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荒唐的过往,镌刻了青春与时光,抹不去的伤痕离别 第二十九章 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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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饭后,我窝在沙发算时差。等到时间差不多,才给远在国外的齐威去了个电话。
那时他正在洛杉矶的一个酒庄游玩,听上去心情不错。东拉西扯地寒暄了一阵,我才支吾地说出了这番国际长途的真正用意。这辈子,几乎没向别人主动借过什么东西。就连爸爸出事那次,也是韩斩浩先伸出的援手。所以这次开口,远比想象中更加难以启齿。
听到是那么大笔款子,齐威难言诧异:“怎么一下子需要这么大笔钱?”
“我有急事。”不想具体解释什么,只好跟他开玩笑:“你问那么多干嘛?怎么,怕我拿了钱跑路?你手里不是有我父母家地址嘛。”
“唉,我那是关心你。这点钱,我……好吧,陈安居还是有的。我去跟他说说,算是我借的。就算你跑路,我也认了,不会追到你老家去。”
虽然是开玩笑的口气,这话听在心里多少让人觉得暖心。尽管感激,嘴上却是毫不犹豫地揶揄回去:“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巴不得借陈安居一大笔款子,让他成天追在你屁股后面讨债呢。”
手里搅着棉被玩,同他继续着不伤大雅的玩笑。
齐威笑骂:“陆子尧,没见过你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
“是吧是吧,谁让你误交损友,一辈子都别想脱身。”勾起唇角,我也跟着笑起来。
“唉,不是一般后悔啊,肠子都青了又绿……”齐威语气夸张地配合,末了才正经道:“好了,不和你贫。我这儿一溜儿的人等我吃火鸡品红酒呢。这样,等下午宴结束我就问问,晚点再给你回个电话。”
“行啊,谢了……”
齐威见我没有挂断的意思,又笑着开口:“怎么?就为这,大小姐爱我在心口难开了?”
“滚……”我回得毫不犹豫,想了又想,一直咬到唇痛,才又起了话头:“书上说,同性恋身上会有一种气息,很容易让人察觉出是同类。这真的假的?”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然后爆发出一串不可自抑的笑声:“哎哟我的老天爷,子尧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相信小说里的烂梗。”
实在被他那大笑闹得没了脾气,我这下了多大决心才问出口的话,现在真是追悔莫及。
“哥你的笑点会不会太低?”
过了好半晌,齐威才忍住笑意:“那你自己说说,在我跟你坦白之前,你看出我喜欢男人吗?”
“……要我说实在的,那时你天天来找我厮混,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意识到这问偏离方向,我又即刻反驳:“我又不是同,怎么可能看的出来?”
“唉,其实是不是,都是一样的。”齐威难得老实一回,正正经经地给我普及起知识来:“如果仅从外表和行为举止,其实不太能看的出来的。大多数同性恋和一般的异性恋者并没有多大区别,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会在言谈举止和外表装扮上泄漏自己的性向。你所谓的气息,我不能否认它不存在,保不准某些天赋异禀的人能看见。但是,作为一个资深且普通的gay,我大可以告诉你实话:走在人群中,我是发现不了我的同类的……这么说,你能懂吗?”
“大概能吧。”无非就是,和信则有不信则无差不多的道理。被他这样一说,接下来的话我也不好再问出口了。
“嗯,看来我的表述能力还行……”齐威满意地笑,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怎么会突然会想到问这个问题。”
不能说实话,就只好随口胡诌道:“没,就在小说中看到这个说法,求证一下。”
“唉,姐姐,你这生活过得是有多腐败?别天天窝在家里转悠,越过越颓,还是出去走走比较好。”
我恍然,齐威还不知道我已经搬出来的事情,大概以为我还是自甘沦为米虫,怜我独守空房空虚寂寞恨吧。
“是是是,谨遵圣命。那么皇帝哥哥,你自去享用美人美酒吧,我也该出奉旨出去走走了。”
*
睡到迷迷糊糊中,再次接到齐威的电话。
夏岚照例睡得不太安稳,我拿了手机快步走出房间,听到齐威异常精神的声音说:“成了。你要得急不急?”
