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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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当人们感叹这个世界不变的只有变化时,小王庄的人们还在沉醉于那片熟悉的土地,习惯一成不变的劳作,农村的改革好似躲避这个村子似的悄然进行,让变革和守旧激烈的碰撞于时代的交替期,节约在一场意外中也收获着意外,张万才去伪存真的感受着自己的苦楚,使得一双无助的眼神和现实的野性不断的袭向内心最脆弱的地方,他觉得这辈子他完了……
    计划不紧不忙的收拾着行礼,其实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无非就是哥哥们穿剩下没打补丁的衣服和几斤粮票和一个新的草席,今天算是他迈入高中的第一天。他感觉心情格外的惬意,甚至感觉发生在他身边的一切都是快乐的,当然他并不能遮掩自身家庭经济条件的拮据带给他生活上的寒酸,甚至他可以感到今后他的高中生活兴许就是饥一顿饱一顿。节约替他背着行礼向学校所在的县城迈进,走到村东头举人碑,计划的双眼好无表情的看着它,从内心中他感到了对先祖们遭遇的无奈,他想那种残忍的悲剧绝不能在自己身上重演。他沉默了一下便说:“哥,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要破除迷信,那为什么这座举人碑却仍然好好的站立在这?”
    “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它是一座功德碑吧!我常听老人们讲,早前的时候就这举人碑很有灵气,雨天的时候能发出窃窃声响,细听好像是王衔在背诵经文,而后就是一连串的哭泣,怕是对自己命运的可惜吧!”节约一本正经的讲着,他并没有真正体味到计划的心理。
    他们哥俩沿着五里河的河沿向着县城方向走着,河里的水泛起涟漪,偶能看见几只鱼儿在水里欢快的游荡着。县城对他们来说像是天堂般神圣,这也是计划第一次迈进这个向往的地方,他感觉这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虽然那时的城市建设和现在文明程度还着天壤之别,他能感觉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他觉得求学的日子是艰难而痛苦的,但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却是一种幸福和享受,即便回家后也能有更多的谈资向大来、大强、二红、三炮他们炫耀,心情自然就兴奋起来,就如当前正流行的那首《乡恋》:
    你的身影,
    你的歌声,
    永远印在我的心中,
    昨天虽已消逝,
    分别难相逢,
    怎能忘记你的一片深情
    ……
    听着歌曲和着愉快的步履,他犹如陶醉在人间天堂,他幻想有一天他也能够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他希望有一天这个地方也有他自己的空间。
    ……
    节约把计划送到了学校没多说几句话便告别了,临走的时候节约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有一张“老人头”,看看周围便对计划说:“把这个拿上补贴着用吧,哥也没有多少,现在你是咱村里唯一的一个高中生,好好上学,哥觉得你有出息,就是清家荡产也要供你上学,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让咱们村里人不能小瞧了咱,等将来考个大学也分配到县城工作,也可以像城里人一样洋气了……”
    “哥,钱我不要,来得时候爸爸给我了!”计划把那张“老人头”又重新塞回到节约手里,他看着哥哥头上已有几根白发,心里觉得酸酸得,“哥,以后你别给我钱了,侄儿和嫂子都在家里等你养活,我能坚持的!”
