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林夕一梦 第十一章:念子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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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玉衡一愣,然后又成了初见时雍容模样语气优容地说:“我知道你来不是因为阿姐,没想到是为了小珩。我记得小珩因为家族原因成了你的家臣对吧。我不想这孩子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因忤逆自己的心意,然后过得像阿姐一样不快乐。所以我帮助他脱离了崔家,你肯定不知道这件事。听说崔家锁了这个消息。你愿不愿意卖我一个面子。”
李弘现在心里有很多疑问。
为什么接待自己的是舅舅而不是外公?
崔珩和舅舅是什么关系?
舅舅到底是什么背景?
崔珩又在哪里?
为什么崔珩要脱离崔家,真的只是因为不想当官吗?
。。。。。。
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就像石头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投入李弘的心中,搅得那原本就不平静的水面更是水花四溅,镜像破碎不已。但是不管怎么样崔珩是不能放手的。
李弘脸上也不再是那般的面无表情,如往温和地接了话:“舅舅说笑了,什么面子?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不是么,何须客套。只是,外甥想知道一些事情,请舅舅解答。”
玉衡突然勾起唇角微笑,眼睑微垂,斜视着他,被用眼线特意拉长的眼形这么一衬,无端生出了妩媚姿态。放缓的语气给人一种危险邪气的感觉:“舅舅?你怎么能喊我舅舅呢?还是直呼我的名字比较好。毕竟我不想和你家扯上什么关系。”
然后向前走上几步,头微微一偏,眼睛又转换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原本粗沉的男声突然变成了珠玉一般清润华丽的女声:“你想知道些什么?最想知道些是什么?是关于我还是。。。。。。崔珩?”
说完这句话他周身气质重新变回了那个端庄典雅的贵妇仪态,变化在转瞬之间,却丝毫不显怪异。
李弘对于他忽然之间的转变有些诧异,但也仅仅是诧异:“两者皆有。可以说了么,玉先生。”虽然玉衡不想被他喊舅舅,但是对于长辈的尊敬还是不能少的。
“嗯,我就把能告诉你的都对你说了。我阿爹叫玉渊,他那人。。。。。。”玉衡说着便走向窗边,推开窗子,抬头凝视着清月冰轮。不知为什么,李弘总觉得他现在的表情有些违和,但就是说不出来。
“我阿爹他就像这天上的月亮一样,清越高华、空灵秀逸、孤傲云霄、不沾俗尘。武功奇高却不创门派、文采风流却不愿扬虚名、学识渊博却只是用来教导亲子。
我和阿姐是双生子,从来没见过娘,也不知道她的姓名,不知道的长相,甚至连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阿爹一手将我们带大的。
阿爹那张脸就像冰一样,从来没笑过。但是我知道阿爹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开心的,但是那开心下面总带着些对娘的思念!”说到这里他停了停。
“阿姐和我在空明岛长到十四岁时,阿姐就偷跑出去了。空明岛就是这座岛,阿爹说是因为此地月明星稀夜如积水空明,所以取名空明岛。
发现阿姐已经离开的时候,阿爹很难过,他没有表现出来,可我就是知道他很难过着急。阿爹立刻追了上去,当然也带上了我。我们就跟在阿姐的后面。那段时间大家都很快乐。”玉衡突然笑了,不像之前的疏离淡漠,也不是那种邪肆危险,而是真心的笑了。嘴角起伏的程度并不大,眼睛却弯了起来,明白的月光洒在上面,柔和了一整张脸。
“三年后,姐姐快成亲了,我们也要启程回空明岛的时候。却看到了布告,那个男人除了我姐姐还要娶前朝的公主。我们就回去找姐姐,姐姐解释说是为了安抚前朝遗臣。可笑,安抚遗臣难道就只有娶公主一条路么。我姐姐如此聪慧,哪里不知个中真实。可她宁愿留在那样一个男人的身边。
阿爹带着我回了空明岛,然后把所有的一切留给了我,自己走了。我一直想不明白,姐姐不要他了,不是还有我在么。明明是姐姐不要她了,为什么他要把我扔下。我想了快三十年都想不明白。”
他转过身来,月光从他的背面投下在地板上画出了一个孤单的影子,脸上浸在阴影之中:“崔珩是我十年前遇上的。那天他一个孩子在月光下、西湖边、荷风里、一身锦缎广袖蓝袍,衣袂随风飘扬,未束的发丝同空缠绵。手里拿个瓶子闭着眼就像带了醉意一般。我一年难得离岛一次,就这么巧遇见了他。
我问他小小年纪就在喝酒,他居然不理我。我就要夺了他手上的瓶子要来查验一番,结果这小娃居然一把就把它扔进了西湖里。然后转过头来看我,那月下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人。他每年夏天都在西湖过,我每年都去找他。我少有朋友,可他偏偏要拜我为师,还傲气地说不只要学去我一身本事,还要青出于蓝。后来我就成了他的师傅,打算把阿爹教的都教给他。
我并不知他要考科举。今年夏天他没有过来,我让人去找他,没想到他在紫金山给你办事呢。我就让人把他逮了回来。他醒来后非要回去说是为了他那个家来给你卖命。我就帮他把崔家那边的麻烦给解决了。他现在在做功课呢。
原本是想他在紫金山失踪,朝廷找上几年就会放手。没想到你会亲自找过来。莫非阿珩犯了什么事不成。”
李弘心里一直在想象十岁的崔珩月下迎风的模样,后边的话听得就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多年处世,他把脑子里听到的东西略略拼凑了一下,就大致知道了玉衡说了些什么。正要开口答话,就听玉衡说:“你也不必找些假话来敷衍我。我这个人不爱听那些。你跟我一起去同阿珩说说话吧。
玉衡转身就下了楼,李弘跟在后面。一直等候在外的费德松和侍卫们见他平安下来总算松了口气。
他们并没有走多远,只是饶了个弯走向了后边的那座小楼。推开门,转过几个屏风月门李弘就见崔珩正伏于桌案之上作画。他一见到那个心心念念了几个月的人就再也看不见别人了。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个蓝衣人一个。几个月的思念如潮水一般涌来,把他打在浪花底下,快要窒息的时候又被托举出水,他看他,像是看唯一的救赎一样,不肯移走一眼。
作画的人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慢慢起身,不经意便看见了后面的皇帝,一时间惊讶的愣住了。
可这对李弘来说,这一眼,美好的不能形容描述,只能放在心底,将来也不忍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