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队的人数骤减，三小时前还是十八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七个人了。
    队长举着枪继续引路，这片区域的丧尸群并不算多，四处凌乱摆放的尸体散发着腥臭味道，血迹沿着高墙蔓延到对面的仓库，他们知道，那边正聚集着半年以来一直无法消灭的敌人，虽同是人类，却自相残杀，将对方逼至死地。
    为了仅有的资源地区，食物和生活用品，不仅需要抵抗泛滥成灾的丧尸，还要提防时刻会背叛自己的人类。
    覃砚举着手里唯一可以称得上武器的木棍，将面前半开的铁门撞开来，瞬间迸发而出的恶臭令人头晕目眩，他明白自己已经三天未进食东西的身体无法支撑太久，向不远处探风的队员做了个手势，便小心翼翼的挪了进去。
    “把枪给我。”
    覃砚转身靠近正在接近目的地的队长，迅速接过队长手中的枪，挨着墙面慢慢移动过去。
    他并没有嗅到熟悉的血腥味，反而听到一阵嘈杂烦躁的争吵声，覃砚警惕的抬头，却发现对面铁门**着一群人，为首的竟然是多日不见的陶黎。
    “全员戒备。”
    队长见覃砚呆在原地，赶紧拉着人退出去很远，两派之间并没有真正碰过面，但对方首领名声大赫，狠戾的手段早已传遍整个k城，令人无法忽视的强硬气息，即使不动手不开口，就能令敌人信心倍减，无法逃脱他的掌心。
    “如果没猜错，钟如歌是被你们带走了吧。”
    陶黎虽是对着队长问话，目光却紧紧钉在覃砚身上，受伤的手臂垂在一侧，目光灼热，丝毫没有处于弱势的胆怯。
    覃砚低头冷笑，本以为两人的牵绊已经结束了，没想到还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话音刚落，陶黎身后的男人拔刀而出，染着鲜血的剑身直直指向覃砚和队长的位置，陶黎默不作声，并没有阻止他们的动作。
    钟如歌确实不见了，队长有些紧张的看了看覃砚，他唯一可以信赖的同伴，“小覃，这事是我自作主张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把人交出去，队里已经没有几个兄弟了，在这么耗下去，大家都会死。”
    队长犹豫不决，将钟如歌绑来本是用来威胁陶黎撤出资源区，如今队里人手不足，覃砚和自己又受了伤，只有把人交出去才能保命。
    “对不住了！”
    队长紧绷着身体向后撤退，刺耳的枪响过后，陶黎带领的几个人已经出现在覃砚面前。
    浓烟中，少年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一身素白衬衫已被血液染黑，陶黎神色骤变，却碍于队长手中的枪无法上前解救。
    “你想救他？”
    覃砚笑的十分怪异，那张精致的面孔硬生生摆出不符合常态的表情，将手中握着的武器扔到地上，他转转手腕，对着陶黎笑道。
    “想救他，拿资源区来换。”
    已经多久没有面对面交谈了，哪怕是敌对的双方，哪怕他早已忘了曾经的纠葛。
    覃砚挑衅的轻笑，队长看的浑身发冷，一边桎梏住少年还在乱动的手脚，一边紧盯着陶黎和他身后手下的动作。
    “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没变，冲动又不知悔改。”
    陶黎不想废话，直接丢掉手上的匕首，大步走向覃砚所站的位置。
    两人很快面对面，覃砚没想到男人如此狂妄，竟然脱离保护单独脱离队伍，他也只是愣了一小会，对上那熟悉的面孔，覃砚紧握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连自己都阻止不了的情绪让他方寸大乱。
    “放了他，我救你出去。”
    覃砚呸了一声，“这嘴还是没变啊，谎话连篇油嘴滑舌，那孩子不是你的宝贝嘛，怎么还不去救？看他被别人侵袭是不是很不爽？想要杀人？”
    他最得心应手的便是挑衅和杀人，前者只是为了应对陶黎，后者却是生存下去的唯一办法。
    “放开他！”
    陶黎大喝一声，不远处的男人立刻举起枪对准正要动手的队长，覃砚将木棍夹在腰间，冲上去双手扼住陶黎的手腕。
    两方人互相挟制无人敢动，覃砚低声伏在男人耳边，“叫你的人把枪放下。”
    对面的少年已不再挣扎，覃砚忍住心中的悲痛，手下愈发使了狠劲。
    气氛更加紧张，就在所有人准备拔刀相向的时候，从四周传来几声低鸣，覃砚清楚的记得那是丧尸群首领进攻前的警告，越来越多的腐肉气味钻入鼻腔，他开始紧张，并不是因为迫在眉睫的危险，而是身前男人正抓住自己的手腕向后拉扯。
    “队长！快把他放了！”
    覃砚甩开男人的桎梏，一边朝着队长跑去，一边指挥其他队员离开危险区。
    可显然为时已晚，大批丧尸破门而出，将仅有的几个出口围堵的水泄不通，覃砚拼命向楼上跑去，将摆在两侧的铁块全部推下去，丧尸越来越多，被包围住的队员和陶黎的手下并没有成功脱离危险，覃砚疯狂的撕扯对方的腐肉，试图将被咬住左胳膊的队长拽出来。
    “快……逃……”
    队长的脸被啃食的残缺不堪，嘴唇张张合合却发不出清晰的音调，覃砚眼眶发红，却不能上前营救，只能忍住心中的悲愤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他记得仓库二层最里面的角落有个比较隐蔽的出口，那是几个月前自己和队长一起开拓的暗道，周围并没有危险的气息，覃砚快速移过去，胡乱扒开挡在前面的纸箱。
    “没事吧？要不要我背你过去？”
    覃砚睁大双眼，只见出口处站着两个人，被鲜血染红的衣服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突兀，陶黎正帮少年包扎伤口，朝着覃砚的方向看了几眼，直接大步走了过来。
    男人刚想开口，覃砚似笑非笑的低下头，眼睛盯着被阳光充斥着的出口，少年的身后正蜷缩着市口打开的丧尸，长舌几乎盖住整张脸，似乎下一秒便要将人吞吃入腹。
    “陶先生……”
    “我想你的宝贝快要被……”
    他的嘴角弯起诡异的弧度，却在下一刻等大双眼不可置信的面对身前的丧尸，覃砚感觉不到被撕咬的疼痛，脑海里一直回想着被男人像垃圾一样丢到墙边的画面，自己被当做诱饵，或是交换品，他死不瞑目，一直紧紧握住的木棍砰地一声掉在地上，依稀感觉到身体被撕裂的瞬间，视线逐渐模糊，陶黎紧紧抱着面无血色的少年，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