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可好了？”杜窅扣了扣门，问道。
    迟疑许久，尺素将门缓缓拉开，颔首，走出来。
    “让你久等了。”尺素抬眸望他，尽管易了容，相貌变得平凡，可他仍旧是他，是不一样的。
    杜窅点了点头：“走吧。”
    别过身，落后尺素一个身位。
    尺素的目光暗了暗。低头看了看身上特意挑了许久的衣裳，嘴角淡淡抹上嘲讽的笑。
    杜窅掀开帘子，扶尺素坐上马车，嘱咐车夫：“今日人多，悠着些。”
    车厢内寂静无声。尺素轻轻摩挲着衣裳，垂首。杜窅手捧一卷书，神情淡淡。
    “外边很热闹，你可掀开帘子看看。”杜窅提醒道。
    尺素愣了愣，掀开车帘。只见夜色如水，琼花怒放，玉壶光转，花灯繁结，好不热闹。
    沿途人家不少在门前结着彩灯丝绸等物，三五女子相邀约，竟在亭中或草地上设席摆案，案上置着瓜果茶酒巧果等物，对月而酌，笑声如银铃阵阵。
    街边瓦肆林立，灯火通明。街上行人车马穿梭，少女们都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而公子们也都锦衣玉带，风姿翩翩。
    从前也见过它地的七夕节，到底还是京都的最热闹。
    “我们要去哪儿？”尺素看着窗外，心里竟明快了许些。
    杜窅放下书册：“我原想着城西姻缘庙很热闹，想带你去看看。你可还有甚想去的地方？”
    尺素凝眸，想了想：“那庙可临水？”
    “庙不远处便是离江了，”顿了顿，“可是要准备些花灯？”
    尺素望杜窅一眼，含笑答：“自是要的。”
    尺素忽地想起了小时。
    那冷冷淡淡的少年，似乎从未见他开心过。她却总是用尽了办法地想离他近些。想多为他做些什么，尽管他从未留意这些。她只是一直跟在他身侧，想一直看着他，只因他，是唯一一个会记得自己生辰的人。
    生辰时，他会用那双比许些女儿家还巧的手，做些精巧的玩意送给她，而她最喜欢的，便那盏花灯，上面写有她尺素名字的荷花灯。他会在灯里为她燃上一根蜡烛，与她一同将灯流放在河水里，伫立在一旁看着她祈告着些什么。
    也许他永远不会知道，女孩那时所许的愿。
    因是七夕节，那姻缘庙便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女儿家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玩笑着。不时走过一二手持折扇的翩翩佳公子，姑娘们便半含羞态地望去一眼。也不少成双成对的佳人，多是成了亲的眷偶。亦有纨绔，怀拥佳人，人过笑言留。
    不少妇人或婆子，在街边摆着摊子卖些同心结，绣罗帕，钗环等物。而男子们往往买了这些来讨姑娘的欢心。
    “影疏哥哥，你瞧那花灯。”齐蓁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小摊，陆影疏朝齐蓁所指的方向看去，花灯没见着，确是瞧见了熟人。
    “窦三郎？”陆影疏疑道。
    杜窅回身，却见是陆影疏。尺素亦回身，又回望了杜窅一眼，并不问来人是谁只继续挑花灯。
    不妨碍两人相互招呼，齐蓁却是走到了尺素身旁，找到了那盏老远便看到了的木托琉璃荷花灯，将其托起，却发现有人与自己一同，那人是尺素。
    齐蓁看向尺素，尺素亦看向齐蓁。四目相对，齐蓁赫然一笑，尺素坦然，却是谁也没放手。
    陆影疏早已走过来，同齐蓁轻声道：“就让给这位姑娘吧，我们去别处看看。”齐蓁犹疑，不言。尺素看看陆影疏，温和一笑：“无妨。”便放手。
    “很喜欢吗？”杜窅走到吃素跟前，“喜欢我便差人再去寻一盏。”看向尺素。尺素摇头，心道既然都是相识便权当相赠吧。
    “莫要委屈自己。”杜窅注视着她。
    尺素再次摇头：“不必了，我们选选余下的吧。都是一样的。”
    陆影疏暗暗赞许，齐蓁拉住尺素的袖子，笑道：“多谢姐姐。”尺素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