人,究竟搞不搞得清状况啊!
不过好在这个寒江虽然跑神跑的厉害,有的时候甚至说着说着话就会莫名其妙的出神,然后再说一些神游天外的话,但是——饭做得还是一流的好吃,并且做起事来有一种惊人的执着——
比如坚决不许苏州到城内去采买些东西,往往自己摇着轮椅要走整整一天才能回来,累的两只胳膊酸涩不已,半夜咬着牙缩在床上呻吟。真不知道是要说他执着善良还是变态!
不过,苏州是一点不可怜他的,他是中原人,而自己同中原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最多不过是当天晚上借口他做菜不好吃,或者想吃野味了自己上山去打些肉食下来烤而已。比如今天,两个人正大晚上的不睡觉泡在外面围着一团燃烧的有点狂放的红色火焰烤一只巨大的鹿腿。
夜色很是深沉,一片似乎要吞噬天地的黑暗之中,一团火焰在噼噼剥剥的燃烧。寒江靠火焰靠的很近,估计是常年冰寒刺骨的身体很乐于亲近这种安逸的温暖。
红红的火光和暴起的灰烬,明黯交错映照在他清亮的瞳孔里,明暗交界线勾勒出寒江的轮廓。下颌尖削的弧度,嘴角享受的微笑,干瘦干瘦的身体撑着一件本来已经很是细瘦此刻却仍显宽大的长袍,脸上的血色很淡,脸颊上却被炽热的火焰烘烤出一丝酡红。尽管感受不到他眯起的眼睛里传出来的视线,却仍然让苏州有一种被注视着的感觉。
尴尬偏过头去,苏州觉得在这住得久了自己也变得奇怪起来,总感觉自此人视线会传来一种吞噬感,让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想亲近。
明明认识不过几个月,却总觉得很早以前就见过一般,莫名的熟稔。
正当苏州出神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时,耳际突然传来一声偏于宁静的问话
“你是匈奴人吧。”
回头一看,寒江干瘪的两颊被高温的烈焰烘烤的越发灼烫,红的不行。一身宽大的袍子被轰撩起的风击打的飘来飞去,眼睛柔和地望着他。苏州咬着嘴里的鹿肉,也不答话,只是定定的望他。
“你烤的东西这么好吃,我想你不该是西域人,那么便定然是匈奴人了。”
寒江说着,撕下一块鹿肉
“你介不介意跟我说些你的事?”
“我是呼邪部族的人,我的父亲是呼邪王的亲卫骑兵,母亲是江南人。我一出生就跟随着我的主人,做他的护卫——后来他在战场上战死了。我就到了这里。”
寒江垂着头,小口小口的咬着鹿肉,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苏州挑着眼睛看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你是将军,也是战败我主人军队的将军。可在我看来,你还不如我们部族的一个小孩子有力气。”
“我——”寒江似乎要说点什么,不过又觉得尴尬一般,咬了嘴唇没说出口
“啊,只可惜这种时候却没有酒喝,真是太煞风景了。”
这句话总算缓解了场面的尴尬,寒江几乎想小声的欢呼,最后还是仰着被火薰红的脸细细的告诉苏州酒窖的位置,然后长舒了一口气一般狠狠咬了一口鹿肉,却差点被太大的肉块噎住,咳了几声才勉强喘过气起来。
“呵呵,吃个东西都能呛到,你到底有没有在边疆生活过啊?”
“我十四岁就已经接替我父亲戍守栖霞关了,不过那真不像边关,也没有外敌来犯,三面环山,气候柔和温暖。那有成片成片的狄兰草,漫山遍野的千叶海棠。一到花期,整个栖霞关都是一片粉色,让人流连忘返。”
提着酒回来的苏州装似不经意的靠近他,用一些废话回答他,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还有这样的地方?我怎么都没听过?”
见苏州被说的勾起了兴致,更是也不嫌脏的在他身边直接席地而坐,寒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高兴。转头看他利落的一手拍开酒坛的泥封大口豪饮,很是自然的将一手随意搭在腿上。几日前破开辫子的头发被火风扬的翻飞不止,虽然满身都是边野蛮族的粗野豪放,却带着一丝很是让人心跳的魅力。
寒江只感觉脸上更是冲血,心脏狂跳了两下,急忙开口欲盖弥彰
“我在那呆了整整一年,后来我哥哥在雁翎关战死,我领命戍守雁翎关。于是就再也没回去过那个地方。”
“将来有机会再去就是,做什么说得这么奇怪,好像你马上就要死了似的。”
寒江控制不住心率,扯了扯嘴唇,掩饰性的伸手拍碎了一坛酒的泥封,青筋毕露吃力的拎起来,取了轮椅旁的一个小小竹筒舀着,慢慢的喝。
“不过我听说,你不是边关的一个不败传说吗?我还很小的时候,统领们是不许我们独自去蓝沁草原牧马的。”
“为什么?”寒江被酒辣的皱着眉头反问,苏州随意往后一靠半个身子倚在他的竹轮椅上
“他们说蓝沁草原有一个杀神叫做寒钓翁,除了用兵诡道出没神乎之外性格更是孤僻古怪,杀人劫物像狼一样从来不需要理由,从他出现那天基本上就一直在屠戮我匈奴人。因为他总是在蓝沁草原流连不去,所以即使那的水草最为丰茂也根本没人敢去。”
“哈哈哈哈。。。。。”闻言寒江爽朗一笑,声音竟然格外的动听,明明已经靠的很近,苏州却仍然忍不住扭头去看他。寒江红红的一张脸正望着月亮出神,自言自语一般地喃喃道,“其实我哪里有那么恐怖呢?我从来不杀老人孩子和女人的,女兵也是,一个也没杀过,更不要说劫马滥杀无辜了。。。。。。唉,不过能保佑蓝沁周边城镇不受骚扰,被说的恐怖一些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