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丞相蒙冤入狱,桑烨获罪被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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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丞相府外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带刀的侍卫包围得水泄不通,御史中丞穆盈亲自带兵抄封丞相府,手里拿着定罪的圣旨耀武扬威的走进丞相府,元嘉的夫人柳氏带着全府上下跪地迎旨,十岁的长女元瑛领着五岁的弟弟元胥惊恐不安的跪在母亲身边,其余的管家还有下人跪在柳氏身后,朦胧的睡意被眼前的阵仗惊醒,不知这一大班人马究竟为何突闯丞相府。
元胥年幼,看着院子里一大堆凶神恶煞的陌生人忍不住细若的哭着叫母亲,穆盈阴冷的眼神顿时扫过去,在看到元胥之后,突的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柳氏忙将元胥护在怀里,朝着满院握刀相向的侍卫问穆盈:“大人为何天还未亮便带人闯我丞相府?”
“想知道为何,去牢里问吧。”穆盈冷笑一声。
“大人是何意思?我家老爷昨日进宫面圣还未回府,大人便不把这里当丞相府随意乱来了吗?!”柳氏厉声相问。
“丞相此刻正在牢中等候夫人,本官便是奉了圣旨前来迎接夫人去天牢与丞相团聚的。”
“我丞相府所犯何罪?”惊闻元嘉此刻竟在牢中,柳氏想起梦中所见怪象,不禁心口直跳。
“私通外敌,意欲谋反。”穆盈说完展开手中一卷黄绸,字正腔圆的宣读道:
“罪妇柳氏接旨,丞相元嘉私通外敌,意谋不轨,证据确凿!今以谋反叛国之罪收监待斩,元府满门获罪连坐,即日起查封元府,其正妻柳氏收监待斩,其余之人,十六岁以下男丁女眷送入妓馆为娼,十六岁以上男丁女眷一律发配边疆终身为奴,钦此。”
“丞相夫人,接旨吧。”穆盈笑眯眯的将手中圣旨递到柳氏面前,却被柳氏一掌挥开,转而指着穆盈大骂。
“你个狗官,诬陷忠良你不得好死!”
“来人!将罪妇柳氏收押!”穆盈朝身后一挥手便退到一边,目光一转看向元瑛和元胥,嘴角咧开一个毒辣的笑来,声音阴冷得冷人发寒:“令公子与小姐当真生得好,这要是送到窑子里可不就是销金的主吗。”
“穆盈你这个狗官!你敢动我儿半分我定要你不得好死!我要见圣上!”柳氏一边凄厉的怒骂穆盈一边将一双儿女护在身后,穆盈厌烦的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立马就上来几个人将三人分开。
“娘!娘!”被侍卫拉住的元瑛与元胥顿时哭叫起来。
柳氏哭喊着一双儿女的名字被侍卫强行戴上枷锁押进牢车中,年幼的元胥哭闹着伸手去够着柳氏的手,元瑛护着弟弟被侍卫硬生生拖走,见二人哭闹不休,穆盈朝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便一掌凌厉的手刀劈下去将姐弟两打晕,关进了另一辆囚车内,元府其余下人哭喊奔逃中或被侍卫直接砍死刀下,或被套上了脚镣等候发落,一时之间丞相府内犹如人间炼狱,穆盈走到府门处回头看时,一个被砍断脖子的下人睁大一双眼睛倒在他眼前,从那人身体内溅出来的血染红了院子里种的牡丹,只见那艳红的血从白色的花瓣上一滴滴的凝结成珠滴落下来,落入眼睛里竟是刺人的快意,穆盈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还未亮透的天阴沉沉一片,一场大雨即将呼啸而至,远处云层涌动,忽的一道惊雷便落了下来,照亮了丞相府前众人如同鬼魅一样的脸。
那道惊雷正好落在穆盈的正前方,他看得真切,不自觉的心漏跳了一拍,站在被掀下牌匾的丞相府大门外定了定神才翻身跨上马背领着黑压压的一队人马走了。
当朝丞相元嘉私通外敌,意欲谋反!
这个消息在一天之内随着倾盆大雨传遍燎京,整座燎京如同滚油里掉入一块冰,沸腾不止,但却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谈论这件事,丞相府一夜之间变成死宅,院子里的血被大雨冲刷了一天也没有洗刷干净,但事情远不止如此就结束了,京城里如今人人自危,丞相勾结外敌一事牵连甚广,朝中大小官员不少都跟着落马获罪,整个燎京满城风雨却又噤若寒蝉。
皇宫里,晋国皇帝容衡满脸怒气看着跪在殿下的桑烨,殿中下人早便被总管领了下去,诺大的勤政殿内只有容衡和桑烨两人。
容衡用针一样的目光刺在桑烨身上,看着这个跟在他身边十年的人,他以为这十年来,他已经将这个人完全掌握在手心里,已经能控制这个人的所思所想,这个人也必须事事以他为先,只能看着他,听着他,跟着他,但是如今眼前这个人居然为了一个叛国罪臣向他求情!
