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瓣落 南柯一梦  Chapter 21.洋葱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04  更新时间:14-11-27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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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员端送一杯咖啡来,不是刚刚的女孩,大概是个年纪在二十上下的大学生,我不太确定。原本想说明自己刚才点的是绿茶,只是看见爱尔兰咖啡时,放弃了多余的念头。
    我早就不爱喝爱尔兰咖啡了,在闲暇时间里会给自己泡一杯拿铁或者雀巢,除此之外,很少会再喝其它的咖啡。
    “好久不见。”阿峰端来两份甜点,“小鬼,扣工资。”
    “扣什么扣,工资就那么点,你不过就是个咖啡师,占着老板他弟,就滥用私权。”我拿了一个蛋挞,就势顺着他的调侃回击。
    阿峰坐下,眨了眨眼,粉色西装,纯黑领带,冷峻的脸下是一张薄唇,他笑得极其耀眼,“我记得婚礼当天有邀请你。”
    我说:“嗯,我来了,新娘长得精致,新郎是个标准型男。”他拿起杂志就拍我脑袋,躲不过了还躲什么,大方地任由他拍打后,我弯弯嘴角,笑道:“我还记得你说要包红包给我的,您贵人多忘事更何况是这些个芝麻大点的陈年旧事忘了就忘了吧我也无话可说,但我知道您一向慷慨,所以红包就权当是给你和你媳妇的新婚礼吧。”
    他看了我一眼,象征性笑了笑,多年以前,阿峰也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小青年,现在自然不能和过去相比,只是薄唇犀利的眼神至今还在。常常去感慨时间的神奇,其实也就是那样,无论时间久还是短,经历多了人自然而然会懂得的多。
    “唔,如果我没记错,红包当年已经算在你工资里了。”
    “哦,这样。”我质疑,当年那算是什么工资啊?亏地我当时兴奋地就差没捏着睡觉了。
    他面色不改,说得极其淡然,“不是这样,我无非在陈述一件事实,过去发生的有关我个人信誉度的事。”
    “所以……”我没再说下去,长安洺的视线此时正往这边看。
    阿峰站起来,身子微微向前倾,“曾旧旧,你很聪明,只是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他着实文艺了一把,峰回路转,“吃霸王餐的的人真的让我很头疼,小鬼,黑色迷雾现在我是老板,所以咖啡和甜品走的时候记得买单,霸王餐的一律吃下两个老板免费提供的芥末蛋挞。”
    宽厚的肩背,修长的身线,已然这已经是一个成功男人了,事业爱情皆是可喜可贺。
    十二月的北城,在寂静荒凉和热闹繁华的边缘起起落落,衣衫褴褛的流浪乞丐,倚在高楼如君临天下的企业高层管理,裹着棉大衣瞪着三轮车捡破烂的老人,大波浪卷脸上妆容精致身穿职业套装脚踩十公分细高根的白领,小孩牵着妈妈的手背着小书包一摇一摆,年轻人穿着V领的毛线外面套着运动衫耳朵里塞着白色耳机……
    绝望和希望并驱,孤独和幸福一同演绎一场悲喜交加的戏剧,你不知道自己要看到第几幕,甚至不知道第几幕的时候才轮到自己出场,以至于等你出场了才后知后觉。
    长安洺问我吃过饭没有,我回过头,定定地看着他。
    有时候真的很想掏空心思,对一个人真心实意好,已经很努力了,我以为我可以做到并且真一步一步往前走。但凡只要是长安洺出现,一句话一个眼神,我所做的努力也就瓦解。
    我在怕什么?有什么好逃避的?大不了遇到事两个人一起面对,糟糕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可能重蹈覆辙,还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可以将过去覆盖?。
    但是你他妈的真当生活是一场过家家?
    吃过最后一个蛋挞后,我叫来服务员要买单,服务员走过来后看了看坐在我对面的人,两手一摊,转身走人。
    我是该笑还是忧伤一把,把钱揣回兜里,此时咖啡厅里正在一遍一遍循环杨宗纬的《洋葱》,副歌后音乐却戛然而止,只听到隐隐约约有人还在意犹未尽跟着唱。杨宗纬所有的歌里我最爱的是《洋葱》,我听得最多的却是《初爱》。
    “我先走了。”我说。
    他静静坐着。
    年少时的王子,现在一如既往,冷若冰霜,安静里是少有的阳光,看着成熟稳重。
    直至我推开玻璃门,他依旧是坐在那儿,我努力让自己走得可以自信一些,却还是忍不住回头。其实我不只是喜欢《洋葱》一首歌,每次听到《那个男人》的时候,我都会单曲循环,泣不成声为止也不愿意放过自己。
    陈佑年的爷爷在今天早上凌晨五点去世了,我妈脸色不是很好,是爸爸对我说的,他让我腾个时间后天去和他们一起去送送陈爷爷。
    我说好,随后拍拍我妈的肩膀,“妈,别多想了,生来病死人之常情,凡事都该是看开些。”
    她面色凝重,看了看我,不说话。
    葬礼是按照陈爷爷生前的嘱咐,送回老家入土为安,泥泞的小路,那天一直飘着小雨,不见风,确实冷得我不住打哆嗦。
    一行人撑着黑色雨伞,陈佑年的两个姑姑和他母亲一路都在哭,雨天路滑,有人摔倒有人小声抽泣,沉默的人一路沉默,从头至尾没说过话。曾炎炎走在我爸爸的旁边,时不时回头看我几眼,我问他干什么,他就笑笑不说话。
    陈佑年的爸爸端着骨灰盒,下葬的时候几个女人的哭声无不是敲打着人们疲惫到破碎的心。陈佑年站在他爸爸身后,这是我回来以后第一次见到他,我们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好久不见,陈爷爷便离开了我们。
    一切来得迅猛突然。
    葬礼结束后,我跟我爸妈说有些事,等会再自己坐车回家。
    山脚下是一个澄清的小湖,陈佑年站在岸边,如此,这般,我只感觉到无边的落幕。
    “陈佑年。”他不做声,默默看着湖水,我把伞举过他头顶,“想想卖火柴的小女孩,其实一切并没有那么糟。”
    我从来不擅长安慰人,有的只是添乱,只是徒增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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