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路一寒原本就是一个冷漠，疏离的人，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口中的喜欢，他脸上的表情，莫冰还是看得不清楚。虽然一开始他才是勾引他的那个人，虽然，他也已经得到了回应，虽然，事情真的按照他所想的那样一步步的发生了，虽然，他很明白，这一次得分别可能就是永别了，或者说，是再也回不去在日本时的那种感觉了，虽然，这一些他都明白，但是，还是忍不住有一些失望，和重重的失落感。得到之后的失去，伤害最大的是自己。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有时候，在黑黑的夜空之中，他张开眼，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一个盛夏里的血渍，满满一地，鼻腔里浓浓的血腥味，缠绕着他，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她也挣脱不开，哪怕父亲和连悦三言两语告诉他所谓的当年的真相，他也已经听不进去，他脑里只剩下一滩血渍，侵染他骨血的血腥气息。
    这时候任何的疲乏感，都在叫嚣，充斥在他身体的所有角落，或许，有一种叫放弃的东西，他应该去学习了。
    莫冰请了一个礼拜的假，之后重返校园，跟以前或者比以前还要活泼，耀眼。教授他刑法课的老师，是A市有名的大律师，四十出头，当年也是从A大出来的，近几年，却突然回来教书，说是要为A大培养法律人才，几次作业之后，对莫冰青眼相加，一时间风头正盛。连蒋韩都不得不佩服，他莫冰还真就是学法律的料。
    关于路一寒和他，那一天的事，蒋韩尝试过了解，和充当和事佬的角色，在两头碰壁之后也就欣然放弃了，毕竟，他不是当事人，在怎么努力也没用，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他不想做的太多。
    时光匆匆，转眼一学期过去了，寒假来袭，意味着要早做打算，提前预订车票，蒋韩本来想莫冰去他家玩几天顺便去看看他爷爷奶奶的，再去和他爸爸团聚，没想到莫冰却拒绝了，说是过年不回去，就呆在A市。蒋韩愣了也怒了，不过丝毫不能改变他的决定，也只能随他去了。
    14号，莫冰送了蒋韩上火车之后，就去了超市，买了一大堆的蔬菜水果和米面，回了租赁的房子开始打扫卫生，囤放食物，东西一切准备好了之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空空的，直到天色暗沉下来，他才发觉饿了，去厨房下了碗面，配上牛奶和一颗荷包蛋，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莫冰在外面吃了个豆浆油条就去了市图书馆，花了两个小时，在里面看书直到关门，出来的时候，看见天空居然飘扬着雪花，稀稀零零的，他拢了拢衣领往公交车站走去。等车的人大多都是情侣，一对一对的，伸出手去接雪，虽然落在手上瞬间就融化了，那凉凉的感觉还是让人惊喜，等了半个小时车才来，人又是出奇的多，莫冰几乎是被人挤着往前走的，等他到站下车的时候，车上还有半车人，真不知道，这么远的地方，还有那么多人去是为什么。
    中午胡乱的在外面餐馆喝了碗粥，回家之后才明白饥肠辘辘的滋味，他想着冰箱里的各种食物，最后决定先吃个泡面充饥，再做打算。等泡面吃完之后，他又什么都不想吃了，饿得太久，反而胃口变小了。半夜被胃痛醒，打开冰箱才想起他没有喝酸奶的习惯，所以从来都不买，印象中几次少数时候喝酸奶，还都是因为那个人，把冰箱关上，坐在沙发上，蜷缩着腿，小小的一团人，心口的下方某一处，好像痛的越来越强烈，让他居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一连一个礼拜，他都是在图书馆和家里度过的，一开始两个小时的车程也缩短到一个多小时，人也越来越少，有时候他透过玻璃看经过的地方，寒霜凝结的白雾，他只能看见朦胧的光。
    这天，他下了车后，去了超市，买了一些菜，在经过鲜奶区的时候，拿了几盒酸奶，他吃泡面的时候也来越多，胃也越来越经不起折腾，酸奶他真的很需要，走到家楼下的时候，天空又开始飘雪，这一次的雪扬扬洒洒，大片大片，他停了才一会儿，身上就全是雪，他笑笑，电梯里走去，在门口的时候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