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声音无疑是对众人的当头喝棒，国势确实不容乐观。
    
    “当今的天子沉迷于修道炼丹，数日不上朝，不理国事，我们几个瘦弱书生又能做什么？这位兄台也是，你除了能在此地发几句牢骚，还能做什么？”秦雪不是不爱国，只是讨厌被别人教训。
    那人闻声，愤怒地砍断面前的桌子，扬长而去……
    天下大事，不是唐秋感兴趣的，即使感兴趣也没用，他更想弄清楚那个牡丹和马三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即使在结束后，思玉也不和唐秋说任何事，只是说让他自己问马三，唯恐天下不乱的嘴角毕现。
    幸好这件事是让唐秋在考后发现，若是考前，定是没心情写文了，接下来的宗师宴，唐秋也是心不在焉的。
    朝廷这次派出来的宗师姓夏侯，名砧，字无屈，耳朵大，眼睛小，即使戴着官貌都看得出他头发秃了一块。众秀才对夏侯宗师毕恭毕敬，丹城的知府也是曲着一张媚脸。
    丹城知府对着大家和宗师道：“早闻柳州诸葛宗师才学卓绝，今日丹州学子得见贵人，三生有幸。”
    “宗师果然贵人。”
    “哦？这位小秀才也知道宗师人贵？”见有人应和，知府就问向说话的秦雪。
    “俗话有言贵人不顶重发，大人说是不是？”秦雪带着笑问。
    众人忍笑，唐秋反应过来，后悔刚才没有阻止秦雪讲话，又没有王川来圆场，必砸无疑。
    宗师宴后，众人商议着留在丹城过重阳，唐秋说中秋都在外面过了，重阳总该回家了，秦雪嘲笑唐秋没骨气，离不了某人。唐秋红了脸，却反驳不得。
    回去的人多，四人难求一船，秦雪又抱怨马三安排不全，只负责来和住，却不准备回，唐秋在心中默默替马三讨回公道。
    “小唐、小五、秦公子，我这船上还有两间空房，不介意的话一起回去。”杜清向他们抛来橄榄枝。
    三人看向思玉，思玉冷笑一声。
    “算了，我们还要留在这里过重阳。”小五小声开口。
    思玉却已径直走上船板，对杜清道：“本来就是我家的船，用的了你请？”
    唐秋等人尴尬地慢慢跟上……这船是杜家商贸的专用船，现在交给杜清管理，思玉心中应该郁结着一口气。
    杜清再次显示了书僮的修养，侧身为思玉让出一条路。
    而杜清其他表现也好，除了三场考试，就一直在处理商贸上的事，丹城商会也满意他的表现。
    在人情方面，杜清也有分寸，至少他们在路上是吃好喝好，只有思玉愤愤，我一定要把杜清扔到水里喂鱼！
    思玉是说到做到的人，第二天，光天化日之下，把杜清推入水中。思玉看着杜清在水里挣扎，最后沉下去。然后，杜清湿漉漉地爬上船，对他道：“爷，出气了吗？”
    思玉知道他会水，也知道自己下不了手杀人，只能再把人打一顿。
    “爷，您也就在脾气这方面胜过我。”杜清对着思玉说道，脸上带着一丝嘲讽。
    思玉看惯了他的脸，馋媚的、温顺的、厌烦的、得意的……却是第一次发现他的嘲讽。这表情，秦雪常有，因为他骄傲，看不惯的事多，唐秋少有，因为他宽厚。而杜清，只是一个下人，只是他父亲随意从垃圾堆里捡来给他玩的，也配这样看人？思玉气盛，却被秦雪拉进去。
    “我看你还是向你父亲认个错，再收拾杜清。”秦雪理着思玉乱糟糟的头发，向他提议。
    思玉道：“认错？我何至于为了一个奴才屈身自己。”
    秦雪看着思玉随笔写的诗词，“我看你现在就是乱了方寸。”