    兄弟俩说得有点哽咽,他们都很清楚的知道现在他们家的生活状态,大哥也是拖家带口的人了,去年也添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小明,父亲最近身体不知怎么了,越来越消瘦,那个咳嗽的老毛病,却不见一点好转,他知道这张“老人头”代表着什么,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接纳它的。
    节约没有办法,只好把钱收回来,又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便转身向回家的路走去,他看到满街琳琅满目的商品,却没有一件属于自己的,满街时尚的衣服和花布也没有一件属于他妻子和儿子的,他的心里顿时觉得一种锥心的难过。他开始下狠心要改变家里的生活,要让家里所有的人过上好日子。他走到商店花了三块钱给田小花买了两米条绒布料,在他眼里这种布料是最好的,比那些黄的确良要强百倍,他相信他的眼光,她一定会喜欢的。这也是田小花进了他们家门后他第一次给她买东西,不免心里又有点愧疚。在他的印象里,她每天都像一个奴隶一样照顾家务,甚至不敢在家大声大气的说话,她是孤儿所以觉得家里有个老人是件幸福的事,只要自己家里有的东西她都会毫无保留的拿出来,送给老人和大红、二红、节约、计划他们,王怀义对这个儿媳妇深感满意,节约也很知足。
    节约又走到一个合作社,他好想继续发挥那张“老人头”的更大作用,用它兑换更多的东西,但他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有些商品是要靠票才能买到的,特别是日常必需品。要知道那个特殊的时期正是从**的革命时代到邓小平的消费社会转折点上,社会经济还处于宏观调控之中。多年政治运动的风声鹤唳虽渐渐远去,计划经济板结了的社会“大地微微暖气吹”,前方烟柳画桥在望,私欲情欲都在蠢蠢欲动。年轻人用自家或朋友的单卡收音机,偷偷地欣赏邓丽君“何日君再来”的“靡靡之音”;在日本宽银幕电影《追捕》中,痴痴地看着冷面硬汉杜丘和长发美女真由美相拥驰骋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被浑厚男低音主题曲“啦呀啦”唱得心旌荡漾。杜丘的风衣、鸭舌帽,后来又加上美国肥皂剧《大西洋底来的人》里的蛤蟆镜,以及喇叭裤、大鬓角,成为男孩子的扮酷行头。在中国社会世俗化的进程中,一种新的人生观发芽生长,它回归正常,正如意大利文艺复兴作家薄伽丘《十日谈》中译本前言《幸福在人间》。幸福不在某个虚无缥缈或者鼓动人民自相残杀的未来天国,幸福就在人间,就在于人民吃得好穿得好;后来还有人补充一句,幸福就在床第之间。1980年上映的电影《庐山恋》,女主角张瑜竟然换了43套时装,可以想见那个年代追求时尚和渴望物质享受到了夸张的程度。不过节约还是从那些不需要票的商品中给他的妻子和儿子,还有他的父亲一人选了一样东西,首先给她选了一把梳子,给儿子买了个凉鞋,他知道父亲喜欢抽烟,就给他选了一只旱烟斗,他自己看上了那双黄胶鞋,但看了半天却怎么也不舍得下手,只好忍痛割爱,出了合作社便拿着那些采购的东西急促促的往家赶。
    古老的五里河就像是一条五彩的琼带,缓缓而深情的注入白马河,成就了那一叶支流的传奇。五里河、白马河河水共同养育了这块土地上的人们。白马河从县城城西绕过,潺潺的河水记录着这个城市的发展与进步,拿在白马河桥头东侧新建设的县氨水厂来说吧,就是利用白马河水进行冷却处理才制造出来的产品,以供全县各乡镇、各生产队进行农种,为此,关于这条河难免生出一些迤逦和动人旋律。
    正当节约兴奋的沿着白马河河沿转向五里河河沿时,心里想着回家后一家人的兴奋劲和高兴表情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救命!救命!“的呼叫声,他急步走近一看,好似是白马河大桥桥头那边有人落水了,远远望去在场的只有几个老太太和几个洗衣服的妇女,几个老太太正着急的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的寻呼救命。
