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觉得自己懦弱到一败涂地，尤其是一切和过去有关的事情。
    每当下定决心说忘了吧，我没那么留恋你，我会开始一段新旅途的，你又偏偏以某种我会局促不安的方式硬生生打断我的思维。
    长安洺，我一定欠你的，是不是？还是说你欠了我，这辈子上天依然固执地让这一段纠缠继续？
    我像一只失魂落魄的狗，漫无目的走在各种商业街上。
    七拐八拐，不知不觉把自己绕进了那条仿若地狱的街道，等到过往犹如排山倒海般翻涌而过，我掉头就跑。
    既然不能抹去，那就跑吧，能逃一时是一时。却在路口被一辆宝石蓝的小车堵死，耀眼的宝石蓝在阳光下散发出的刺眼的光，犹如刺进骨子里的寒冷席卷着全身，我想绕道而走，车门被打开，熟悉的气息冷峻的面孔亦如那时让我震惊让我无措。
    我说过在你面前我只会懦弱到一败涂地。
    “从咖啡厅一直到这里，这些年里，放不下的是你，活在过去的是你，逃走的是你，犯错的还是你。”男孩迎面走来，捧起我的双手。他说。
    那时候我相信我的眼里一定是惊慌失措，我木木地盯着长安洺看，企图他可以说出些狠话，好让我可以给自己些安慰。
    长安洺手划过我的两颊，是无尽的温柔，语气本能地让我落泪，他说：“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肯终止这场本不该有的剧场？曾旧旧，你告诉我，你想怎么样，好让我给自己继续等下去的理由，可好？”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的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安洺，我不相信你一开始就爱上我，我更不愿相信日久生情的说法，那么凭什么我们之间可以说爱情的神话。
    那时候你分明那么讨厌我的，你分明就嫌弃我，老说我笨说我蠢说我没有人会喜欢的……我那么糟糕的一个人，害得你被妈妈软禁，害得你有家不能回，害得你被千夫所指，害得你和雷林霍兄弟做不成……现在突然说出这些话，你不知道我有多无地自容。
    而我何其所能，让你一如既往再等下去，我不确定我自己可以，也不能确定你的选择，更没有如此胆量再去错一步我曾经犯过的错。
    对于过去，我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我不是不相信爱情，只是比起爱情来，我更想要好好生活。
    “长安洺，当年的事，我不清楚你知道多少，我不是单纯说怕，人这一辈子必定要经历起起落落，我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我也确定自己这一生不会过得安逸，我能做的就是咬牙继续走下去。”
    “所以？”他问得很突兀，以致我没能接下刚才的话，“曾旧旧，你怕我走得快我慢下步伐，你嫌我走得慢我紧跟你寸步不离就是，远了近了，距离就是那么一点。”
    这不是一场距离的问题好不好，远远不止，长安洺。如果过去是一场噩耗，未来的日子里那就是我的警钟，时刻都在敲响：曾旧旧，宁可作践自己也别伤了别人。
    我只是耗不起，欠不起。
    我抽离出被握住的手，逐字逐句问：“长安洺，你爱我吗？”
    他从来不说爱，我更要不起他的爱，所以这就足够了。
    可怕的安静，一个爱字被多少女孩期盼被多少人所奉为一生的追逐，却有多少人因情所伤为情所困。我轻笑，惊恐的眼神配着可怕的笑容，“我爱过你，在很久很久以前，长安洺，我是真的爱过你。”
    我觉得自己足够理智，足够面对坦坦荡荡的生活，足够有理由爱一场恨一场，却是因为爱的是你，我险些陷入万劫不复，我觉得很荒唐。我们把爱夸大其词，其实我们都可以很好的，如果所有的人都换一种思维方式。
    我说：“那是很久以前，只是我的爱早在几年前就死了，现在的我们不过是个狭路相逢的故人，以前的事情我放不下那是我的事，我说过我爱你那是陈年旧事，我不爱你那是我们该有的定数。我不是非你一个人不可，你的身边从不缺人，我说的这些你能明白吗？”
    “曾旧旧，你真是让人……”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我反抗，他的劲更大，直接把我拖进副驾驶，说：“曾旧旧，你活该被放逐，活该死守在过去。”
    “我他妈就是活该，作茧自缚，长安洺，你放开我，我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彭的一声车门被冷不丁合上。
    我选择性闭嘴，死死咬住下唇，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口不择言。长安洺坐上车，车外和车内两个不同温度的地方，气流存在明显的差距。
    他倾过身子给我拉上安全带，然后默不作声发动车子。
    就像进入一个死胡同，南面是墙北面是墙，当你要朝东面走时，西边的一切总能无时无刻诱惑你并且阻止你前行，而重点时西边是万丈深渊，你死里逃生才走到现在。
    我眼一睁，找准位置狠狠地踹了长安洺膝盖一脚，“你丫有病啊！长得就是祸害！”
    心里有气，一脚踹下去他都无动于衷了我还能怎样，于是冷哼一声以此宣泄我的不满，头一扭装着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模样。
    北城最差的客运站就是北云一站，也只能说最差了在北城这个车站根本是旧得不成样。长安洺把车停在了一家商场的地下室里，老板应该是他认识的人，然后把我拖下车从后备箱取出一个行李袋，二话不说就拉着就走进客运站。
    “去哪？”我有些慌了，“长安洺，别闹了行不行？”
    “谁在闹？我不过想让你醒醒脑，免得把一竿子错都压我身上。”过安检的时候他转过身，语气里甚是鄙夷。
    我无力地被他拉着走，直至上车我们都没再说过话。
    这是去哪的车，上车的时候竟没来得及看，过了市中心一路都在颠簸。我早就不习惯坐车了，尤其是大冬天车窗还不能开，嘈杂的说话声直感觉脑袋要混沌就死，胃里东西不多，就喝过一杯拿铁，外加今早喝过一碗白米粥，现在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怎么了，哪不舒服？”长安洺手揽在我肩上，另一只手抬起我下巴，轻声问道。
    “没事，就胃有些难受，过会就好。”我侧过头，不去看他。
    眼下想的不是说回去，而是什么时候能够抵达目的地，半途而废总是不好。况且，除了一开始的怄气，并无其他的，就权当是给自己一次体验，何乐不为？
    长安洺起身从行李袋中拿出一袋零食，放在我膝盖上，“应该是饿了，真难受了，下车后去医院看看。”
    什锦糖、薯片、德芙，鱿鱼丝、肉松面包，王子饼干，曲奇饼、酸奶，可乐……打开袋子，看着袋中慢慢的都是自己爱吃的零食，那微妙的感觉无不是在刺痛着神经。
    很酸很痛。
    我拿出一盒曲奇饼和一包酸奶，如他说的，我只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