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急速下坠，杜窅只觉身子失去控制，意识似游丝渐渐飘散。陆影疏单臂挽住杜窅腰肢，转身让自己朝下。衣袍翻卷，两人似断翅的蝶，一同坠入湍流中。
    江流两岸夹着的是陡峭的高峰，简直插翅也难脱离这困境。陆影疏心中想。
    女子飞身而来，却是连水花都没见着。凝望崖下，只余江水激荡。
    少顷，她收回鞭子，转身离去。
    无名崖上，复为一片死寂，只有悠悠蝉鸣，似什么都未发生过。
    水流奔涌，如落入大海的蝼蚁，两人随江流飘荡。
    “封住，我肩上的穴道。”杜窅声音极低。
    杜窅肩头仍大股涌出鲜血，陆影疏为他封住穴道，看样子那一剑，几乎贯穿了肩胛。
    眼陆影疏紧揽住杜窅的腰，他却是已晕厥过去，眼眸紧闭，羽睫轻颤。
    眸子闪了闪，陆影疏凝视杜窅面庞，他为何如此？
    “尺素姐姐，问过了船家和附近的人，但还是到处都找不着陆大哥和窦大哥，这怎么办？”齐蓁急的在原地直跺脚，求助似的望向尺素。尺素眉头紧皱，没有了安慰齐蓁的心思，只立在原地细细思索着什么，手指摩挲着杜窅给的青玉扳指，上面似还留有杜窅的体温。
    “再等等吧，他们总会回来的。”尺素良久才答道。齐蓁看尺素面色不好，便也不再多问，接着去四周询问。
    这时一小厮上前，弓腰恭敬道：“姑娘，公子离去前交代，发生了些事，他要前去解决，让您务必不要担心。”
    尺素盯着小厮，语气冷凝：“阿窅他何时交代你的？”
    “大约半个时辰前。”小厮从容答道。
    “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不知。”
    “为何现在才说？”吃素垂下眸子，面色沉沉，让人直不敢对上她的目光。
    小厮不答，只垂着头，面色依旧。
    尺素握紧了拳头，指甲直嵌入了皮肉，复又松了口气：“好了，你下去吧。”
    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为何阿窅他都不知会我一声？心中苦涩。
    不，尺素蓦地醒悟，此时又怎么是顾及这些的时候。
    尺素打开手掌，直直看着那枚静静躺在她掌心的青玉扳指。
    随江水浮沉，手臂早已失去了知觉，陆影疏只拥着杜窅，怀中的人，身子冰冷，若不是还有气息，陆影疏只觉自己会把他当作死尸。
    京都地势较高，顺着江流而下，应会出城。城外便会有平地，岸上一定有人烟，陆影疏心想，可再这般下去，窦三可怎么能撑得过？
    天已蒙蒙亮，陆影疏心中盘算着，忽地见着了前方有炊烟，心中不由得欣喜。
    “陆小哥啊，看样子这位小哥伤得不轻啊。”一农夫帮陆影疏架着杜窅，向内房走去，向陆影疏道。
    陆影疏点点头，笑道：“这还得多谢大哥您帮忙，要不然我兄弟他就得性命不保了。”
    农夫豪爽一笑：“这算什么话，世上谁没有个难时的。到了，就先把这位小哥安置在这里吧，我去寻些伤药。”
    陆影疏目送农夫出门：“多谢大哥了。”
    陆影疏松一口气，坐在床沿，看着床上躺着的杜窅，面色仍苍白，气息微若不可闻。
    阖上眸子，陆影疏心底疑惑重重。
    那杀手是谁，已约莫能猜测出来。而后那女子却又是谁的人？窦三为何出现？为何要舍身救我？
    陆影疏在床沿上扣着食指，细细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