    见到这种场景,节约无法判断他如果不下去救人的后果,更来不及想那么多,把买的东西交给那个寻呼”救命“的老太太,特意交待了一句:”把我的东西看好!”便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跳进了滚滚的白马河水里。他急切的顺着河道方向朝落水的孩子游去,他知道自己的水性,自小就在五里河里泡大的,就算是水流再湍急点、河水再深些他都敢与较量一下。这时,岸上的人听到寻救的声音越聚越多,人们在岸上用眼神相互交流着,有的在小声的议论着,有的不停的指手画脚的瞎指挥着。节约浮着湍湍急流小心的靠近着那个落水的孩子,渐渐的他已经感觉到这个河水的厉害了,虽然他是在五里河里泡大的,但五里河的水却是柔雅温顺,哪里像这白马河水,有着可怕的脾气。他有点担心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务,眼看还有一米的距离就能抓住孩子的手了,却突然一个巨浪再次把他淹没在白马河的腹中,而节约趁机一个猛子扎到水里,借波浪的力量巧巧的将孩子的手握住,节约奋力将孩子提起。岸边的人们攒动起来,几个年青的人找来了绳子,抛向水里,节约一手抓稳了绳子一手死死的拉住孩子,人们七手八脚的把他们扯上了岸,节约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半天没缓过神来。
    几个妇女很有经验似的把孩子倒立过来,将孩子肚子里的水呕出来,然后清理口中的杂物,那个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边几个青年将节约扶起来,关切的问候着,但节约这个时候什么都听不到,一个记者模样的人手里拿着部照相机“噼里啪啦”的拍了几张照片,旁边有个像领导模样的人从嘈杂的人群中挤进来,看了看节约,微笑着说:“这是新时期的雷锋,舍己救人精神可佳!”他指着旁边刚才拍照的那个年青人接着说,“小黄,回去把这件事情好好的报道一下,号召全县各级党团组织都要像这个战胜白马河的勇士学习!”
    人群中有人认出来这个说话的人是谁了。他就是新任县长高德法,今天正巧他要到氨水厂了解生产情况,刚到氨水厂门口就看见白马河桥旁边围了一群人,他还以为是有人在此扰乱社会秩序,便让随从的武装干事马上叫公安人员来现场,自己就带着黄记者他们先行来到这儿,结果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他一上任就听人们反映这条河给县城的人民生活带来了多少痛苦。夏季雨水稍大便像一头无耻的猛兽,洪水泛滥,侵害着河两岸人们的家园,就在上个月,一个中学生在河里洗澡时不慎跌入水中,等人们找到他时已经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了,所以县委政府已下定决心要好好的治理一下这条河道。
    等过了一会,节约慢慢的缓过来,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人们七嘴八舌的告诉他孩子没事的时候,他算是真正的平静了下来。
    等节约赶回家时都已是半夜时间了,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一头钻进被窝沉沉的睡去,再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上午了。
    田小花早早的就做好了饭等他起来吃,却半晌没动静,看看都快是中午饭时间了还不见起床,田小花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床前拍拍还在睡梦中的他,这时就听到外边有人说话。
    “节约在不在家?”
    田小花一听就知道这是谁的声音,忙着应着:“叔,他还在睡觉呢,您找他有事吗?”
    “这个点了怎么还在睡觉,有大事了,快让他起床到大队部去一趟,镇党委刘平刚书记到咱们村要找他谈话!”来人就是大队长张小三,刘书记亲自来村里办公今年来还是第一次,而且要直接找社员谈话,让张小三一下子感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他忖思是不是节约昨天到县里去惹啥事了,要不然怎么领导偏要找他谈话?反正一时间他也想不通刘书记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先走了,让他赶紧的,刘书记还在大队部等着呢,我先回去陪刘书记去了!”张小三急急慌慌的把话扔下,就一溜烟的回大队部了。
    田小花这时才明白过来,赶紧的把节约叫起了床,节约听说是刘书记来了,还要专程的找自己谈话,心里也先是一惊,感觉自己最近没有犯什么错误呀,今天就在自己的家里睡了个懒觉也不至于让书记大人亲自来请吧!他心想: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今天我也要去会会他。
    张小三在大队部向刘平刚汇报着全村近来的生产情况,唯恐有所遗漏,正起劲的时候,节约走了进来,刘平刚站起身来问:“你就是王节约吧!”
