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宴醺冬夜且喧嚣,千金买骨试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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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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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香玉的郁香缱绻在清宁琼花海里,若即若离地,葛结成软玉温香。雪色水云纹样绦绶随着不急不缓的步伐穿绕于翠叶月花间,时隐时现。
少年静立在听香水榭,身后是一碧淋漓水色,重黛山光。风卷起少年乌黑的发,掩下眸中欢悦的情绪,他看着谢夕玦步步走近,几无血色的唇,就带着暖意地,缓缓,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浅笑依稀。
谢夕玦疾走几步,轻轻将少年环入怀中。
鼻尖萦转起净澈的皂角香味,谢夕玦瞧着少年秀美却苍白的脸,长眉不自觉地,冷冷凝起。
“我不过离去数月,你如何,竟消瘦至此。”温和的气息倏地沉下,身周冬寒至深。怀中的人却似浑然不知,只用指缠了谢夕玦的发,安淡地抬眼看他。
“生就如此,与人无关。”他无悲无喜地笑,空明的眸子是与病弱不符的纯粹透亮,“只在这琼霖殿内,待死罢了。”
谢夕玦无言相对,深潭样的双目阖上,复又睁开。
“可惜的,是这一世,并无机会瞧瞧,你与父皇治下的,大好河山。”
“懂事以来,便独居此处,如今我已十四有余,自三岁稚龄算起,便已是十一载春秋,”少年挣开谢夕玦愈加紧梏的拥抱,仰首看茫茫苍天,“琼霖殿的景致虽好,毕竟看了这许多年,也是……倦了。”
墨色的眼瞳渲染了穹苍的灰暗,就如同青莲之畔的湖水乍起波澜,远山之上的流云骤掩明月……
于是清亮的碧水中淤泥旋绕,于是明澈的月色被藏青的雾霭深藏。
——是暮霞悄借晚风,是缺月静挂梧桐,是林花早谢春红。
——是一场本该如此的浮尘遗梦,转眼即空。
“琼霖……”谢夕玦敛下眸里翻涌的情绪,出言轻唤,“若非有我,你也不必……”
“皇兄不胜酒量,今夜冬节宫宴,莫要饮得多了。”谢琼霖转了身去,重又执起笔,“往后若是闲暇无事,便来这琼霖殿,陪皇弟对弈几局,可好。”
“好。”谢夕玦见他如此模样,也知他是在送客了。默然片刻,也就轻声应下,沿着来时小路,慢步回走。
及至后殿门前,却听闻寒风里遥遥传来谢琼霖清朗之至的声音,语带轻叹,不辨悲欢。
“身生皇家,命不由己……皇兄,无需歉疚。”
谢夕玦回眼一瞥,瞧见他清寡孤绝的一身素衣,眉峰稍锁,拂袖而去。
——琼霖,再待十年。
戌时,太极殿。
东堂。
候在殿外的侍从推开殿门,门内的喧嚣熙攘清晰地传出,连殿外冷寒的温度也似升高了几分。
谢夕玦站在太极殿额匾之下,瞧着殿内的情景,不觉眉峰紧叠。
色授魂与,声色犬马。
殿内众臣闻声转首,恰见到门前微颦着眉的人。
长发不束,任之散落过腰,偏又不见一丝杂乱,只觉那鸦青实在深冷,竟似是陈了年的旧墨,在素绢上绘起曲水重山,犹自蕴了一许暗光。一双眼正应了两点寒星,狭长的眸子归进一尾本该极媚的微挑目角,却是冷冷勾起临寒独踞的清雎意味。玉色的长袍迤在地上,貂皮大氅掩住其上银线细绣的应龙踏云纹样,雪白绦绶为一旧玉夔龙带钩所系,隐隐地耀着极沉的光。
从来年少轻狂的左丞相,上回与皇上争执之时便是有些大别以往,毕竟还有几分锋锐,如今,又竟露出这番稳着端肃的模样。
莫非是,将至弱冠,不复狷傲。
这般疑猜着,不由的,万般扰闹,便在这一瞬,静住。
“今年的青花,胚样虽旧,颜色却好。”谢夕玦慢步走至左首文臣首位,也不请安,只瞧着桌上摆的青花,笑了一笑。
暖棚里催开的梅花一枝枝插在新贡的青花细口长颈瓷瓶中,纤弱的花瓣托着滴晶莹的水珠,却不知是有意所为,抑是初起朝露。
“皇叔觉得,如何。”
谢无央见他笑意斐然,又不知他究竟想些何事,也只好微点了首,并不直言。
“怎的不见父王。”谢夕玦也不在意,環视了一周,远山样的长眉饶有兴味地挑起,转身望向王座上威严冷泽的人:“皇叔可知,安平王殿下,现在何处?”
“殿下饮得多了些,方才醉了酒,似是往后殿方向去了。”居他下首的太师蔺晟轻声回话,低垂的目中是几许疑窦。
区区几月不见,那些诡谲纨绔,怎会消弭的如此干净。
——此子,若非祸乱,必是明君。
“是么?”谢夕玦蓦地冷下脸,身周气息狠狠浮沉,“听闻安平王殿下前些日子一掷千金,买下千里马的骨骸……可有此事?”
蔺晟一怔,并不应声。
此事早非隐秘,虽是笑柄,并不至当众说出。且他此时眸色暗凉,不似玩笑,关乎贵戚皇亲,自己又怎敢随意答说。
“确有此事。”
谢无央沉吟半晌,心知他并非不计后果之人,也就顺他心意,应了一句。
“这般行事,何须称甚么安平王……”谢夕玦勾起一抹似真亦假的笑意,“不若,改称逍遥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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