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嫁 第二十七章 懒鬼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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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瞟了一眼窗外的形容,兀自拿胭脂抹了抹嘴唇,替我梳头的侍女看了一眼镜子,面露不忍道:“容花花多嘴一句,姑娘生的当真好看,若是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该有多好。”
我撇撇嘴,对着镜子努力练习了一下高深莫测的冷笑,道:“你也不差,日后若是能离开这里便好生过日子罢,这趟水不浅。”
她低头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清晨,雷州一带雾霁绵绵,整个送亲的马队走一路撒一路的避邪和纸钱,气氛很是压抑,俨然一个送葬队伍。
说来也奇怪,自从我踏上花轿的那一刻起,耳边似乎一直隐隐萦绕着锣鼓敲打的声音,喜庆之乐绵绵不绝,各种小调欢快而诡异。
我问随行的花花是否有听到喜乐,花花却摇头表示什么都没听到。我心里开始捶鼓似得打战,丧嫁的车队确确实实没有敲锣打鼓吹唢呐的乐师,莫非我命里犯太岁,这不是雷州族长唬百姓的仪式,而是真正的丧嫁?
我也会一去不回吗?
送嫁的队伍渐渐步入深山,抬着花轿的轿夫脚步越来越迟缓,好似八个傀儡一般一深一浅的走着。随着太阳落山,时辰不知不觉到了一更天。
花轿咚的一沉!我将将被颠簸的昏昏欲睡,猛一下不慎一头撞在花轿上,疼的我倒抽气,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寂静的山里只剩我单独一个人。我唤了几声不见人应,深深的恐惧感袭来,我慌乱的掀开花轿的窗帘急急大喊:“花花!花花!”
十万大山里的夜漆黑一片,凄厉的过山风针刺般扎进太阳穴,刺骨的寒冷。绵延数万里的青山黑影重重,一如月光下诡异而斑驳的树影,夜色浓重的如山洞中腐烂的尸体上流下死黑冰凉的血水,盘根虬错似树根,蜿蜒着蔓延覆盖天地间。
突然间一路伴着的熟悉的喜庆之乐又响起来了,这次仿佛是从窗外传来的,锣鼓喧天,如此清晰可闻,越来越近,就像是有人在花轿外奏乐!
五鸣呢?拓跋弧呢?石破源呢?他们都没有跟来吗?还是半路被雷家高手拖住了?还是``````亦遭到了暗算?我慌乱的攀住花轿的窗口,企图往外看,却发现原本纯白的素缟花轿赫然变成了红色,在月光下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鲜红。
我慌乱无比,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泛起,全身鸡皮疙瘩再次齐齐报到,预备做仰卧起坐。我垂眼一看,不知何时我身上的素缟的嫁衣竟然亦成了大红色!
顿时慌了神,我几欲哭出来,立刻拼命去解身上的衣裳,又甚是不应景的想到脱了这我等下穿啥,裸奔吗?
我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心急如焚却不敢擅自离开这顶诡异的花轿,手里攥紧了五鸣给我的匕首,打起十二分警戒瞪着花轿的帘子,几乎要把帘子瞪出一个洞来。
我尚在花轿中,恐惧中只觉今日的月光分外黯淡,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息,夜风低低吹过,树影摇曳过投射入窗的月光忽明忽暗,贴在花轿内梁上的朱砂符纸忽然无火自行燃烧起来,却没有丝毫纸张燃烧的焦糊气。
我彻底吓呆了,不想在雷州这一脚下去竟是如此厚待,倘若我堂堂一个未来的楼兰女王当真交代在了这还未开化的小破雷州,也委实不值了些。当下便要慌不择路的闯出这顶怪异的花轿夺路而逃,谁知我将将双手触到帘子,外面便响起了一个脚步声,轻却稳,踏在枯叶上的声音诡异而空旷。
我直着脖子瞪住眼前的帘子,颤抖的双手却动也不敢再动半分,几乎要晕过去。
虞卿卿啊虞卿卿,早该在轿夫和侍女跑路的时候跟着一道躲起来,打你娘的瞌睡,真是活了大该。
就在我将晕未晕之际,那个脚步声忽然在花轿前停住了,我尚来不及喘一口气,便看见一只精致的手伸入花轿之中,中指上扣着一枚指环,看不清指环的模样,手掌朝上保持停住的姿势,似乎在等我将手放上去。
喜乐声戛然而止。
这鬼大哥真是个懒鬼,吃我之前还伸着爪子等着我自愿送上门。
可惜人若是死到临头横起来甚么道德礼仪都是个屁,我攥住衣角深吸一口气闭眼大喊道:“大哥你便这样摊着手罢!在下白白胖胖六畜兴旺不是丧嫁的料,便是打死也不会出来的!”