    “他就是。”张小三抢在节约前面大声说,“这是咱镇上的刘书记,今天专门来找你了解情况的,你要实事求是的反映!”张小三指了指节约有些暗示的说道。
    “张大队长,你先出去忙吧,我和王节约谈一谈。”刘平刚瞅了一眼张小三说。
    张小三知趣的离开了大队部,到门口不远的地方随时听候书记的传唤。刘书记把本次来找节约谈话的缘由讲述了一遍,称赞他说:“你算是给咱们镇争光了,这种精神是种大无畏的拼命精神,现在你在全县都是名人了,高县长特意打电话过来,要我来了解一下你的情况,要在全县开展一次向你王节约同志学习的活动,这就是真理与标准的真实对验,这就是实事求是!”刘平刚说得也挺有力度。
    “刘书记,其实昨天的事并没有什么,换了谁都会那么做的,我只是觉得人活着就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过路人口渴了,我们有一碗水也要分一半给他,就是这个道理,有人落水我们就应该去救人!”节约坦然的回答。
    “小伙子,思想觉悟还挺高的,这样吧,我了解了一下村里目前团支部书记的岗位还暂时缺着,你就先担任这个职务吧!”刘平刚平静的说。
    节约突然一怔,他万万没想到当官能和自己跳水求人扯上联系,听到这儿他竟愣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刘书记,您可不是开玩笑吧,我可天生不是当官的料啊,想也没想过!”节约惊讶的说。
    “小子,等着上任去吧!好好的把村里的青年团员发动一下,更好的建设自己的家园,我走了!”刘书记拍了拍节约的肩膀,出了门和张小三打了个招呼,推上他的那辆破自行车离开了小王庄。
    节约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命运会在他跳水救人后得到改变,兴奋的一点瞌睡劲都没有了。
    ……
    吃过早饭,张万才就早早的来到学校,刚要进办公室,就见教导主任刘同喜夹着语文课本头一伸一伸的往教室走,他就有点心里不舒服。但刘同喜看见他,马上折过来,堆满了笑脸说:“校长早,校长早。”
    “嗯。”张万才用满满的鼻音答应着,刚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对刘同喜说:“等一会儿下课了,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好好。”刘同喜答应了一声。
    他没有进办公室,便习惯性的围绕着校院子转了一圈,好似对什么都有点不放心似的,他看到西边围墙缺了一个口,墙上竟有一些脚印,他判断肯定是有人翻墙头了,真不知是哪个狗日的干的。这儿离学校大门那么近,干吗非要翻墙头呢?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似乎也怪不得别人,虽说赵家峪联中在全镇来说是生源较丰富的一个,但后来县教育局说全县教师超编严重,特别是民办老师过多,要求合理使用教师资源和教学资源,所以镇教委就将赵家峪、王家湾、朱家庄等五个村子分片区成立中学,取消了以前村村建校的办学模式,镇教委本来准备把所有的村办学校全撤消,集中到镇政府所在地杨集村办校,可本地的社员不答应。他们说这样一来他们本村的学生上学就得跑十几里的路,他们愿意自筹经费盖学校,后来县上和镇上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几个村一起出资办校由镇教委统一管理。
    张万才回到家里,付青花正在做饭。见他回来,忙给他端了一杯茶,张万才端起喝了一口,扭头看见茶几上放了一条大丰收牌香烟,就问:“今儿谁来了?”
