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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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缕的妈妈是个不学无术反复无常的农村妇女,跟人好时,掏心掏肺,把家里和亲戚家的事都说给人家听,得到一点好东西也要分给人家。只是一旦得不到别人的同等相对,便恼了,成了仇人,而且得出一句话,现在的人、、、现在的人坏,现在的人没良心,现在的孩子懒,没本事,不如我们小时候,挑一百斤的稻子一挑就是一天,打席子一打就是一夜,打瞌睡眼睛都睁不开、、、现在的懒孩子,便是指徐缕。
徐缕确实懒,自己换的衣服自己不想洗,看见妈妈洗衣服便拿出来撂进盆里,然后堂而皇之的去看电视,她妈妈说她:“死丫头,就知道往盆里一撂。”她不做声,装作没听见,但却边看电视边转过脸去笑,若是有人问她笑什么?她就一脸懵懂的问一声:“嗯?什么?”然后撒谎道:“我鼻子痒,在皱鼻子,没笑。”说完为了证明还要皱两下给人家看。
徐缕不但懒,还很笨,上学她不行,考试很难及格,所以虽然现在上了初二,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她还不会,英语单词和对话更是提都别提,每次考试不是抄就是蒙,只能靠些选择题得分。考试时老师把试卷发下来,她总要先望一眼窗外,然后快速提笔在ABCD上打勾,毫不犹豫。交卷以后人家问她:“徐缕,你怎么做的这么快!”她啊一声,笑一笑说:“我都会!”人家说:“Goodmorning我都用字标成‘狗头猫尼’。”她也说:“我也标成‘狗头猫尼’。”掩耳盗铃,骗人家也骗自己。后来骗不到人家,都知道她学习不行,但却依然能够骗到自己,每次发测试结果前,总以为自己能考的好一点,因为有两题确实是会做,但每一次都是失望,试卷上打满了红叉子,英语老师对她是彻底失望了。
英语不好,数学也是一团糟,到现在还不会乘法和除法,计算器倒是买了一个,只是买计算器时下着暴雨,跑了很远去买,衣服淋的透湿,新买的计算器电池也进了水,没用几天就坏了,想要提高数学成绩,也变的遥不可及了。
几门课,只有语文好一点,上课时异想天开也能考个五十来分,但还要归她妈妈遗传的功劳,她妈妈是没有上过什么学,但据她妈妈闲时跟她说,她上了那几天学,就是语文好,按教她妈妈的老师说了,如果她一直念下去,搞不好会成为作家,就像叶圣陶一样。具体那老师说的是琼瑶还是叶圣陶,她妈妈自己也记不清了。
上学不行,玩起来徐缕很精,跳大绳小绳,跳皮筋,人家将皮筋绷到肩膀的位置她都能蹦上去,还有拾石子,打噼啪,总之别人会玩的她都会玩,而且玩的很精,总是超过人家。不然还真有让人以为她智力不行的嫌疑,其实她还算聪明,只是懒,懒洋洋瘦瘦的一个女孩子,短头发,因为前两天发现头发里有虱子,剪掉了,用敌敌畏兑水洗了头,包了毛巾药虱子,包了一下午,她哥哥和弟弟也包了,因为不知道是谁头上先有的,爬到了其他人的头上,总之就是他们三个,也有可能是他们爸爸,因为不爱干净。不过徐缕看她妈妈这两天也总是挠头,但她妈妈说是头皮屑,不信就拔开她的头发看看,要是没有怎么说?
