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有时我觉得把你拖下水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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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化装舞会”这么件破事后,我的生活开始变得异常忙碌。
首先我得先找到一个靠谱的舞伴,由于我身边的朋友大都是或直或弯的汉子,于是我只好求助于看起来很有女人缘的陆懂。陆懂倒是很热情的当即答应,从第二天开始就陆陆续续的安排我和各款女孩子见面。陆懂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也想着要多几个红颜知己,大家都对此事抱着巨大的希望,我还特意为此去焗了个新发型,买了两套新衣服,顺便给安小梯弄了两条内裤。
第一次的约会,我约在图书馆旁的西餐厅。因为我听说那个女人时尚而得体,我想这样的女人大概爱极了这种情调。下午三点四十七分零五秒,我到了,而女人还没到。看来,女人永远都跟不上男人的时间。我们约在四点,在四点十一分零三十九秒时,我又一次拒绝了服务员点单的请求,不过这次我摇的是左手。四点五十八分零零秒,她来了。她从浮华的门口走到我面前花了一分钟,这一分钟只属于我们两个人,属于我站起身时与她相握的手,属于她坐下时裙口隐隐露出来的安全裤。一分钟以后,这个女人面容平静的点了我五百块钱。我看着她时,我们之间最近的距离不过五十二点三三厘米,可我等待她回应我那句“你好”等了三十分钟零四十八点五二秒。
“所以,你们到底相处得怎么样?”陆懂期待的问道,安小梯在一旁咽了一口口水。
“我们根本就没有相处。”我淡定的说:“她把她昂贵的小包包往我面前一放,然后就开始旁若无人的补妆。我看着她把她的眼皮翻起来认真的画眼线,那一瞬间我真想把眼线笔轻巧的戳到她眼睛里去。而且你们都不知道她有多爱摆弄她那条飘逸的丝巾,我一直在期待她把丝巾绑头上给我来一段陕北民歌,或者绑腰上,再从她的包包里拿出两个巨大的腰鼓欢乐的放起爆竹——可是她没有,她宁愿把丝巾绑在胸脯上!”
“……”陆懂尴尬的笑道:“见谅见谅,明天给你推荐个清新可人的。”
第二次约会,我约在西餐厅旁的图书馆。这天的阳光明媚中带着略微的忧伤,我站在图书馆三楼楼梯口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她穿一身水蓝色的连衣裙,踏着青春诗一般的脚步缓缓而来。我们见面,当我和她说“你好”时,阳光正好晕开在她白皙的侧脸。我看到她眼里盛开的光芒,如同十月的梅花般,不仅纯净而且纯净。她说莎士比亚时嘴唇轻轻地碰在一起,她说列夫·托尔斯泰时一缕长发垂在她的耳边,她说奥斯特洛夫斯基时睫毛颤动了三次。而我静静的听着她说话,时光这样走着,然后老子就发现自己根本毛都不懂。
我说陆懂我真的吃不消。这姑娘要是跟我谈个周迅哥儿鲁作人什么的我还能忍,但哥哥我真的不认识巴尔扎克菲茨杰拉德妥斯托列夫斯基不司机关我毛事。这日子没法过了,跟这姑娘跳舞,她跳着跳着就会突然给你背一段《百年孤独终生》——话说是这个名吗?阿拉伯联合酋长国人写的,叫被马克死的那个。
安小梯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的思维估计已经死在了巴尔扎克上。陆懂就陪着笑说好说好说,明天还有一个文艺女青年,你见见吧。
第三次约会,我约在图书馆和西餐厅中间的那条小道上。两旁的梧桐树,阳光洒下斑斑点点,更多的却是阴影。而当我看到那文艺女青年的脸时,我差点两眼一黑,变成这个世界的阴影。
“没想到吧,居然是我。”她挑眉一笑:“当年你们两狼狈为奸抛下我时,一定想不到终有一日我会回来。是不是很意外,安小楼?”
“……老子意了你个外的,宋清你搞什么鬼?”我第一反应就是拔腿就跑。
宋清娇喘着说“哥哥不要走嘛”然后毫不犹豫的一把把我绊了个大跟头。
我啃了一嘴的树叶,心里暗骂陆懂挑人挑得不走心。
宋清说:“你别怪陆懂,他是真给你找了个漂亮的文艺女青年。我刚好和那个女青年认识,昨晚上她看了一本书,深受触动,连夜就跑到云南去了。”
我捶地问道:“什么破书啊?!”
宋清回忆了一下说:“《二狗扎德与村头霹雳娇娃那些不得不说的事儿》。”
我怒了,老子就是想找个正常点的女人应付应付那场烦人的舞会啊!女人啊!正常的女人啊!都给老子死出来啊!
宋清在一旁就急了,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小楼你别急,不要冲动,控制,控制!这是几?可以安静下来了吗?现在我开始倒数了,十秒之后可以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吗?”