    付青花从灶台边走过来说:“是李富贵,前面学校不是合并了吗,他老婆就没事干,他想让他老婆到学校当个民办老师。”
    “学校是合并了,但现在学校并不缺人手,再说现在正规的师范毕业生一抓一大把,他老婆还那么年轻,那么有精力,干吗非要当民办老师,没有什么前途,转正指标也少的可怜?”张万才有点想不明白。
    “我也没敢答应他,我只说等你回来给你说说,他把烟放这儿就走了。”付青花有点胆怯,她怕这事她私自作了主,到头来还落下一堆埋怨。
    “收就收了,等我给万银商量商量再说。”张万才看着有点怯懦的付青花说。
    吃了晚饭,张万才坐在屋里看听着每天一播,实际上就是镇文化站为村里的每户社员安装了一个简易音箱盒,它不像现在的电视机,可以通过电波接收信号,仅是通过长长的线连接着一个圆圆大喇叭组合成的扩音器而已。自1955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广播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改版为《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后,以后的几十年里每天早上6点30分在《歌唱祖国》那激昂的乐曲声中,伴随着共和国的黎明共同走进千家万户。所以人们习惯性的每天定时收听着国内外大事、新闻、广播剧之类的东西,甚至第一时间接收着国家领导人最新指示,当年总理和**病故的消息就是第一时间通过这种渠道传下来的。今天这个点文化站播的是广播剧,他边听边对厨房里忙活的付青花说:“你看现在这啥世道,城里人吃饱了没事干,净想些歪门儿。”
    青花偏过头来惊奇的问:“又听到什么了?”
    “你听你听。”张万才对着扩音器,“现在还有换老婆的,真是脑子有病了,脸皮真厚,自己老婆玩腻了,要和人家换换使,真是……这都是什么社会风气呀,毛老人家刚刚去世,就干这些猫腻,真是伤天害理,败坏民风!”张万才气愤的说补充了一句。
    付青花有点忍不住,笑他:“碍你啥事?又不让你换老婆,管人家那么多的闲事干吗?”
    张万才又感慨了几句,不再说了。
    广播里传出今天的播音到此结束,下次节目再会。他们的娱乐生活也就到此为止了,剩下的就要自娱自乐了。那天晚上,付青花摸着张万才结实的肩膀,用嘴唇轻轻的亲了亲他的脸。张万才却把一只手紧紧的攥住她的奶头,使劲的揉搓着,付青花三十多岁了,两只奶头还翘挺挺的丰腴饱满,在张万才手里揉搓着又软又有弹性,让他们双方都感到了一种渴望的满足和激动的快感。张万才轻轻揉了几下,青花就哼咛哼咛的叫起来,身体痉挛的运动着,像蛇一般缠绕在张万才身上,他就一翻身骑在青花身上,使着全身的劲儿动起来。在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突然起了一个大胆而邪恶的念头,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让他觉得他就应该如此,以至于他竟慢慢地停了下来,仿佛让那种念头慢慢的成了理性的冲动。
    “你又咋了?”付青花缓缓的睁开了眼。
    张万才干脆从她身上滑了下来,坐在她旁边,思考了好一阵儿。
    “你到底在想啥?每次都这样?”青花有点不愿意了,他每次都不能让她尽兴。
    这些不尽兴远远不只是付青花的感受,人们早以把这些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结婚之初他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在自己家最醒目的地方放些避孕的工具或者一些药物,但时间一长,特别是近几年他们年龄不断增大,同龄的人孩子都上小学了,他们却一直没动静,再用那些工具和药物来掩护就相当于是自欺欺人,张万才就在那些土药方和一些医生的帮助下加紧治疗,但始终没有结果。人们自觉不自觉的就会联想到当年曾经悲惨的一幕,也不免对他产生了一些同情,就拿妇女主任刘加美来说吧,一方面处于同情,另一方面自己女儿红霞在赵家峪读书,好有个照应,只要村里有什么新奇的孕育消息,她都是第一个悄悄告诉他。
    他不停止的试着,从年初到年尾,付青花瘪着的肚子依旧瘪着。这就更让看似风风火火的张万才也会神情忧郁,甚至他看到动物的交媾也不免有些愤恨,人们知道张万才心里愤恨什么?
    时间拖的越长他也就越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在人们的传闻里,他们俩的夫妻生活成了人们议论重点,版本也各不相同,令人真伪难辨,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付青花不是石女,是张万才不行,这个家庭真的面临着一种罪恶的不幸!
