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打算对我说些什么？”
    “师兄……”
    “你可知当我看到你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丢弃在泥潭中时疯狂得失去理智？当我觉察到微弱的脉搏中尚存的一缕微薄内功时，却又是何其的幸庆怀中的人不是你。”
    锦瑟喉咙干咽了一下，伸手轻轻的按在惊鸿置于膝盖上的手。
    “师兄，我没事。好人不长命，锦瑟不是好人，所以能活的长长久久。”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惊鸿反握住她的手，“自前阁主将你带到师父身边已经过了十六个年头了，但你我师兄妹总是聚少离多。”
    锦瑟无声的笑了笑，“锦瑟小时候不懂事，给师兄添了不少麻烦，让师兄不得不流浪江湖。”
    ……还在记恨啊。惊鸿手微微一紧，“是啊，师兄到现在连个落脚处都没有，师妹要不要收留可怜的师兄？”
    “师兄就算信不过齐王，总该信得过鸾叔。”
    毫不意外的拒绝，惊鸿握紧她的手，眉深深的皱起，欲言又止，最终他若有若无的叹息一声道：“是谁？”
    “是锦家的事，若有需要我会找师兄。”
    “你啊……你不想说师兄也不强求。”惊鸿松开手，盯着火盆中的点点腥红很久。
    “师妹听说过神兵营吗？”
    锦瑟差点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这么一个问题，想了一会儿摇头。
    “已经消失匿迹三十多年，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惊鸿低语，见她很困又努力挤出清醒模样，拉住她揉眼睛的手道：“没什么，困了就去睡。”
    惊鸿起身后退，若雨便取代了他的位置。
    锦瑟睡得并不安稳，或许是对新药方的不适，夜里便发起了高烧，手腕脚腕的纱布甚至渗出了血，忘痴大师前脚到，段凌寒后脚便赶来了。
    看着一条条被撤换下来的染血的纱布，还有些狰狞的伤口，这些都做不得假，段凌寒的心一阵刺痛。原来，锦辛夷真的不是锦瑟。
    忘痴大师好不容易止了血，一番针灸下来已是大汗淋漓。
    “王妃的伤？”段凌寒终于有机会问出这个问题。
    “王妃幼年曾中毒的事，王爷可知晓？”忘痴抹去脸上的汗，没什么形象的瘫坐在椅子上。
    “略有耳闻，不过蛇毒不是早解了？”
    能说出蛇毒，忘痴可不认为他只是略有耳闻。“老衲原来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方才才认识到毒不是解了，而是以毒攻毒从而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老衲的药也只是暂时打破这种平衡，眼下毒血被排出来，又恢复到之前的平衡状态。”
    能让他看走眼，世间果然是高手辈出。
    锦瑟膝上旧伤一直未愈，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毒素沉积在愈合的骨头中，只有拔出毒素才有治愈的方法，在碎骨散毒和放毒血二者间，他和王妃都选着后者，放血的位置，都默契的选择了手腕和脚腕。
    身上的伤好遮掩，唯独溪木被挑断手筋脚筋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天内便痊愈。至于锦瑟沙哑的声音，那只是风寒的后遗症。
    “只要不打破平衡，王妃便无恙，至于手腕和脚腕的伤，一两个月便能康复，再调养一年半载，便和往昔无异了。”
    换做另一个人段凌寒绝对不会就这样轻信，看忘荷活蹦乱跳的样子便知晓忘痴所言非虚——忘荷还不叫忘荷的时候，筋骨断了大半血淋淋的被忘痴捡回，这才有了现在的忘荷大师。
    锦色春秋中灯火通明，王府之外一片黑暗，但——
    兵器相交发出铿锵的尖锐声，更有火光闪过，足可见战况的激烈。
    “久违了，兄长。”
    火花闪过的瞬间，两张面孔惊鸿一现。
    面具下的眼眉煞气乍现，重剑一沉，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带着兜帽看不到面容的男子开口，雀跃的声音中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兄长在此小姐该是在王府了。哈哈哈~~~”
    他没有顾忌的长笑，在听到脚步声靠近时随意的将断剑丢弃。
    “小姐、红鸾……都会回到我手中……再会了，兄长。”
    重剑回背，骨鸟凝视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在纷乱的脚步声抵达之前，他重归于黑暗中。
    等待侍卫的，只有地上的两截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