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凰陵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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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夏家族地。
以夏子轩未婚夫的身份轻易打发了来往的明卫暗卫,张起灵看似是通向夏子轩的小屋,却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转向另一条路。
守卫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严密,冰冷的面容毫不动摇,动作却更加谨慎。守卫的人开始减少,地方也越来越偏,直到所有守卫一个都不见时呈现眼前的是一个隐藏在林中的奇门遁甲。
张起灵顿了一下,熟练的判断出最佳的路线。
阵法的中心是一间独立的大房子,典型的复古结构,虽然到处是破败的痕迹,但还是能勉强分辨出墙壁和屋檐上曾经华丽的装饰,门窗有一大半都已经变成了空洞,被横七竖八的木条随意地堵住,暗褐色的墙壁上缠绕着已经枯萎的植物藤蔓,藤蔓之间露出的是因常年风化而破旧难看的木料。
阴森若古墓的环境显然并不能吓到张起灵,但有种不祥的阴冷气息从四面八方向他蔓延过去,那种夹杂着各种各样的负面情感和贪婪的恶意的诡异气息带来前所未有的危险感觉。
而在他脚下,寸草不生的土地呈现出腐烂的灰黑色,不断有丝丝的灰白雾气从地面升腾上来,空气里弥漫着类似于硫磺的味道。
长年于生死中累积的直觉告诉他,这里存在着足以致命的威胁。
黑金古刀已握在手里,他推开半朽的木门走进四处漏风的房间,月光透过屋顶上的破洞投射进来,照在房间中央巨大的圆台上。一圈白烛围在圆台四周,现在已经熄灭了一大半。一个老妇人跪在祭坛中央,轻声念叨着不知意思的祷词,时不时的伴随着剧烈的咳嗽。
“张家的客人,为什么要来见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祷告声停了下来,老人颤微微的站起身,回头直直看他。
“凤凰泪,在哪?”张起灵淡然道。
“凤凰泪,咳咳,咳,你接近那丫头就是为了凤凰泪。”老人忽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她抬起头,半张脸竟然失去了皮肤,只剩下暴露在外的肌肉,看上去如同血尸一样。
注意到张起灵的目光,老人喋喋一笑,整体看上去更加诡异恐怖。“可怕吗?这就是巫女留给我们的诅咒,舞凤者能力的代价。老婆子做了一生的废人才将时限延长到现在,可也撑不下去了。”
“……”
“凤凰泪,巫女留下的最后仁心,你以为我会交给你吗?咳咳咳咳!”
“你没有选择。”张起灵冷声道。
老人背过身去,冲着眼前的黑暗拜了三拜,大厅中的光线很暗,所有东西都被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随处可见纵横交错的蜘蛛网,但是依稀可以看出这些摆设曾经的辉煌精致。
月光起了一定照明作用,隐约可以看见对面墙上几乎遍布了整张墙面的壁画,记录着夏家的强盛与衰败,中央的墙面上绘着一个女人依稀的模样,踏火而来,无情的注视着这已被光阴侵蚀的换了模样房间。
“巫女大人啊,两千多年了,您还是不愿原谅您仆人的罪过吗?”老人的目光里闪烁着泪花。
张起灵有些不耐烦的抱着古刀,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凤凰泪。”
“不可能。”
老人豁然回身,她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个扭曲到极点的笑容,怨恨,疯狂,绝望,恐惧,愤怒,各种负面的情绪在一瞬间被凝聚在那张恐怖的脸上。
“还记得这里吗?当年的鸾台,巫女大人的休憩之所,也是你们第一个毁灭的地方,一切都被诅咒了,无论是我们还是你们,都是祭品,哈哈,一切都是祭品。“
“你已经疯了。”张起灵口气漠然的就像是在陈述着一个世人皆知的事实。
“去死吧,你去死吧,巫女会高兴的,只有用你们的血才抵得了我们的罪过。”最后老者的尖叫近乎凄厉。
古屋的各处开始冒出一个个虚无的影子,面容扭曲,身上缭绕着紫黑色的火焰。
事情有些麻烦了,张起灵不无担心的想。
这些影子应该是死于非命的历代舞凤者的怨灵,她们活着的时候受尽离火煎熬,死了也逃不过不得超生的命运,虽然不是不能对付,但在这个地方想要毁掉她们却不容易。
他并不太清楚巫女的传说,即使对他来说,那也是太过久远的岁月。
“起灵?奶奶?!”敞开的大门边,夏子轩震惊的看着屋中的惊悚场面,尖叫道。
“子轩,杀了他。”老人的声音低沉嘶哑,夏子轩大惊,“奶奶,他是我的丈夫啊,您答应过的啊!”