    正如人们分析和猜测的,他颇有几多尴尬,他们赤裸的身子紧密的贴近时,付青花显现得更加主动,把大半个热辣的身子压在张万才身上,一边用嘴轻轻的吻他的脸,一边用手在他的胸脯上轻轻抚娑,并慢慢的滑下去,最后停留在他的裆部。说心里话,张万才前几年一直有些害羞,就像他不愿再和伙伴们一起下河洗澡一样的羞涩,当付青花的手轻轻触着他那肿大的阴囊和发育不良的东西时,他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但付青花急切的心情似乎想把一切寒颤融化,付青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身子也越来越不能控制,张万才无奈的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许久才说一句话,就怕……就怕是不行了吧。可每次付青花都不甘心,她将丰腴的身子蜷缩到被窝,用舌尖去舔,用嘴去吮吸,可那神奇的东西就是毫无反应。她听老一辈人讲,只要有足够的耐心用这种方法可以将那个东西激活,但不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让它一展雄风。有几次竟然搞得张万才浑身痉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腹中不自觉的感到一些东西向外泛,张万才扫兴的捧着付青花的脸忧伤的说:“算了吧,别白费力气了。”可付青花就是不死心,翻身骑到张万才身上,毫无目的的折腾了半天,弄得满头大汗也没能如愿。付青花泪眼汪汪的从张万才身上滚下来,望着他那小小的东西,气愤的说,“那个挨千刀的臭脚,怎么踢到这儿了呢!”躺在一边的张万才只有紧紧的抱着付青花赤裸丰腴的身子,留下一串凄凉的哀叹。
    付青花脱开张万才的大手,背对着张万才静静的躺在床的一隅,不知不觉的她感到自己像是躺在另一张同样大的床上,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肆无忌惮的摆弄着自己,她真切的感到那个男人好似张万才,又不像是他,反正无论如何变幻姿态她都看不清他的脸,但她明显的感到在那个男人的带动下她也正有节奏的晃晃悠悠的动着,躺在床隅的付青花不禁半痴半醉的用手去捏抚鼓胀的乳房,然后又沿着小腹滑到下面,再也忍受不住那强烈的冲动,发着梦呓般幸福的呻吟。并没有睡着的张万才被付青花的举动吸引,他问,“怎么了,生病了吗?”付青花知道自己的囡态暴露,机灵的说,“做了个恶梦,做了个恶梦!”然后就把脸埋进被子暗自流着眼泪,不声不响的睡去了,张万才却被晾在了一边,却不知如何去说,不免又是一声哀叹,“我他妈的真没用,真没用!”躺在旁边再也睡不着了。
    后来,张万才慢慢的适应着付青花,他知道他的无助和无奈,有时他甚至想找个黄瓜或者香蕉帮她完成,但却始终不敢说出来。
    张万才把头进埋在胸前,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几口,后面又接连吸了好几支烟,青花真的有点生气了,把脸扭过去就不理他了。
    张万才吸完了最后一支烟,把烟头使劲的栽在地上,然后用手抱住付青花,轻轻的把她扶起来,坐在床上,但青花仍不理他,又要躺下去。张万才看着她,郑重的说:“青花,这些年苦了你了,我也尽最大的努力了,作为一个男人现在正感受着巨大的耻辱,这是你体会不到的,也是我不愿看到的结果,我们要个孩子吧,也许有了孩子你就不是样子了?”
    付青花气急败坏的说:“想,做梦都想,可你那不争气的玩意能行吗?”
    张万才憋了一口气,也没和他计较,实际上也没打算和他计较,他继续说下去:“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们能有孩子,而这个孩子还能是你自己的。”
    “你会有什么办法,这些年你也没少吃药,可还不是白费吗?”青花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张万才整理了一下他悲伤情绪,下了很大决心,可心口还是怦怦直跳,猛得甩出一句,“你去找个男人睡一觉,不就成了吗?”
    “你说啥!”青花被张万才的话说得有些懵了,她一巴掌打在张万才脸上:“你怎么能想出这样的骚主意,你还想让我活不活了?亏你还是个校长,还是个男人。”
    话还没说完,付青花就委屈的哭起来,那声音比杀猪的声音都还难听。张万才扑通一下跪在了付青花面前,伸出双臂搂着她:“别哭,别哭,我不只是把我的想法给你说说吗,我也不想让你这样,这不全是为了这个家吗,你说我要是行,我也不能想这个法子呀?”