因为是中央供暖,客厅的暖气已关,却还不至于冷得让人无法接受。我坐在沙发,随手捞了个抱枕抱在怀里,犹豫了一下才说:“还行吧,也不太急。”
虽然想速战速决,但那毕竟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至少我是如此认为。
电话那头,齐威似乎察觉到了点什么,顿了顿才说:“那这样,我让安居的秘书明天联系你。其实数目也不大,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你不愿告诉我原因,我也不勉强。不过涉及钱的事情,你还是小心为上,行动之前多思量一下。不要以往那些法制节目白看了。钱没关系,主要是人别出什么问题,知道吗?”
齐威好一顿提点,到这我大概也明白,他是怕我遇上点什么网络诈骗吧?
“我明白的,好歹我已经二十好几了,知道分寸。”
得到我的保证,齐威满意地挂了电话。
沙发里窝了一阵,想要回房再睡,又拿起手机翻到通话记录那一页,点开韩斩浩的名字,下面一溜儿的未接,两天的时间,统共十个,那大概已经破了他的人生记录。
信箱里也有两条短信,一条是前天凌晨两点,问:“在哪儿?走了也不说一声。”
另一条是今晚十点二十二分:“不是要谈协议的事情?看到短信速回。”
电话拨过去,铃声刚响没两声便被接听起来。
“怎么现在才和我联系?”声音清楚毫无睡意,只是隐约夹杂着怒气。
因为担心,所以动怒?换了以前,大概我又要如此一厢情愿。可惜今日不同往昔,再听他的声音,我却只觉得厌烦,“我没有必要随传随到吧?”
好半天,韩斩浩没有说话,我搓了搓有些发冷的手臂,才听到他已然冷下来的口气说:“第五条第三小点,你不会这么健忘吧?”
过了两秒,我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当初我们签订的协议书。里面的第五条第三小点,协议单方面规定:乙方必须时刻保持开机状态,如无特殊原因,乙方接到甲方传唤不得故意拖延时间,需尽快和甲方取得联系。
但我不解,他那么一个大忙人,竟将这条小小规矩记得那么清楚。还是说,对于他们这种人,哪怕丁点的利益也是分寸必争,果真是商人本性。
这么想,我也惊讶于自己突然恶毒起来的心思。以前凡是有关他的,都是往好了的方向想,不知从何时开始,想法就不自觉地往最坏的方向滑去。突然想起那个有关“看见白板上的一点黑却看不见除了黑点之外的整块白板”的故事。大抵人一旦悲观起来,眼里真的就只能容下那颗黑点吧。
不想在这上面与他多做口舌之争,我自认没有他谈判的高超本领。突又想起几天后就要面对面的交谈,心思转了转,刻意降低了声音:“那天从医院出来,我遇见了你的未婚妻……其实说来也好笑的吧,明明是我提出要和你断绝关系的,偏还是会因此而生气。所以,故意不接你电话,也不回你短信。就想看看,你对我有没有那么一丁点的关心……”
夜色是最好的遮掩,我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皮。预想的还有更肉麻的,却是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口。
电话那端一下子没了任何声音,就在我拿开手机查看线路的时候,听到他不苟言笑的一句骂声:“……神经病!”
“是啊,爱上个变态,可不是个神经病。”我在心里暗暗地想,嘴上却是继续之前的委屈调调:“我们从来没有正经好好聊聊,我的意思是,站在同样备受尊重的高度,而不是饲主和被包养者之间的关系。好歹我们一起生活了两年多,就算没有情义,总归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韩……斩浩,咱们好聚好散不行吗?”
“怎么,你觉得目前这样,我们算是闹得很难堪?”预料之中,韩斩浩的声音少了几分冷淡,只是透着丝丝不满。
“总不能一直这样不清不楚下去。”这一次,我几乎是哀求着说出口,“咱们找个时间好好谈谈吧?这些年,总是这样在电话里才能心平气和地说上几句,真的有些遗憾。我们甚至,没有好好吃过一顿和平的晚餐。”
不知是不是我的苦肉计凑了效,韩斩浩沉默一阵,终究是答应下来。时间定在本周五,地点是他最喜欢的一家茶餐厅。
挂掉电话的一瞬,突然想起苏恒对我和瞳瞳之间的比较,颇有些无奈地想:那么单纯的女孩子,大概是不屑用这样的手段来达到目的的吧?我果然,不如她那般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