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缘生蒂落 第八章 梦(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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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好疼啊,小离好疼啊……”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啊……”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啊……”
“不!”少年猛地从床上坐起,又梦到了,又梦到小离别舅舅抓住了……这是在预兆着什么?
“小离,小离——”少年掀开被子,穿上鞋子,走出屋子呼唤。
可是屋外是一片空旷的花海,花瓣漫天飞舞,却没有一丝女孩的影子。
少年黑曜石般的眸子中有一丝的惊慌,小离……
他边喊边走:“小离,小离——”不知不觉走入花海深处……
他急切地想要找到女孩,忘记了女孩曾经对他说:哥哥,你无论去哪儿都可以,千万不要去花海深处,千万要记住啊!
一路上的景致依旧如画般美丽,只是花儿越来越妖冶,仿佛是奈何桥边的彼岸花……
少年的头隐隐有些作痛,面目不觉发生了改变。原本清雅隽秀的容貌变得圣洁高贵,如玉的肌肤变得雪白,宛若天山上最晶莹的雪,长眉如烟波纵横,凤眸如深潭千顷,眼波流转,如冰雪点点的红梅,清华中带一丝魅惑。
少年眼前走马观花般掠过许多的场景:鲜血淋漓的战场,眉眼弯弯的女子,鲜血飞溅,嚣张跋扈的女子……
他仿佛预料到了什么,不顾头痛,疾速奔跑,路边的妖冶小花快速向后飞去。
“小离,小离——”他喊的声音一次比一次的响,一次比一次的急切,一次比一次的痛苦。
彼时,女孩正在小草屋后的河岸边,望着河水中自己清秀的脸庞发呆。
“唉,为什么哥哥不喜欢小离?唔……”
昨天,小灰不知从那儿带回一只白白的小兔子,瘦瘦的,毛蓬松蓬松的,像个小毛球。
女孩好奇的摸了摸兔子,不料,瘦瘦的兔子力气却不小,一下子扭头咬住了女孩。
女孩害怕极了,“哇”地哭了出来。
可小兔子依旧不松口,目光不善地盯着女孩,四条小腿紧紧揪住地面。
小灰跳到小兔子身边,轻轻用鼻子碰了碰小兔子,瞄了眼女孩,仿佛在说:乖乖,我们走,不要理这个人。
小兔子稍稍松了松口,却依旧不放。
小灰有些急切地揪了揪小兔子的毛,似乎有点不高兴了。
小兔子这才迟疑着松口,蹦蹦跳跳地跟着小灰走了。
伤口处没有出血,但破了很大一块皮。女孩虽然人小,也懂得记仇,于是当晚……
“哥哥,小灰带了个帮凶欺负小离!”女孩一脸的“伤心”,“哥哥,小灰欺负我。”
少年心中有些忧虑,小离人还小,法力不足,就连一只小小的兔子都能欺负她,那万一以后自己……她该怎么办啊?
女孩发现少年没听,踮起脚,扯了扯少年的衣袍,“哥哥~~”
少年这才回过神来,“小离,怎么了?”
女孩把小小的手伸到少年眼前,“哥哥,被小白咬破的。就是小灰带回来的‘同伙’。”女孩已经为小兔子想好名字了。
女孩白嫩的手背上有着两个深深的齿印,红彤彤的,破了皮。
少年有些心疼,蹲下身,拉过女孩的手,“小离,怎么这么不小心?”
女孩嘟起嘴,“是小白咬的。”
少年盯着女孩的手背,眼前的伤口仿佛在不断地扩大,流着鲜血,渐渐露出粼粼的白骨……
“哥哥!”女孩有点生气了,哥哥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
少年把思绪拍回脑海,就算自己不在,小离也一定会平平安安活下去的。
“走,小离,哥哥给你擦药。”少年牵着女孩的手走进了小草屋。
他蹲下从柜子的最底层拿出一盒蓝蓝的药膏,这是用枯萎的花瓣制成的。女孩是不会摘谷里的小花的。
少年用银针挑出一丝,抹在女孩手上,用中指轻轻揉开。
“疼。”女孩嘟囔了一声。
少年轻轻吹气,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小离原来还知道疼啊。”
女孩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少年站起身,把银针放回药盒,“小离,你从今天开始每天学四个时辰的术法,记住,不能偷懒,要让我看到进步。”
女孩惊讶地抬头,“哥哥……”
少年眼中是满满的肯定。
女孩不甘心,瘪了瘪嘴,又“哇”地哭了。
少年把药盒重新放回柜子,起身离开,“小离,擦干眼泪,别哭了。今晚别去玩了,好好休息,我明天会监督你学习的。”
女孩咬了咬唇,哥哥……哥哥这是不喜欢小离了吗?
