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太认真，认真到令人不会怀疑。
    她有很多秘密，但却不会在感情的问题上说谎，就如同对于倾慕她的人，她从不给人半点遐想，她可以绝情的嫁与他以此拒绝易痕，也可以对他直言对他的感情。
    有好感，但这种好感走向哪个方向，前期取决于他的态度，但后期却掌握在她手中，而他，恰好最不喜欢的就是被掌控的感觉。
    即使是君涟漪也不能完全左右他，在他的底线之前，他愿意迁就甚至是做出她喜欢的追求。
    “在这书房呆了几日，还真有些舍不得。”段凌寒看着以青白色为主的简约书房，忽然觉得自己的书房有些华而不实。
    “盆景不过是妾身闲暇时的小玩意，王爷若是喜欢，琳木苑或许会给王爷不小的惊喜。”锦瑟想起他专注的观看盆景的情景，以为他舍不得的是那盆有着四季气候变化的盆景。
    “琳木苑？不曾听闻。”段凌寒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没想到令他震惊的盆景居然是出自她手。
    “王妃不愿意为本王栽培一个小小的盆景？”
    “寻常见的必然入不了您的眼，出彩的对手艺要求颇高，王爷若能等上数年，妾身自然是愿意的。”锦瑟倒不是舍不得割爱，而是已经割过一次。
    “是本王考虑不周。能得王妃亲手所制，几年的时间而已，本王从不缺乏耐心。”强求而来的快意，也是要挑对象的。对于她，他更倾向于她心甘情愿的奉上。
    “王爷不是早有一盆妾身所做的盆景？虽然只是一荷一叶一莲蓬，却是妾身较为满意的作品之一。意境其次，最主要的便是材质——示毒。空气中若是有毒，哪怕是**，花瓣的颜色都会有所变化，藏在莲蓬中的清心丸便会滚下一颗融于水中，能让王爷争取一刻钟的时间，虽然不是对所有的毒药都有效，但寻常可见的数十种效果还是不错的。”
    “可惜，妾身只得那么一小块奇石，只够雕花的。”锦瑟用一种你已经得了一件很不错甚至可以说很好的盆景了，就别再惦记其它的眼神看他。
    “……你送过盆景给本王？”
    锦瑟愣了一下，虽然她没有那种她喜欢的别人也要喜欢的想法，但听到他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是感觉不爽。
    “给王爷的生辰送礼的人何其多，您不记得不奇怪。”
    段凌寒眼眸微微眯起，似是不悦又似沉思，气氛渐渐冷下。锦瑟翻开书页，不想多言。
    “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
    锦瑟头未抬的道，“难为王爷还记得。”
    气氛不见缓和反而更冷了，屋中寂静得只闻翻书声。翻开几页，心思却不在书上，锦瑟叹息的合上书。
    她和他的交情，只是年少时的两年，或许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狼狈，那并不是愉快的两年。换做是她，面对勾起不快记忆的贺礼，虽然不至于厌恶，但谈不上多愉快，看一眼便已经是给面子了，又如何会摆放在身边。
    “屋里有些沉闷，王爷能陪妾身出去走走吗？”锦瑟抬头看他，差点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到。
    她想错了，那已经不单单是不愉快了。
    段凌寒的脸色虽然还难看，但已经没有那股阴冷的气息，走到她身边，再次将她抱起。
    锦瑟默默吞回她能走的话，不动声色的勾住他的脖子——就是他不耐烦的松手，她好歹还能挂在他身上不至于摔得太难看。
    面对她的小动作，他只当是吓到她，脸上最后一抹不快也消失了。
    “不是生你的气。”段凌寒抱着她稳步下楼，将她放到轮椅上慢慢推向花园。
    “那盆盆景被下人打碎了，本王之前不知晓是你送的贺礼。”
    “……难怪……”锦瑟眉宇间有一抹释然。
    “难怪什么？”
    “难怪妾身没收到您的那块玉牌。”锦瑟长叹一声，知道造化弄人。“那时已闻王爷对君姑娘情根深种，妾身提在瓷底的诗句是送与你二人。与盆景一同送出的，还有一封信。”
    “希望您在大婚前将玉牌送回，若是大婚之后还未送回，自有人将玉牌拿回。”锦瑟说到这，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即使您当时没收到信，但不久之后王爷和华夫人大婚的事，爹应该派人拿回玉牌。难道是太忙忘了？”
    这之后，锦府一连串的事故，爹也过逝了，锦瑟更无心再过问其他，若不是出了易痕逼婚的事，她估计还有很久才会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