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莫韵就着莫冰买的食材，弄了三菜一汤，父子两人沉默的吃完了饭之后，莫冰洗碗，莫韵看了看这个房子，最后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是晚间新闻，他看着，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莫冰洗碗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在两次险些把碗掉在地上之后，才认真起来，他洗的很慢，好像想要一直呆在厨房里面，不愿意出去一样，把碗洗完了，又用抹布把灶台上的水渍擦拭干净，莫韵站在门口喊了他一声，他才把抹布放下，挤了点儿洗洁精把手细细的洗了又洗，用干毛巾擦好之后，才慢吞吞的去客厅，刚一坐下，莫韵就把电视关了。
    “想在这里呆多久？”
    莫冰嘴角一扯，不说话。
    “你外公外婆很想你，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我还以为你早就回去了，莫冰，你呆在这里要做什么？”
    他的手机有一天在公交车上不知道是被挤掉了还是被偷了，这几天一直处于失联状态，新办的卡和新手机还没有开始使用，他摸了摸包里的手机，是冰凉的触感，“我会回去的。”
    “什么时候？”他大老远的从日本来到这里肯定就没有打算空手回去。
    莫冰抿嘴又不说话了。
    莫韵面对这样的一个儿子，实在有一些无奈，“你舅舅知道你是学法律的很想见你，你也知道，他朋友很多，里面不乏有从事律师这个行业的，所以，你还是收拾一下跟我回去吧，我们先去你外公外婆那里，然后在绕道回去，你不能坐飞机，所以就只能忍受拥挤的人流了，毕竟现在春运已经开始了。”
    “我可以自己回去见外公外婆，我不想见舅舅。”
    莫韵看着他，没说话，只是表情有些阴沉。
    “爸，你回日本去吧，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的，我已经长大了。”说着还露出了一个笑。不过这笑在莫韵看来实在不很好看。
    “我们是一家人，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舅舅也只是人比较严肃一些，但对你是没有任何的成见的，还有你姑姑，她也很想你，今年是你考上大学的第一年，按规矩，是得请人吃饭的，毕竟你考得还不错。”
    莫冰眼里有挣扎，还是不能下决心，他爸果然还是足够的了解他，知道他所有的软肋。
    莫韵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看着莫冰，有一些咄咄逼人的味道，“你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莫冰心蓦然一紧，脸色有些苍白，“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不敢面对他爸凌厉的眼神，莫冰低垂着头，默默的，“好，我跟你回去。”
    莫韵这才放过他，“快一点儿吧，越晚回去越不方便。”
    他没说是什么时候回去，但这样明显的催促，莫冰又怎么会听不出？
    “我马上就收拾东西，明天就回。”说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莫韵晚上是睡在蒋韩的房间的，铺了被子就能睡，不过，却始终不能安眠。
    隔天起床的时候，莫冰脸色发白，眼下一片青色，莫韵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他默默摇头，早上九点，两人坐上火车，二十七小时以后，下车。
    乡下的春节是最有气氛的，外出务工的人和孩子们都已经回来了，原本安静的小村庄，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时常听到孩子的追逐洗脑声和鞭炮的隆隆声。莫冰自到了地方之后就一直在睡觉。莫韵几次看他才发现原来是发烧了，但是烧得不严重，就加了床被子，用冷毛巾给他擦身子，半夜的时候，突然就严重了起来，他和老丈人一起把莫冰送去了卫生所，这一折腾，天就亮了，幸运的是，没有烧成肺炎，打了两天的点滴，勉强可以下地了，穿着厚厚长长的羽绒服坐在院子里烤火。
    他外婆心疼他，天天给他炖汤，他倒是很给面子，每次都会喝很多，只是，话却越来越少了。都说长大了的人，话少，那他果然就是长大了吧。
    这一天，阴沉的天终于放晴，冬日里许久不见的阳光照在大地上，温度不高，但，绝对的暖和，莫冰跟着他外公一起去集上买年货，来回用了一上午，不过看到拥挤的人潮，他心里又是高兴的。
    大年三十，吃了年夜饭，一家人围在电视机前，看着春晚，等着新年的到来，他熬不住就先睡觉去了，但是也怎么可能睡得着，隔几分钟便是烟花爆竹的声音，他裹紧被子，只露出毛茸茸的头，眼睛亮亮了，看着墙上的一幅画，那是年年有鱼的画，才想起今天晚上他居然没有吃鱼，一点儿都没有吃，有点儿懊恼，也明白为什么心里一直空落落的了。
    高潮是在零点的时候，突然就爆发了，此起彼伏，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才有所收敛，等那会儿一过，莫冰也拥着被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