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如故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4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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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定然院子的路上,依依前面走,元四和元六跟随在后面闲聊。
    元六说:“丝儿,吃东西的时候,别再那么毫无顾忌的,再胖的话,穿衣服就不好看了……”
    元六却不以为意,道:“我胖么,哪里胖了?我倒觉得,你打枣竿子一样,太瘦了…。。”
    元四便撅了嘴:“那叫娇柔好不好,什么打枣竿子,真难听……。”
    接着就问依依:“二娘子,她胖得都快赶上弥勒佛了,还不知道忌嘴,您也不说说她。”
    依依回头,看了元四一眼,微微一笑:“我觉得健康才是最重要的。瘦了也不好,丝儿刚跟我那会子,腰酸背痛腿抽筋,走路都没劲,像个年老体弱的婆婆。”
    其实,元四还算在正常范围。她每天吃饱喝足,任何歪心思都没有,再加上天天坚持不懈的锻炼,身体结实又健康。依依认为,这样的她,真的很好。
    元四也认可这种说法,道:“就是,我也觉得太瘦了不好,我记得源儿最瘦的时候才五六斤,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万事都须要靠人帮忙,而且整夜整夜地哭。”
    元六被噎住,半天才说道:“照这么说,我最瘦时,没准还没有五斤……”
    依依莞尔,看着面前两个小姑娘,忽然想起元四与自己同年,元六还小着一岁。
    这几个人中,元六是跟了她最久的。方俊带着五岁的依依一次外出时,就捡回了只剩一口气的四岁的元六。然后,依依就一直将她留在身边。
    小时候的元六很蔫很呆也很乖,因为身体弱的关系,依依也从不勉强她做什么事。她就经常一个人独自坐着发呆,给吃的就吃,不给,也不主动要。
    后来,依依和母亲带回来元二,她就像个木头人一样,能守在婴儿身边看他哭看他笑,直到元二学会说话了,她才慢慢活泛了些。
    说着话,她们已经来到了定然住的院子。
    那日,定然跟依依说:“……你的性子和你说的话,我们都习惯了,可是有些人会不理解,所以,参加菊花宴的时候,你要着学我的样子……。”
    李氏想给依依说的亲事,是顺天府尹的外甥,曲原知州陈光瑞的小儿子陈云。
    陈家祖先在太祖皇帝时曾立过功,被封为平南候。陈家是原燕王的外家,与燕王一贯交好。
    乾和十八年,先帝病重时燕王谋反,陈家虽然没有参与,却在此之前为燕王祝寿时送过大礼。
    后来燕王被诛杀,陈家散尽家财,才保得住个空头爵位。这陈光瑞也是连降多级,从参知政事一路降为白水知县,二年前才升为曲原知州。家族势力在京里自然也是大不如前。
    这次陈家的这个小郎君之事,乃通判大人的夫人派了人与方李氏说,闻知夫人还有一小女,才貌出众品性温良,知州夫人有意结亲,意欲一见等等。
    这陈云是知州大人的嫡出三公子,那气派、长相,据说人物风流,才学出众。
    依依没有拒绝,怕徒惹李氏伤感。考量这陈家无非想着子俊的钱财罢了,收了子俊不知多少好处,反过来恩赐般娶你个妹妹,继续吸血,她早想得极为通透。
    她心笑,要成事难,想要不成事那就相当简单了。反正过完中秋,自己就要回山中去了。
    只是她一想到菊花宴,心里就感觉有些怪怪的。是自己天性龌龊呢,还是前世小说看多了,成跟风腐了?人一说“赏菊”,她就下意识的想偏……。
    “当初因为姑母心软,死活不让娘给妹妹缠成小脚,因此,娘就总是担心妹妹的婚事不顺。眼下,如果你能嫁到一个不错的夫君,娘定会比谁都开心。”定然继续给依依灌输李氏的担忧与焦虑。
    定然虽没有沉鱼落雁之容,但生得清秀淡雅,性格直爽,很招人喜欢。
    “你那天说,要把自己销价处理,以后,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依依,你记着,任何时候,都不要自轻自贱。轻者自取其辱,重者误了一生。”现在的定然,一本正经,端起做姐姐的架子,开始训导妹妹了。
    依依心里想笑:“那么说,然儿有何高见?”
    千芳院是后园里景致最好的地方,正屋左边有葡萄架,架下一方水池,铺着带花纹的石头,里面有金鲤游动,上面还有几朵欲败的睡莲。池边,还种着几株垂柳,绿荫婆娑。依,然二人相对而坐。
    “……。我觉得,人活着,先要搞清楚什么对自己最重要,然后,再加以不懈的努力,想来,最终还是会得偿所愿的。
    是,对女人来说,什么都很重要,夫家的银钱,财产,权势,以及夫君本人的人品、样才华等。
    不但想让这一切都遂了自己的心意,还希望能够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姐姐告诉你,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定然如数家珍姐长姐短。
    在绿荫掩映中。依依望进定然起居的正屋,靠窗放着桌椅,桌子上放着雨过天晴色的大花瓶,里面插着满满一束各色菊花,一套玉白色的茶具放在一边。
    “唔……。”依依笑问道:“那么妹子问姐姐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心里喜欢了那个,那个姐夫。可是,突然有一天,你却发现他和你的丫鬟上床了,你会怎么样?”