    小五也劝道；“你也就算了，不就是一个女人，我父亲也给我安排了亲事，也就是这么回事。”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看来两件好事都让你遇上了。”秦雪虽然傲，却也羡慕小五，出身高，心态好，学问也不差。
    “双烛揭红罗，膜母；黄纸题高名，同窗。万一你爸给你找了个丑八怪，你也愿意？”思玉还真不喜欢小五乐意接受一切的态度。
    “俗话说家有丑妻是个宝，子夏说贤贤易色，无论是俗的还是雅的，都不看重女子相貌。”小五振振有词。
    秦雪笑道：“小五倒是盛德。”
    小五反而不好意思，完全坦白道：“其实也不是，我在想，妻子不漂亮完全可以讨漂亮的妾，何必纠结这个。”
    “你说的话倒很像个十足男人。”秦雪的话又带着刺，像小五这样看着老实的男人都打着这种算盘，人心不古啊。
    小五有点不服，问向一直沉默的唐秋，“唐哥，你觉得如何？”
    “就算再丑，好歹也是个女人。”唐秋悠悠说道，好像在回答他的问题，又好像不是。
    他这样一说话，旁边的人也对他的心思猜出了七七八八，他似乎是过于认真了。
    到达南水后，秦雪叫唐秋到古董行处收拾一番，第二天一起回麻县。唐秋刚想问为什么回麻县，但想想那里才是自己长大的家，自己是没有理由在留在此处了，但……也只是先含糊的应承下来。
    回到古董行，门口却站着自己不认识的一个中年女子，装束与子青相似。
    唐秋上前，与那女子对视一眼，那女子首先开口：“掌柜最近不在，你最好过几天再来。”
    马三出门了？“不，我本借住此处，现在来收拾行李。”
    女子面带疑惑，小豆闻声出来，道：“唐相公回来啦？三爷这几天出去，您像往常一样就行。这位是马姑姑，受马爷之托，守着店。”又对马姑姑解释道：“这位就是三爷提起的他的好友，唐相公。”
    “小三结交了秀才？”女子微微皱眉。
    唐秋不悦，却依旧向马姑姑做了揖，再随小豆进去。
    不仅没有期待中的接风宴，还多了一个生人，一段旅途下来本来就累，晚上却还要独自一人整理衣裳，还有那莫名其妙的牡丹，还有……唐秋越想越委屈，手中的衣服被捏的皱了一片。
    “苏州的生丝做的，捏坏了我会心疼的。”一阵温柔的声音想起，马三已经从背后抱住他，头靠在他的肩头。
    唐秋身体微微一震，眼睛酸了。
    “一点事耽搁了，不能到丹城接你，也没在家欢迎，对不起……”马三双唇凑近唐秋耳垂，双手抚上他紧攥着的手。
    “这些天，我很想你，甚至后悔让你去乡试。”马三如梦呓般轻语。
    唐秋不答，马三握紧了他的手，吻向他的耳廓，一直向前，密密地直到他的侧脸，直到双唇感到湿意，直到舌头体到咸味，直到手背被一大滴水撞上。
    “怎么了？”马三转过他的身，看到满脸泪痕的唐秋。
    “没事。”
    “没事还这个样子，考砸了？没关系，我养你。”
    唐秋摇摇头。
    “你收拾衣服做什么？”
    “乡试完了，我该回家了。”唐秋低下头。
    “笑话！这里就是你家，你要回哪里？”说完，把衣服完床角一扫，顺势把唐秋按在床上。
    “苏州的生丝，很值钱的。”唐秋扯出衣物。
    “你远比这些珍贵。”马三扣住唐秋的手，舔上他脸上的泪痕。
    小别胜新婚，当马三的手再次游走于他的身上，唐秋彻底酥软了，也彻底痴狂了，连马三都惊异他的热情程度。
    门口的子青停住脚步，意料之中地转身摊摊手，跟在后面的马姑姑神色复杂，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