“舞凤者一生都是巫女的使女,只要有传承力量的孩子就够了,不需要丈夫。”老人冷笑,“夏家决不与张家为亲,你对这个男人除了利用什么也不能有。现在,杀了他,我可以既往不咎让你继续接任夏家。”
“奶奶你骗我!!”夏子轩瞪大了眼珠,老人漠然看她,指着一直沉默的张起灵。“你以为他不是在骗你?你以为他是爱你才留下的?你以为那所谓的爱情能让他放弃家族的血仇?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起灵~”巨大的恐慌向夏子轩心中袭去,怀疑的种子开始发芽生根,她一直以来苦苦压制的害怕被挖了出来,忽然不顾一切的扑向张起灵,“起灵,你告诉我你爱我是不是?你告诉她你是为我留下来的好不好?起灵,你说话啊,你说话告诉我啊!!”
意料之外的扑了个空,夏子轩狠狠摔了出去,淡漠的语调从上方传来,她忽然发现,那声音的主人在面对她的时候从一开始就毫无温度。“恶心。”
“为什么……哪怕你继续骗骗我也好啊”夏子轩撑起身,就好像忽然失了魂魄般摇摇欲坠。“我早就知道,我从来就知道,你从来就没在乎过我!你任着他们欺负我,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却整天都在关注那个吴邪!!我一直以为只要对你好你早晚会明白的……吴邪!吴邪!!他到底有什么好!!我前生为你被贬下天庭,这一生为了你下地冒险,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喊道最后,声音近乎凄厉。
“我不需要。”仅四个字,打破了夏子轩所有幻想,她愣愣的看着这个令她着迷的男人,忽然发现自己从没真正了解过他。
“吴邪他不如你漂亮,没有你年轻,我们相处的那几年里他甚至没有你的身手。可他从没有抛弃过我,也从没有丢下过任何人,我不需要他为我做任何事也愿意为他倾尽所有。”薄唇勾起一个弧度,张起灵轻声道。“和他比,凭你也配?”
“好!好!我得不到你,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你真的以为我就像我表现出来的那么没用吗?!”巨大的凤凰虚影缓缓浮现在她身后,目光冰冷狠毒,身后就为摇曳。
“等着吧,我绝对要你后悔!”夏子轩的表情完全扭曲,身上隐约开始有火焰笼罩,张起灵直接攻了上去,凤凰虚影张口一身清啸,周围痛苦的灵魂化成一屡屡精纯的能量没入它口中。
仰天哀鸣一声,忽然猛地冲入夏子轩的身体,夏子轩惨叫一声,裸露在外的肌肤隐约附上一层羽毛状的花纹,指甲迅速抽长,血肉之躯因承受不了这份力量开始自然崩溃。
到了这个地步,夏子轩无论输赢都已经活不长了。
与此同时,西湖断桥上,吴溟神色平淡的趴在石栏上注视着水面映出的星空的倒影。一只夜莺在她肩头发间跳来跳去,时不时发出一阵悦耳的鸣叫。
“都已经到了,还不出来吗?”吴溟勾起一丝魅笑,乌亮的双眼却毫无一丝笑意。
“渊儿,好久不见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带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沧桑的脸上露出意思真挚的笑意。
“现在我叫吴溟。”此话一出,不仅中年人立刻变了脸色,青年更是当即骂了出来,“吴邪是我汪家死仇,你难道要数典忘祖,认贼作父不成!”
“帽子戴的真大。”吴溟笑笑,暧昧的俯身贴在青年耳边,“先叫声祖宗来听听。”
“你!!”青年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噎了好久才狠狠骂道,“你早已死去数千年,不过是个转生而回的丫头,冲其量十五六岁,也敢占我便宜!”
“你也知道我只是转生而来,那我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乱说话的不是没见过,乱认祖宗的这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吴溟微笑道。
“渊儿!”中年加重语调,吴溟立刻隐去了笑脸,“四叔,我不可能跟你离开的。”
“你毕竟是汪家的孩子,当年是汪家对不起你,四叔知道你怨,你爹他也很后悔。可现在家族已成半灭,你再大的气也该消了了,那里也是你的家,你就忍心看着它就这么毁于一旦吗?!”
“忍心。”吴溟顿了一下,脸上再次带了微笑,就好像眼前的两人是他多年未见的朋友。“四叔,你错了一件事。只有注重一件东西的时候才会有所谓的怨恨,汪家是小佛爷的敌人,那就是我的敌人,这和当年那些恩恩怨怨无关,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别再回那个地方了,汪家的败落如今已是在所难免,当傲慢和虚伪已成为一个家族的通病的时候,留存已毫无意义。”
“你这个女人!”青年刚想上前,被中年人伸手拦住,他神色不定的看了她许久,“你真的连考虑都不需要了吗?只要你肯回来,我保证我和你父亲将倾全力辅佐你。”
“注定毁灭的东西,没有掌握的价值。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吴溟转身就走,中年忽然叫住她,整个人就像老了十岁。“我做不到。”
“……”
“……”
“下次见面,手下不要留情。”走出去大概十米,吴溟忽然笑道。
“真的是……最后的忠告……”风将未开口的话吹散在心里,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