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着李程远，还有萧雅，又撇头看了李程安，李之存也觉得有些疲累。
    程安还不知道吧？李之存闭了眼睛，心中叹一口气。
    李之存恢复得不错，照这样的情况，再过一阵子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李之存一直没有告诉李程安李程远的事，李程远也没有向李程安提，但萧雅经常的探望已经透露了不寻常的意味。没人会把李程安当傻子。
    像是开启了定时炸弹，爆炸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都不愿意打破这危险的平静，怕落得个支离破碎。
    李之存开口了。
    房间里，李程远不在，李程安安静的替李之存削苹果。
    “程安，”
    李程安抬头，停止了动作。
    “程远和萧雅要结婚了，”李之存看着他，“等我再恢复一段时间，他们就结婚，”
    李程安看上去很平静。微低了头。
    “萧雅已经有了程远的孩子。”
    刀划破了指头，血迅速的渗出。李程安紧抿着唇，平静的放下手中的水果刀和还没削好的苹果，不发一言，向门走去，其间，手指上的血滴落在地。
    直到关上了门，李程安再也忍不住，紧捂着心脏处，身体颤抖，紧抿的唇已是紫色，泪水即刻滑落。
    不，他不能倒在这。李程安踉跄着离开。
    李程远，为什么？为什么？！李程远，李程远……一路的痛，一路的悲。
    终于出了医院，到了医院门口。不行，这里也不行。
    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去的，李程安不知道自己向的是哪儿走，走到了哪里，他觉得差不多了，他可以放松了。
    “吱！——”“砰——”“不！—安！—”
    刺耳的刹车声，飞溅的血瀑。
    要死了吗？真好。泪顺着眼角流下。
    “安！安！”
    ……
    李之存所在的医院。
    “让一让！让一让！” 
    李程远看去，只看见一个年轻男子跟着医务人员推着急救推床快速离去。
    两天后。
    李程远从车上下来，神情忧郁，透着疲惫。
    不算太远的另一边，急救推床被推进车内，陪同的仍是两天前的男子。
    这边，李程远向医院里走去，那边，车子发动驶去。
    s市，××医院（中国心脏科最专业的医院）。
    缓缓地睁开眼，没死吗？李程远想着。
    “安？你醒了？”李程安醒了过来，石阳应该是非常高兴的，可是欣喜是肯定的，欢喜的不知怎么好却到不了。李程安的身体情况让他心里发慌。
    石阳？果然是他。当时意识模糊的时候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他的了。他还是来了。
    ……
    李程安让石阳给李之存打了一个电话。他让他跟李之存说：他现在在美国，他是他的大学同学，他现在在他们家那里玩，他看上去心情不好，他家在m国的圣科鲁斯镇，刚刚，他和他作为向导的妹妹一起出去了，临走之前他让他给他打个电话。
    此外，李程安告诉了石阳李程远的事。石阳是知道李程远的。以前李程安就告诉过他一些事，他知道李程安喜欢自己的哥哥。
    李程安不说，石阳也猜得到。能让他出事的除了他父亲就只有李程远了。而李之存手术成功的事，之前李程安在电话里已经告诉了石阳。
    石阳也将李程安出事后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石阳这次真的到中国来找李程安了，他不放心他。他好不容易到了西桐，却目睹了让他目眦欲裂的李程安的出事。
    当时他即刻把李程安送到了当地的医院，抢救之后两天了，李程安仍然未醒，他又联系s市××医院，将他转走，但他仍然昏迷不醒，直到半个月后的那天才醒过来。
    李程安听后觉得幸好，没有碰到，当时石阳送他去的医院应该就是他父亲所在的医院。他还觉得，他欠石阳，很多。
    现在，李程安在石阳在s市的家里。石阳的父亲是中国s市人，他在s市有房产。
    李程安醒了之后没多长时日，就一定要出院，他不想呆在医院。石阳没办法。
    李程安的身体在这次被车撞之后，衰竭的速度让石阳心惊。李程安现在常常陷入昏迷。有时候李程安是醒着的，但他不敢睁眼。石阳趴在他的床边抓着他的手，在哭。李程安他，放弃了治疗。
    车祸之后，依李程安的情况，心脏移植手术的风险太大，石阳是医生，他很清楚，他承受不起，承受不起会彻底失去李程安的风险。
    石阳还想试一试，他想抓住那一线生机。他一次又一次的劝李程安，求李程安，一直不愿意放弃，可李程安始终保持沉默。
    石阳想过去找李程远，但他不敢。李程安的一切都是因为李程远。他的笑，他的泪，他的伤，他的痛，他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李程远，这包括，他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终于，在知道无论如何李程安都不会改变决定后，石阳跪在地上，趴在李程安的腿上大哭，哭得绝望。李程安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为了减少体力的消耗坐上了轮椅。
    ……
    石阳，对不起。我很痛。活得很痛。
    李程远和萧雅结婚了。
    萧雅已经有点显怀了。婚礼办得简单。李之存和李程远一直联系不上李程安。
    六个月后，萧雅生了一个男孩。
    孩子出生一个月后的一天，李程安回了西桐。
    那是秋天。石阳推着李程安停在李家房前比较远的一个小山坡上的一棵树下，他们在那里停留了很久，远远的望着，李家的方向。
    十七天后的下午，s市，石阳家的花园里。
    李程安在闭上眼睛的时候轻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声音太轻太小，出了口就消失在风里，石阳却听到了。他哭了，哭得像个孩子。
    石阳，谢谢，谢谢你一直陪我到最后；石阳，对不起，我欠你，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