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将军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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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许先生打着哈欠给学生们来上早课,头一件事就是检查留给沈观的罚抄。
学堂里鸦雀无声,沈观在座位上屏着气眼睛一眨不眨的观察着许先生的表情,心里可劲儿的祈祷。
忽然许先生的眉毛动了一动,沈观的小心脏可也跟着紧了一紧,与此同时还瞄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宋祁,只见对方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沈观心里这才联想起来之前那件事情。
上次,也就是前几天,许先生让沈观罚抄,便与宋祁做了交易,他帮宋祁写作业,宋祁帮他抄写,本来想着这样能少写几个字儿,结果却又挨了板子。交给先生检查之前宋祁小兔崽子也是想现在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那表情就像在说沈老兄你放一百八十个心。
沈观这才后知后觉的砸了一下自己的脑瓜壳儿,狠劲儿地瞪了一眼宋祁,宋祁一副不明所以的天真形容。
“这罚抄……”许先生哼了一声,沈观立刻直起腰板,眼睛亮闪闪的看着许先生,“写的还算有些诚意,今日暂且先放过你一马,以后若敢再犯……”
“是是是!先生教训的是!”沈观就差给许先生磕上一个响头了,宋祁在旁边更加得意洋洋了,鼻子翘上了天。
许先生看着两眼冒光双颊泛红的沈观心里着实不痛快的紧,眼睛盯着最后一页那个将军府特有的印章,咬了咬牙,再怎么也不敢跟着将军府对着干哪是不?沈观这小子好福气,有宋小兔崽子护着他。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许先生垂头丧气坐回了太师椅,戒尺在桌面上一拍——小兔崽子们给我念书!
“喂……”白赫连在后面小声叫着宋祁,“怎么这回的罚抄竟然通过了?先生竟没有追究,实在神奇。”
“亏我还在旁边等着看沈观的笑话,这样就结束了也忒无趣了些。”宗询在一旁附和。
“切,你们懂什么呀。”沈观鬼头鬼脑回过头,“这里面可是大有玄机。我将爹爹的那个大印给印上了,在最后一页儿。”
“你爹的大印?”宗询瞪大了眼睛,“你爹的大印这么有用?”
“这不是废话嘛,我爹可是将军呢。”宋祁语气里颇有点儿自我陶醉,“那个大印许多人求都求不来,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
“哼,等你爹将你吊着打的时候,看你还笑得出来不。”宗询不屑。
“嘿,你们看。”白赫连冲着沈观努努嘴,“这猴崽儿背得可是认真。”
宋祁见状偷偷伸出一只手,出其不意的一下子扯走了沈观正背着的书,沈观被吓了一大跳。
“干嘛呀?”沈观冲宋祁翻着白眼。
“干嘛背这么认真,咱们几个聊聊天啊?”宋祁探着脑袋跟他讲话,那模样带着点猥琐劲儿。
“沈观!”只听许先生一声怒喝,可算给逮住了。之后用戒尺拍了拍案几让大家保持安静,待学堂里鸦雀无声的时候便有了一种些许压抑的气氛,许先生背着手一步一步走到沈观面前。这时候低气压的氛围就越发的明显了。
“你把刚刚布置下去的《桃夭》给我背一遍!”许先生目光如炬。
宋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瞄着后面幸灾乐祸的白赫连和宗询,冲他们伸出一根了小拇指。
沈观倒是从容,一字一句从他嘴里蹦出来,听着竟颇有一些韵味儿。
许先生又像吃了瘪,脸色格外的不好。
“坐下吧。你小子走运。”
这一天便算得上是平平安安的过去了,没闯祸,也没让许先生捉着把柄。
“沈观,你家那个小书童怎么没来接你啊?”白赫连在门口张望着。
今天放学的时候比平常稍微早了一些,沈观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门口看见付宁生,心里觉得有点奇怪。
“或许今天……”沈观不知怎么回答,想了想,“他有事情?”
“管他有没有事情呢,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会儿?”宋祁提到玩这件事,永远都显得特别兴高采烈,说完又殷切的望着沈观。
沈观抿了抿嘴唇,眼底里有些纠结:“我……我还是先回去看看……”
宋祁小嘴一嘟,满脸的失望,“沈观你天天回家多没意思呀,我带你玩儿去不成么?”
沈观看着委屈的宋祁,顿时觉得自己很不够义气,便道:“改天如何?改天我一定去。”
各自分手后沈观急急忙忙回了沈府,刚一见着人就问付宁生在哪儿,结果被告知他跟付先生出去置办东西去了。
“那什么时候走的?”沈观又问。
“今儿个晌午,估计也快回来了。”小丫鬟答道。
沈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回去睡觉了。
待他睡醒的时候已经半夜,心里想着付宁生便披了件衣服,摸着黑,顺着小路,去了付宁生的厢房。
付宁生的屋子里竟还点着灯,屋子靠墙的地方点着一个炉子,上面坐着一个水壶咕咚咕咚冒着白气儿,柴火哔哔剥剥的响着,有个丫鬟坐在炉子旁边看着火候。
“少爷?”丫鬟看见沈观进来先做了个揖。
“这是怎么了?”沈观闻着满屋子苦涩的药香语气有些不稳,之后又有些着急的去看正在里面躺着的付宁生。盯着付宁生苍白的脸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犹犹豫豫的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放在付宁生鼻子跟前儿。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儿,还活着。
“少爷……药好了……得把公子叫醒……”
“哦……好。”沈观不知怎么,有点糊涂。见丫鬟端着药就赶紧站了起来给她让位子,待站起来脑子清醒了,看着迷迷糊糊悠然醒来的付宁生,默默的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这多好一个套近乎的机会啊……
付宁生揉了揉眼睛。
“你怎么来了?”
“没……我就半夜睡不着,想着过来跟你说说话……你怎么转眼就病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隔几个月就发作一次。”付宁生说的云淡风轻,殊不知听在沈观耳朵里就像炸了雷。
“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什么大事儿……”
沈观听了,心里忽然觉得委屈,便转了话题,“今天听人说你跟付先生晌午的时候出去了?”
“嗯。”
等了半天不见付宁生接话,沈观只好又问:“去干嘛了?”
“买点东西。”
“路上犯病的?”
“嗯……”
“什么时候才能好?”
“该好的时候,自然会好的吧。”
沈观上前帮他掖了掖被角,“夜里……别着凉了。”
付宁生看着他忧心忡忡的面孔笑了起来,“你这表情就像我马上就归西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