剪短了头发,简直像个男孩子,原本就像男孩子的性格,和陌生人不说话,说话就要脸红,和熟悉的人则变成了人来疯,喜欢玩,异想天开,成天在学校里在街上东跑西窜,没钱买东西也要到人家的店里去看看,学着大人的口吻去跟老板磨磨价,很少磨下来,偶尔磨下来却又没钱买,只能笑着推说下一次,或是过两天带她的妈妈来买,“过两天来买,过两天就卖出去了。不买磨半天价。”被老板说两句,虽然笑着,却是满脸通红的走开,在心里做着决定:等以后有钱了一定都买去,连店都买去,且要多给钱,好让狗眼看人低的老板见识见识她。于是便又幻想着将来长大了能赚多少多少钱!至于怎么赚?做什么赚?却是不去想,就算想也是不切实际。
学校的人有一大半根本没有认真看过她,有十分之一见到她就想说她几句,或是嘲笑她,还有一些,班里的同学,根本就把她当个假小子看,有时候根本就觉得她是个假姑娘。怎么女孩子还能这样?穿的灰溜溜的,到处乱窜,看见人家跑步她也要跑,悄默声的就从后面钻了出来,还要跑到人家的前头,一边跑还一边对着后面的人笑。怎么女孩子还敢爬树,爬不上去就坐在树杈上,再从树杈上爬到墙头上,还要在上面走。怎么女孩子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可又长得这么漂亮,像个漂亮的男孩子。
剪了头发,毛毛楞楞的就更像了。
不过徐缕也有斯文的时候,那就是下雨的时候,她也会打个伞在操场上漫步。雨从她的四周落下来,她就一个人沿着操场的跑道走上一圈,然后又在操场的草皮上走,慢悠悠的,一走可能就是半个小时。
人家从教室的窗户望下去看见她,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有人以为她在捡蘑菇,打雷下雨以后从草皮下生出来的像木耳一样的真菌;因为她家里穷嘛,捡了回去吃。后来有同学知道了,她是在捡饭票和钱。她自己跟她同桌说的,她有一次打伞在操场上玩,捡到了五张饭票,到学校的小摊去换了水果冻吃。后来只要下雨她就去,有时候能捡到五毛钱,一块钱,有时候能捡到一支笔或是一瓶修正液。据她自己所说,只有下雨的时候才能捡到,天晴就捡不到了。她同桌信以为真,也跟着她去了两次,下着大雨,两个人打着伞在操场上转,但是两次都没有捡到东西。她同桌有些怀疑她说的事实,她便说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去时才能捡到,往后下雨便又只有她一个人去,奇怪的是只有她一个人去时她还真能捡到东西,倒有些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有偷东西的嫌疑,却又没有证据。
徐缕的运气并不好,从小到大她只在小学一年级时摸到过一次奖,买糖摸的,人家买到糖是白色的,她买到的糖是黄色的,三等奖,得到了一支圆珠笔,把她高兴了半天,上课时也要把圆珠笔按来按去,向她的同桌炫耀。过两天她的一个堂姑姑到学校里来玩,带了五毛钱,也要到那家小店里去摸奖,买了四颗糖都是白色的,最后一毛钱叫她去给她买,结果她挑了一个糖果皮是白颜色的,也没有中。出了店门她堂姑姑说:“看见是白色的还买,”有些归咎于她。她为自己分辨说:“外面是白色的里面搞不好是黄色的,都是这样的。”不过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摸到过奖,不管什么奖,以什么方式来摸,她都没有再摸到过。所以说她不是个运气好的人。
要说坏运气,她倒比别人多,她妈妈说她是苏妲己转世,过来败江山的,摸山山倒摸水水流的一个人。让她洗碗她总能把碗打碎,要她拎鸡蛋,好好的一袋子鸡蛋,莫名其妙的就掉在了地上,摔的稀碎,流的到处都是。家里的热水瓶放在桌子的边上,她妈妈坐在床上说碰了会掉下来,叫她爸爸往桌子中间推一推,她爸爸听了不动,她哥哥和弟弟从旁边走过去都安然无恙,她走过去,热水瓶就掉了下来,打了。她妈妈也要起来打她。至于碰倒放在床头上的水杯,把水流的到处都是,弄坏卡子,削铅笔时把铅笔削断,掰断菜园里种的菜,这种事情数不胜数,到处都是。
因此她回回都能捡到钱或是东西,并不是她的运气多好,也不是上天的眷顾。而是有人一直在扔,知道她要去捡,便把东西扔在她将要走过的路上,然后打伞上楼站在窗口看,边看边发笑。若是有人问他:“你笑什么?”他就说:“没什么,随便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