容衡满腔的怒火烧得他心口发胀发疼。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臣知道。”
“你还知道朕是谁吗?”容衡蓦地暴喝出一句诘问,声音在大殿外都听得一清二楚,站得离殿门最近的总管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跟在他身后的小徒弟忙伸手扶了,却没有人敢往大殿方向看一眼。
“臣知道,您是天子。”大殿内桑烨低低的回答。
“那你可知,就凭你刚才的话,朕足以治你十次死罪!”
“臣何时惧过,如今既犯圣怒,只是不想圣上错杀忠良。”
“忠良?你所说的忠良通敌卖国,罪证确凿,你的意思是朕错了?”
“臣无此意,只是臣与丞相相识数年,对他的品性了解,他一心为国绝不是通敌卖国的乱臣贼子。”桑烨抬头看向容衡,容衡眼中的恨意刺得他心头一痛,他低沉温柔的声音静静的响在大殿内:“圣上有没有想过,那些所谓的证据是裁脏嫁祸。”
容衡视线一紧,死死的锁住眼前的桑烨,“你又是在指责朕没有细查便定罪?那朕就告诉你,丞相在朝中的门生私结党羽,甚至势力伸向朕的后宫,即便丞相没有私通外敌,但他纵容门生祸乱朝纲也是罪无可赦,为了拔除他在朝中的势力,他也是非死不可,如今穆盈不过给了朕一个再好不过的借口而已。”
“圣上还说不是错杀忠良?”桑烨突的一笑,笑容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桑烨那刺眼非常的笑刺得容衡眉峰一跳,怒火难消的容衡一掌拍向身前的御案,身体也随之前倾,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咬牙切齿:“你要为了个元嘉跟我闹到什么时候?”
“罪不及家人,丞相一双幼子尚不知事,圣上却将无辜稚童推入那等火炕,心里就没有半分不忍?况且元嘉罪不致死,圣上心里比臣清楚。”
“桑烨,当年是你教朕斩草要除根。”容衡沉默片刻冷笑一句,看着殿中怔愣不语的桑烨,语气怨毒,“你告诉朕,要当这一国之君就不能存有半分心软,你也告诉朕,对敌人仁慈就是让对方有机会伺机报复,也是你让朕,对兄弟手足也要处处防范,桑烨,如今你是要当朕的忠臣,还是敌人?”
桑烨没有说话,过往种种随着容衡的话浮上心头,他恍惚想起,当年的容衡连幼鸟也不忍伤害的,可竟是他让容衡变成了如今的样子么?
“你为何不说话了?”容衡绕过宽大的御案走到桑烨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从朕下圣旨时,你便跪在这勤政殿内,整整一天了,你和元嘉竟交好到不顾性命之危也要保他一家安然的地步了吗?我怎么现在才察觉你俩私下关系已经如此不同寻常了?”
桑烨抬起头来看着容衡,目光里的茫然让他看起来像是又变回了那个事事都对容衡顺从的人,顿了半晌,桑烨才像是找回了声音问着容衡:“圣上此话何意?”
“装什么糊涂?你若和元嘉没有私情,为何替他求情?满朝的臣子谁不是避之不及,独你一人在朕面前跪了一天,你是在逼朕吗?”容衡声音酸苦,任何人为元嘉求情都可以,可桑烨不行,这个人不能这么伤他。
“我跟元嘉只是君子之交,我只敬元嘉为人气度,丞相国之肱骨为国为民,如今落得如此下场臣只是不忍心,圣上就不怕寒了臣子的心?失了仁德最终失了天下?”桑烨还是抬头看着容衡,那眼中的失望让容衡又怒又气。
“桑烨!”容衡一声爆喝响彻华殿,殿内烛火仿佛也被这怒气触及不安的抖动了一下。
桑烨垂下了目光,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烛火中微微颤了一颤在眼敛处投下一抹薄薄的阴影,连同那双眸子中刺人的情绪也一并遮了干净,盛怒之下的容衡也沉默,面上一片阻塞,垂在袍袖下的手微微发着抖,落在桑烨眼里,让他突然不忍,他只想为好友求得一线生机,却不想惹怒了眼前这人,也重伤了这人。
静默半晌,容衡霍然转身,龙袍绣金线的袖沿在桑烨眼前划出一道弧度,只听得容衡压抑着冷冷的说:“桑烨以下犯上,收押北苑,无朕令永不可踏出一步!来人!”
“想救元嘉,你想都别想,朕要谁死,谁就得死。”桑烨被带出去时,听见容衡的声音低低远远的传来,然而桑烨连头都没有回,只是脚下一顿就跨出了高大的殿门。
“哗。”的一声,容衡挥散了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紧握的拳抵在御案之上依旧控制不住的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