女孩盯着微波荡漾的湖面,有些伤心,哥哥,哥哥居然现在都没有来找小离……
而渐入花海深处的少年,心却越发的火急火燎,小离,你到底在哪里?
花海深处是一片火红的彼岸花,却比别的彼岸花颜色更深,更艳,仿佛是鲜血凝结而成。这——赫然就是叶若最初看见的彼岸花海!
一朵最鲜红的彼岸花微微摇曳,“哟,难得有这么美味的‘食物’,妹妹们,我们开动了。”
它旁边的一朵要小一些的花连声附和,“是啊,姐姐,我们大家伙儿好久没有饱餐一顿了。今日,是该要举行一场盛宴了?”
鲜红的花有些得意,大声说:“那我们大家就快些布阵吧!”
最边缘的一朵有些瘦弱的花儿犹犹豫豫的说:“姐姐,我们以前就是因为吃了太多的生灵才……现在又要吃,那谷主会不会把我们打的魂飞魄散啊?”
鲜红的彼岸花显然有些生气,毕竟,任谁听到自己以前被罚的经历,总是不开心的。它扬了扬火红的花瓣,“哼,谷主早就不在了,只剩一个小女娃,有什么好怕的。一百七十四,你怕了就不要吃,我们大家还能多分到一份呢。”
因彼岸花着实有些多,所以,它们便以数字来命名各自的名字。
众多的彼岸花一起嚷了起来。
“是啊,一百七十四,你不要吃,我们大家还要吃呢。”
“一百七十四,你可不是什么公主了,不要再摆公主架子了,姐姐可不是你能指挥得动的。”
“哈哈,一百七十四,你就干脆别吃了,我们大家都会谢谢你的。”
“……”
一百七十四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不知不觉,少年已经走到了花丛边。
他的眼前一花,许许多多的少女朝他走来。她们柔柔的笑着,让人升起无限的好感。
她们的容貌有得像是曾经收养他却早逝的母亲,有的像是爱恋着他的妹妹,有的像是路边曾经见过的女孩,穿着花花绿绿,身上的香囊散发着的香气混乱了少年的思维。
“笙儿,快到为娘这儿来……”
“笙哥哥,莺儿好喜欢你……”
“笙少爷,求你救救奴婢,奴婢家中全靠奴婢一人啊……”
“……”
少年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伸手用一道道的白光击散了人影。
当一切散去后,少年见到了一片的花海,象征着死亡的彼岸花。
花儿摇曳着,地上堆满了层层叠叠的白骨。枯涩的白骨,显然可见年代的久远。堆积如山,埋藏了不知多少的生灵。
少年的眸子中有一丝的悲凉,“小离在不在这儿?”
花儿依旧摇曳,没有一丝的声响,只有风轻轻的长叹。
少年伸手抚上了眼前的彼岸花,“这么漂亮的花儿,如果枯了,肯定不漂亮了……”
他手下的花儿一抖,哭着喊道:“上神饶命。小离主子没在这里啊~~”
少年手下一紧,“你怎么知道?”
花儿小脸憋得通红,咳了咳,“上……神……”
少年松了松手,花儿十分自觉地说:“我小时候受过小离主子的血,能感应到小离主子的位置。她在屋后的小湖边。”
少年的目光缓和了些,问:“你能幻化成人的模样么?”
花儿有些羞涩,“能,不过不能超过五个时辰。”
少年微微点了点头,“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小草屋么?”小草屋里只有自己和小离两人,未免太不方便了。
花儿雀跃地点头,“嗯嗯。”
少年伸手,一层淡淡的白光笼住了它。白光消失,地上只留一个坑。
少年瞥了眼微微摇曳,无声无息的一片彼岸花,手一扬,白色的粉末盖住了它们。
少年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后,原本开得灼灼的彼岸花,顿时枯萎成一片,只留有鲜红的一株,那株花咬牙,“一百七十四,你以为跟着上神离开就没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