    “你真可以,这样的事都能想出来,你真是丢你烈祖烈宗的脸,难怪学生们背后都骂你断子绝孙呢!”付青花气急败坏的大骂起来。
    张万才一下子火冒三丈:“你以为老子愿意,他们捣我脊梁骨骂我断子绝孙,你也这样说?妈的,老子想让别人骂我是杂种呀?”张万才狠狠的一骂,付青花却不吭声了。
    计划在一片簇拥中感受着城市的气息,但也感受到城市给他留下的痛苦。他深深的知道他带来的每一斤粮票的价值和意义,他不能和班上其他同学攀比,他也不愿意去攀比,也没有攀比的必要,当然他目前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家庭的希望和自己的愿望结合起来,通过自己的努力向杨向利那样跳出农门。可现实却往往是异常残酷的,要知道家庭经济条件决定着他的生活状态。王怀义给他每个月的生活费远远满足不了他的需要,他的身体正处于增长期,加上学习任务的繁重,有时真的有些不堪重负。自己的干粮和粮票凑在一起充其量只能勉强撑到每周的周五,到了周未还要徒步走回家,向王怀义伸手要生活费用和粮票。有时王怀义这周还没来得及把粮票和生活费凑齐攒够,计划就已经回到家“要帐”来了,使得王怀义深感周未的痛苦。
    不过即便这样,王怀义还是咬着牙满足计划的需求,他甚至感到现在的生活状态远远不如三年前自然灾害时,那时他不需要操心自己的生计,现在自己养了五个孩子,婚后平均每二年半家里就要生一个孩子,每生一个孩子家庭生活质量就要退步一大截子,他不得不再次勒紧自己的裤腰带,节衣缩食,供养计划上学。另外,最让他头疼的还有计划的学费问题,虽然只有十几元钱,在那个时代对于他们这个家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个天文数字了,有时不得不把家里值钱的玩意倒买以求得计划能继续维持学业。
    当然,计划也倍感求学路的艰辛,不像城里的孩子那样盼望着过周未,其实他最头疼的就是过周未,每逢周未他都要沿着白马河和五里河的河沿步行十几公里路回家筹措下一周的口粮。上周回家,还有不到两公里的路程就要到家了,远远的就能看到小王庄的影子,他便加快了脚步想早早的赶回家中,最起码可以吃上一顿热乎的饭,哪怕是就着咸菜疙瘩也算是改善了一下他的伙食。可他的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开步子,越走越觉得自己的两条腿越不争气,眼睛看着前方那熟悉的路觉得也越来越陌生,头眩晕的失去了方向,在没走出百米后竟一头栽倒在五里河河沿上,等他再次醒来时二红正给他喂白糖水。事后二红才告诉他当时天都快黑了,按平时的时间早应该回到家了,但今天却连个人影都没见,父亲就有些担心,便让二红和节约沿着五里河河沿寻找,当走出了离小王庄大约两公里时,发现计划已饿晕在那儿,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后怕,差点就让全家人的希望断送在那一瞬间。老汉看着儿子深深感到了内疚,所以以后每次计划再回来“要帐”,他就大方的多给他一天的伙食。
    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社会主义要彻底消灭贫穷。当人们真正从文革的影子里走出来的时候中国大地又面临着一个新的挑战。那个说书匠子吴光眼带给小王庄的消息并不是道途旁听的绯闻。1978年在中国社会义建设史上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年,首先是从那个安徽的小岗村十八位农民以“托孤”的方式,冒着极大的风险,立下生死状,在土地承包责任书上按下了红红的手印,创造了后来的“小岗精神”,拉开了中国土地改革的序幕,也算是为中国的改革开放起了个头。当然,小岗村的成功在那个政治环境特殊,信息渠道闭塞的年代里一时还得不到广泛扩散,但政治总归是政治,生活总归是生活,在那个年代里大多数的人们不会无故的猜测社会主义的卑与劣,更不会去怀疑伟人路线的对与错,他们思想深处还是存在着皇权的束缚。12月份,十一届三中全会在北京隆重召开,政治上重新确立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淡化了“阶级斗争为纲”这个不适用于当下社会主义社会的口号,决定把全党工作的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开始实行对内改革、对外开放的政策,再次用毛老人家在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我们有信心建设一个伟大的社会主义共和国”的铮铮誓言唤醒了这块古老的土地。
