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不要可怜我！可怜的是你！修仙修佛有何用，到都来一生都不曾爱过。念无尘，今日过后，或许我再也无法追随你的脚步了。”女子的表情凄然至极，明明在笑，僧人觉得她在哭。
    “我曾经要你为我算上一卦你可还记得？其实我只是想知道是否还有时间等下去。”
    僧人闻言仔细感受着她周身的气息，表情一僵，那是……！
    “今日是汝成魔之日？！”
    古有妖气数至极便要成魔，需吞噬百余人心方可平安过劫。成魔之日煞气大增，劫数过后便是再遭天谴都无所畏惧。但若不能平安渡劫，下场便是灰飞烟灭。
    女子来时，僧人并未察觉到强烈的煞气，这便只能说明……
    “大和尚，你可知道，我从未杀过人，更没有吞噬过人心。除了张氏一家。”女子依旧在笑，目光涣散，“我苦苦等了三百年，找了三百年，未曾想过见你是会是这种局面。我一心不肯入轮回过奈何，不过是为了再续我们上一世的遗憾。”
    可你说执着是苦，盼与君相期，约采黄花，再看白鸥，是三百年久，但惟不知，君已不记我。
    僧人向前一步，语气中竟略带上了异样的语气，“汝会消失！”
    是焦急么？女子的目光中出现了一丝微光，玉指深深扣入树干，触目惊心，“大和尚，你担心我？你并不是对我一丝感情也没有的对不对？”
    “吾…”
    “不要说……”头顶雷声频率愈加快速！女子不在意，她在意的唯有眼前的人，“留我一丝幻想。”
    天雷已破空之势打在女子身上，那一刻，僧人仿若听见忘川彼岸那万千冤魂凄厉的叫喊，声声啼血。僧人的脸色渐渐浮上以往从未有过的恐惧神色，那一刹那，他居然害怕女子就这样消失在他面前。
    他想走到她面前，一道雷打在他面前，生生隔绝了他走向她的路。
    他看见女子在哭，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他居然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疼惜的光芒。
    他忽然就想起来，那一世，她也是用这种目光哭倒在奄奄一息的自己身旁，她求他不要放弃，她说她爱他一声又一声，却渐渐变得绝望。他看见她亲手埋葬的他，十指血肉模糊也不见她停下。他看见捧着廉价的玉镯哭的声嘶力竭的她。他看见跪在佛前三天三夜奄奄一息只求一逆天的她。他看见成妖后每年被五雷轰顶伤的体无完肤不躲不闪内心一直坚定的她。他看见……
    这是爱是痴莫非真的他不懂？
    “汝，太傻了。”僧人俊朗的脸上满脸痛苦，他看着她说，目光不再是平静无波，爱，是让人痛苦。
    “是我…傻，若是不傻，我…怎么能再见你？哪怕一面。”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轻，“这下…可好了，你…不用亲自动手，我…便要消失了。呵呵，这一局……我们都输了……”飘渺的几乎让人揪心，彼岸花的味道微不可见。
    僧人明白，就算是过的了天雷这一劫，女子也过不了成魔的劫数。以为世间万象都是自有命格的人，忽然觉得也是残酷。
    “大和尚，我想…听你说一次，你想我……”头顶的雷声不断，红衣女子莹白如玉的肤色竟开始变得透明，她用尽最后的声音恳求他。
    倏然间发现，她要不见了，往后，在他漫长而不知尽头的往后，在忘川水滔滔不绝的彼岸，亡魂千万却再没有这个名为潋滟的女子，再也见不到了，百年、千年、万年……
    消失了就再追不回。
    心被掏空了，手指抚过时甚至能听到空洞洞的回响，莫名的钝痛一直持续着，无爱无欲的心疼得像是要生生撕裂开。很难受，快要喘不过气来，手脚四肢的感觉都被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