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狗叫声，应是拉雪橇的大狗们回来了。果然，不多时便传来了清越总管的声音。
    清越连衣服都没换，只是抖落身上的雪便急着来汇报义庄一行的收获，感谢天寒地冻的天气，要不然那味道，不提也罢。
    “袭击王爷的是毒杀的杀手，而袭击王妃的，确认是阎王岭的一伙土匪。”
    “南疆的土匪能跑到陵越城？能折损本王和王妃暗卫的，会是一伙土匪？”段凌寒的声音越来越低。
    清越叹口气，他知道此事特棘手。“尸体是王府侍卫一路护送，断没有偷梁换柱的可能。属下觉得，惊公子或许会知道什么，他出现的太过及时。”
    段凌寒沉声道：“是针对本王还是王妃还很难说。伤了王妃的是谁？”
    “……惊公子下手太重，尸体能辨度极低，没有活口存在，那人的身份根本无从查起。”清越说的已经很婉转了。
    貌不惊人的惊鸿，出手狠辣得连历经几十次战争的暗卫侍卫都毛骨悚然。
    “如此就只能从他下手了。”段凌寒放下手中的公案，从软榻上起身，牵动到伤口动作顿了一下。
    清越想上去扶又不敢，只得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的神色，相较于刚回王府那会，王爷脸上至少有些血色了。
    惊鸿也在锦色春秋养伤，和他同住的便是忘荷大师一行四人。
    路过客厅时，段凌寒的眼神掠过趴在壁炉边的两只大猫望向楼梯，“王妃闭门有七天了吧？”
    清越很快就反应过来，“忘痴大师说是闭门七天，属下上去瞅瞅？”
    段凌寒站定不动，清越会意的快步上楼，很快又下来了，脸上带着笑，神色也轻快了不少。“王妃请您上去。”
    段凌寒脚刚动了一下便收回，深邃的眼睛盯着楼梯的尽头。
    “惊公子也在。”清越立刻补上一句。
    段凌寒瞥了他一眼，不快不慢的上楼。当看到坐在椅子上烤着炭火的女子时，那双烟雨江南的淡色眉目不经意间便映入心底，再也挥之不去。
    或许在很多年前，他就这对这一双眼眸上了心。
    脖颈和手腕还缠着纱布，气色看起来比预期的重伤的脸色好看上许多。
    锦瑟朝他微笑的点点头，抬手做了个请坐的姿势。
    段凌寒定定的看着她，直到她脸上的笑有些僵了才移开眼。和锦辛夷那张脸比起来，果然还是这张脸看着舒服。
    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忘痴和尚那张布满褶子的脸，只得望向惊鸿。
    “请坐。惊公子的伤可好些了？”
    “只是皮外伤，劳得清越大管家频繁的殷勤探问，在下实在过意不去。”
    “……”清越脸上有些不自在，他不就是多问了那么一两句么，被迫听了几个时辰的佛经的某管家早知晓看似好说话的某师兄，嘴比蚌壳还严，所以才把主意打在自己主子身上。
    段凌寒似笑非笑的瞅了自己管家一眼，此时哪里还明白清越算盘。“惊公子救了王妃，又是王妃的师兄，于情于理他都不敢不上心，惊公子不用在意。”
    “师兄救师妹理所应当，有些人靠不住，惊某只能更用心些，只是在山野中过惯了，清越大管家的殷勤在下很是困扰。”
    “小的惶恐。”清越硬着头皮道。早该知道，王妃的师兄也不会是省油的灯。
    “本王的管辖下居然有流寇土匪，本王定会彻查此事！”
    “夫妻本该同甘共苦，但也不知我身娇体弱的师妹能经得起几次伤害。”惊鸿神情锐利得近乎咄咄逼人，“还是说因为王爷等了许多年的红颜知己回来了，我师妹就可有可无了？但凡王爷有点心，王妃也不会这么简单就让人掳了去。师妹虽然因嫁人而脱离师门，但师妹有事师父和我都不会袖手旁观。”
    “你的意思？”
    “我要接师妹回师门。”惊鸿瞅了一眼抓住他衣袖的手指，顺着看向手的主人，脸上严肃的神情缓和了许多，“等王爷肃清了流寇土匪，在下自会将王妃完完整整的送回王府。”
    明晃晃的打脸！清越已经屏息，紧张的留意着自家王爷的举动。
    “且不说大雪封山诸多道路冰封，王妃的身体也经不起车马劳动。王妃人在这里，惊公子大可贴身保护。”
    “师兄只是在玩笑。”沙哑到可辨度很低的声音插|入对持的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缓和。
    “本王从不开玩笑。”
    “惊某也不是说笑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拿走若雨手上托盘中的茶杯。
    等段凌寒和清越离开，返回书房时还未坐下，主仆二人的视线猛然在空中交汇。
    关于土匪，关于王妃的病情，段凌寒一个都没问出口。
    清越欣慰了，不能从那对师兄妹口中探到一点口风的也不止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