    从小岗村的事人们慢慢了解到,实际变化最大的就是土地分给了社员,真正让社员成为土地的主人,调动了社员的积极性,那不是资本主义的残余。土地分到了具体人头上,交足集体的剩下的全是自己的,社会不在围绕大锅饭去生活,田间地头也没有了闲散人员,人们也不会在自己的田地里干活时候偷懒,各干各家的,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传统的生产观念得到空前的变更,生产力也得到了充分利用。人们从此再也不必为粮米犯愁,计划与市场的关系也得到了合理的调配,计划多一点还是市场多一点并不是关键,用伟人的话说:“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这一定论直接的引导着中国的改革开放阔步向前迈进,这阵春风也缓缓的吹拂着小王庄的家家户户,像是做了一次外科手术一样的彻底。
    等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真正传到小王庄的时候又是另一个年代了,但人们凭借先前成功经验改变着村落的面貌,事后多年计划、跃进、大来、大强、三炮、红霞等他们这一代人都深深的感触到“砸了大锅饭,磨盘不推自己转”。
    当然,计划记忆最深刻的还是小王庄生产队“分家”的事,那天正巧是周未,计划早早的听到村广播室的大喇叭里说:“各户出一名户主,到大队部抓球分家!”人们向沸腾的热水一样涌进大队部,其实他们不知道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好处,但他们看看别的村都慢慢的富裕起来,急切的心也不再甘心受穷。
    当天分家声势浩大,张小三行使着最后一次权力,把生产队里的所有生产工具,包括食堂的锅碗瓢盆在会计蒋春信的操作下,均匀的分配成若干份,而社员唯恐自己家的那份比别人的少,最后分到王怀义家时,就只剩下一个氨水桶和一个人工犁。王怀义已经很满足了,王怀忠不断的感谢着张小三,这让计划也认为自己家的好日子终于到了,他们想信党相信**,相信改革开放。在回家的路上计划兴高采烈的抱着那个人工犁,王怀义扛着氨水桶,正巧遇到了蒋洪田,老汉冲着计划说,“看把你乐的,以后你不会在家种地的,回到学校好好上学,这东西不属于你!”
    而王怀军就不是那样的本分了,本来给他家分了一个牛娃子,他却在临走的时候趁着人群杂乱,顺走了队里正待分配的一套炊具,恰巧被张小三看到了,对他又是一阵数落,这事要是放在以前张小三早就教训他了,可现在时代不同了,张小三也不得不有所改变。
    村里的土地也是采用同样的分配方法,把所有的地分为一、二、三、四级,代表着土地质量的好与坏,让每家都在分地的时候利益均等,反正是社会主义吗,不能让任何人吃亏。整个“分家”工作在张小三的主持下大干了一个星期,但从那个季节开始人们的想法还真的不再那样简单了,市场在不断的变化着,再挣不来钱就是自己没本事了,所以小王庄里的人们不只是满足于整饰土地,有经商念头的人思想上早已蠢蠢欲动,他们已经看到赵家峪村杨向才经营的布料生意带来的实惠。
    另外,据不完全统计自分了生产队后,小王庄当年的粮食生产比分队前整整翻了三翻,品种整整多了十个,可以说土地上的人们真正走出了一条适合自己的生产之路,到了年底,他们三五成群的盘算着明年如何将土地变成宝地,让自己责任田变成幸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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