    屋中一张镶八宝的大床,挂着绣虫草的浅绿色帐子,一边的梳妆台、衣柜等同样是镶八宝的,屋子里摆着各色妆奁,无一不是精美华贵。
    定然的脸,一下就红了,但她还是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假如,他只是偶尔一次两次,而且对我还有歉疚感的话。
    我就原谅他,因为我会觉得,也许他是跟我久了,太久了,腻了,烦了,想换一种新鲜的刺激。
    反之,他若心里已经无我,真正的移情别恋了。我也不会学有些人一样死缠烂打,哭天抹泪,做低伏小去求他……
    反正,到时候,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都不稀罕我了,我心中自然也不会再搁着他。我活着,又不是为了他而活着……”
    这里的人,真的很早熟,这个定然,简直成精了,依依长出了一口气。
    床边上放着一套博物架,上面摆着的物品种类繁多。有宝石盆景、小泥人、玉雕的花盆、木刻的飞鸟猫狗,琳榔满目,虽然有些杂乱无章,但却洋溢着一种活泼的朝气,很符合定然的个性。
    “然儿,如果你将来遇到这类事情,真能看得开,做到如此,我就放心了。但是,有一条,你也要警惕,别让自己得了病。有些病,男的好治,到了女的身上就成绝症了……”
    她不能直白的说,但也不得不提一下,毕竟,定然还小。她肯定没想到过,万一她的夫婿是个肆淫好色,频繁出入青楼的人呢。
    定然刚刚落下去的红霞再起:“你什么意思啊……”
    依依假装仔细打量院子,不再接她的话。那年,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定然,竟然趁人不备,独闯赵二家。从窗户跳进去,也不知那男的有没被吓出毛病来……
    所以,她早开窍也就不奇怪了。也是因为那件事之后,李氏才铁了心要给她裹足。
    定然红着脸,突然神神秘秘的凑到依依耳边:“我猜,你比我更早懂得那件事……”
    其实,那年,她先是在窗户外偷听,里面传出啪啪啪的声音,赵二一直问:“服不服…。。服不服……”他那娘子就百般吟唤求饶。
    于是,她就以为,赵二在打他的婆娘。想到那个娇娇怯怯,还没自己力气大的弱女子,义愤填膺的她推开窗户,一跃而进……。
    之后,入目就是那俩个人,都光光的呆呆的看着她,静止不动……
    接着,赵二的娘子就“嗷”的惊叫一声,将男人推开去,连滚带爬蜷缩成一团。于是,她看到了赵二多出来的那个很奇特的东西……
    她被从来不发火的赵二狠狠丢出了院子,她哭着向闻声赶来的娘告状,娘却狠狠揍了她,依依就笑得死去活来,不过也替她挡了几鸡毛毯子……。
    定然过来就要胳肢呵痒,依依笑着躲过,装无知:“你是姐姐,自然凡事都是你先知道,我懂得什么?”
    “那你当年,那么邪恶的笑什么?我挨打,你笑。”
    “难不成,你挨打,我就陪你哭?我那是庆幸没跟着你一起去啊,若去了,岂不连我也要跟着倒霉……。”
    二人嘻嘻哈哈一气,才再次端坐喝茶……院内假山流水,依依想到那春天树木青翠,百花盛开之时的惬意,便笑道:“然儿这院子,若能叫悠然居就更应景了。只是,此处如此舒适美好,真愿意舍得离去?”
    一提起婚事,定然立刻抑郁不已,懊恼道:”我也不想嫁,可又能如何?”
    小雀言谈爽利,是定然的大丫头,与自家娘子的关系很是亲厚,她是定然第一得用之人,定然身边的很多事都是她在打理。
    她见定然神色郁闷,即刻劝道:“大娘子,二娘子平日难得一见,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如今聚到一起,应该开心才是。小娥,小丫已经把绣品都翻出来了,就等二娘子品评呢。”
    李氏为了让她姐妹俩好好亲近,特地跟依依说,让她抽空过来指点定然绣的嫁妆。其实,真正的用意,不过变相的让她对婚嫁之事入门而已。
    因过节不做活计,定然绣的枕头,被面什么的,应该是提前都先收起来了。
    “然儿,记得你跟前有四个贴身丫头呢,小鱼哪去了,混到水池子里了么?”依依为逗定然开心,便打趣的问。
    小娥也是从小就跟着定然的,长得眉清目秀。小丫还小,说起话来慢声细语的。这几个都是定然用惯了的人,所以依依比较熟悉。
    那个小鱼的相貌,比小雀和小娥差多了,性子也比较直爽老实。她本来是依依院中的小丫头该叫秋草的。
    一次定然看到小鱼爬梨树、抓蛐蛐,很是对她的脾气。就跟依依讨要了过来,天天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做了贴身的丫环。
    “小鱼给二官人,表公子去送扇套去了。”小雀回道。
    “二弟喜欢我做的扇套,我就给他和表弟各做了一个。”定然拉了依依起身:“走,咱们到屋子里去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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