花轿外迟迟没有回音,就在我茫然外头的玩意是不是被我一嗓子喊蒙了的时候,隔着帘子传进来一个声音:“卿卿?”
我立马浑身一个激灵,然很快发现不对,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未阑的!
顿时一道闪电劈进灵台,我如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那只手一下翻过来,便果然见一只三对足的蝎子在他修长的中指上熠熠生辉。
我的嘴唇亦不抖了,深情的盯着那只精致的手,仿佛那只手上突然长出了一幅大慈大悲观士音菩萨图
未阑见我迟迟不动,便淡淡道:“你若再不出来,我便走了。”
我闻言大惊,立即提起裙角握住他的手狂奔而出,速度之快绝不亚于当今任何一位武林高手。好在我到底是个练家子,平衡能力还是有些的,便是吓得腿软亦未在奔出花轿之际摔个狗吃屎,委实挣足了面子。
我在花轿**定,依旧不忘攥紧他的手,惊魂未定的问道:“你怎么来了?这两日你去哪了?”
未阑扭了一下手腕,将我的手反抓进他的手心,道:“我来跟你成亲。”
我闻言呆呆的啊了一声,飘在八千里外的魂瞬间飘了回来。
“你是山神?”
他怪异的扭头看了我一眼,淡无波澜的眼眸中鄙夷的神情呼之欲出。
我艰难的嘿嘿一笑,才注意到他身上也穿着大红的喜服,青丝如锦缎般披落在肩头,眉宇间淡淡的冷清,漆黑的眼眸在黑暗中闪过一丝碧色的光,眼角微微向上挑,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在那张冠玉脸上投下神秘的阴影,下巴尖却微微挑起。我从未见他穿过如此喜庆的颜色,也从来想象不出他这样的人竟然亦会有身穿喜服的一日,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啧啧,那腰身,那长腿儿,那张小脸。
若他去做小倌定是个好赚头。
头顶响起一个冷清的声音。
“你在看甚么?”
我浑身一哆嗦,抬起头干干一笑:“未阑君英明神武高大伟岸,不才在下正在仰慕你。”
本以为就他这般冷清冷意的性子也不会多做反应,正欲松口气,谁知未阑突然一下捏住我的下巴往上一提,我被迫抬起脸和他对视。
我咕嘟了一下喉咙,定定的瞧着他,未阑左边嘴角轻提,突然绽放一个邪气的笑容,凑近我一字一字清晰的道:“我是认真的,你肯不肯?”
我脑中装的不是大脑,是稻草。便是拼尽全力想要转一转,却着实力不从心。
“那便开始罢。”未阑抬头看了一眼月色,似乎在辨别时辰,保持着那个怪异而邪气的微笑低头看我:“反正你都默认了。”
一道天雷劈上天灵盖,我抱着脑袋几欲一头撞死,须知我方才那并非默认,乃是愣了片刻。
未阑拽了拽我,道:“你家在哪个方向?”
我的魂尚没跟上身子,晃晃悠悠的一指西北:“那里。”
未阑左边嘴角弧度上扬,却并不露齿,眼睛似笑非笑的依旧看着我,半晌才道:“那里便是高堂,我们来拜天地罢。”
我被他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刺的眼角一抽,突然醍醐灌顶般甩开他的手,惊骇的大叫一声:“你不是未阑!”
一阵狂风刮过,方才没燃烧殆尽的朱砂符纸再次无火自燃!诡异的气氛再次压抑在空旷的大山之中。
我惊慌失措的连连后退:“你,你不要过来!”
眼前的未阑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在确定自己是不是英俊如初,他缓缓的靠近我,我盯着他一步步后退,最后咚一声撞在了花轿上,退无可退。
我背脊倚着冰冷的花轿,看着这个未阑的脸愈来愈近,背上冷汗涔涔。他两条胳膊穿过我脑袋两边抵在花轿上,声声清晰,再次刺透我的意识。
“乖,不要淘气了。”
他一定不会是未阑,以我对那根呆头木的了解,他决然不可能露出这种邪气的笑容,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亦不可能让人产生他应该去青楼当小倌的错觉,更加不可能对我说出这种要我不要淘气的话来。
他偏头看着我,嘴唇越挨越近,最后轻易便贴上了我的嘴唇。
我的心咯噔一下,出事了,我被个不晓得什么玩意的东西亲了,我全力挣扎,歪着头连连大叫:“救命啊!救命!五鸣救命!”
他用力捏住我的下颌,把我的头硬生生地扭了回来。起先是时轻时重地吻,再到后来他手指微微一发力捏住我的颌骨,舌头就滑了进来,一面还紧紧捏住我的脸不让我咬他,我和他力气悬殊,这根本反抗不了,只能歪过头死命的避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