我:“……”
所以说人生真的有太多没有办法的事,有时候你以为你可以收获一筐玉米,到头来却发现只有一根棒槌。你想放弃,但地主家的规定摆在那儿,总得弄些什么回去交差。况且这是一根会跳舞的棒槌,面庞好看身段妖娆,站在那儿,不说话,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我把宋清带到了陆懂和安小梯的面前,郑重的用行动告诉了他们什么叫人生的无常。
“小楼,老实说。”陆懂叹息一声:“这不是人生的无常,是人生的黑白无常。”
宋清就说:“学长你不要小看人嘛,我的舞技一定可以让你惊艳的。要不我跳一段给你看啊,你看你看,我这叉劈得怎么样?我还可以原地旋转七百二十度呢……”
陆懂说来日方长后会无期,然后就跟一头疯牛一样迅速跑远。
宋清说学长学长你等等我嘛,我还可以把头塞进我两腿之间呢……
世界清静。
我伸了个懒腰,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安小梯,奇怪的问:“你最近话挺少啊,怎么了?生理期啊?”
安小梯眨眨眼问:“这女的要把谁的头塞进她两腿之间?”
我一时有些惶恐,以为安小梯已经无师自通了某些了不得的事情。好好回想了一下,我还是比较安心的——毕竟他问的是“把谁的头”而不是“把什么头”。我拍拍安小梯的肩:“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问。”
安小梯乖乖的跟着我回了寝室,这一路上他什么话也没说。两个小崽子不知道又去哪儿鬼混去了,他们两前几天就开始策划国庆假的潇洒行程,而我国庆假想去找份兼职——啊,我真是德智体劳全面发展。
安小梯坐在小崽子的桌子前,闷闷的问我:“你为什么要和那个女的跳舞?”
我说:“因为你哥哥我就认识这么一个女的。”
安小梯抬头问:“我不可以吗?”
我说我需要一个女人啊,你又不是女人。
安小梯说:“有区别吗?”
我说:“当然有。女人啊,对于男人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我是一个男人,以后会要娶一个女人,和这个女人一起生活,这个女人会给我生一个孩子——生孩子你知道吗?非常非常痛。这个女人为我受了这样的痛,所以我必须照顾她一辈子,逗她开心,不让她难过……”
“和一个女人?”安小梯问。
“对,一个女人。”我说:“你也一样,我以后也会给你找一个女人。”
“不。”安小梯摇摇头:“我不需要一个女人。”
“你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你还不懂女人的好。”我耐心的说。
安小梯默默的思考了几秒钟,眼神犹豫的问:“像那个女人一样的……好?”
“……”我深呼吸:“这个,啊,你知道的,造物者造多了物偶尔也会造一次孽的。你看,造物者也是挺,挺调皮的是吧?”
安小梯又不说话了。我无所事事,看着电脑桌面上那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发了好久的呆。我确定我当时的确呆到不省人事,否则我不会连安小梯什么时候坐到我这儿来了都不知道。更要命的是,当我幡然醒悟时,发现我居然坐在安小梯的腿上!!!这真是惨不忍睹。
我说安小梯你冷静一下,你知道你自己在干嘛吗?
“我问了小楼你,你没有拒绝。”安小梯极其认真的回答我。
“……”我不禁四十五点二七八度仰望天空,忧愁的询问苍天:“万能的佛祖啊,刚刚我到底在干什么?”苍天挥泪如雨:“愚蠢的凡人,不信抬头看,苍天玩死你。”
我说安小梯你看见了吗,佛祖都哭了。
安小梯说佛祖哭没哭我不知道,不过你的口水流到我手臂上了。
我:“……”
宿舍半新的空调安静的吹着冷气,窗外的广州居然细细索索的下起了小雨。安小梯固执的抱着我坐在电脑前,他不能明白男人和女人的区别。而在这渐渐微雨里,我闻见九月末清新的空气,氤氲着绕湿了电脑桌面上那片苍绿的大草原。
“我给你看点东西吧。”我说。
现在就涉及到人类繁殖的问题了。我打开那个叫“三月三日龟抬头”的文件夹——小崽子们的叫“九阴·道德经”,陆懂的估计叫“论世界各国语言在常日生活中的使用及影响”,如果宋清也有这么一个文件夹的,我猜也许叫“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吧。而安小梯什么也不懂,他说小楼你在干什么?
“给你看看什么叫女人,你会明白并且喜欢上她们的。”我说。
“喜欢……上?”
“喜欢上,乖,不要把前两个字和后面一个字分开读。”
我端端正正的坐好,安小梯稳稳当当的抱着我(……啊啊啊),我们都怀着一颗无限敬畏的心,准备观摩这群德艺双馨的老师们精彩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