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寻叔小雷下山 争气天月受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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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是抱着一坛酒出扬州城,现在是空手进扬州城,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加上螭吻的外貌非常惹人注意,因此,门卫看到他进来的时候,向他投去以后的眼神。
螭吻察觉到这现象,看那年轻的门卫欲言又止的样子,上前好心说道:“小兄弟不要担心,我刚才买的酒在半路打破了,所以回来重新卖一坛回来。”
门卫听了这话,反而笑了,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带着点得意道:“扬州的酒确实很美味,不仅是酒,连井水都比别的地方甜,客人可以带一壶回去酿酒。”
螭吻笑着点了点头。
进了扬州大门几步,螭吻找到一间客人较少的茶肆,坐下来,拿出罗盘,观察起来。
“龙兄,真巧,又见面了。”一个略显兴奋的声音响起。
螭吻抬头,看到一张脸,是早上看到的那个人,这人叫什么名字来着,他早忘了,不过还是想起自己似乎是直接拿走了那一坛酒,略感抱歉,笑道:“今早忘了给你酒钱,实在抱歉……”
“不,那罐酒我也不觉得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你领走了一个麻烦,我还要要谢谢你呢。”江信道。
螭吻点头,道:“你这凡人还算聪明。”
“龙兄不是普通的人吧?”江信问。
螭吻饶有兴致地看向江信那边,道:“确实,我不是,还有你旁边的那位也不是。”
江信旁边坐着一位青衣少年,听螭吻这么一说,红了脸,把身子往江信身后缩了缩。
“哈哈哈!”螭吻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胆小的狼。”
江信扶额道:“这孩子就这样,我怎么教都不管用。”
螭吻笑了,对那少年道:“我想起以前在罔山看到的一只狼,那只狼也很胆小,不敢咬人,一直埋伏在道路旁边,人多人少,就是不敢攻击。一天,一个人推着重重的麦子走上坡路,那狼见时机来了,就上前咬那人的大腿。推车的人为难了,如果腾出手赶狼,那车就会滚下来,只能让那狼咬,狼咬下一口肉,匆匆逃走了……哈哈,你是不是那只狼?”
“肯定不是,小雷不喜欢人肉,不会咬人的。”江信着急替少年回答。
螭吻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我讲的是笑话,这么好笑,你们怎么抓不住重点?
叫小雷的少年又红了脸,道:“不是我,可能是我叔叔,他爷爷就常说他胆小,我家也在罔山那里。”
罔山的狼族是有点名气,问道:“罔山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江信替小雷答道:“他下来是……”
“你不用替他答话,让他自己说。”螭吻打断江信的话,作为一个妖怪,还是有人形的妖怪,连话都要人类代答,太丢脸面了。
“我……我这次下山,是来找我叔叔的,他三十年前下山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几个月前,爷爷在罔山救了这位在山上迷路江公子,江公子为了报恩,答应帮助爷爷寻找在扬州失踪的叔叔。”小雷清楚地说出原因。
螭吻脑袋中霎时浮现出狼爷爷在罔山布下迷阵的情景,然后江信被逼着替他寻找失踪的儿子。
“哦,都三十年过去了,现在才想起来要下山寻找?”螭吻表示怀疑。
小雷解释道:“本来,出门在外的狼,家里是不会再管的,只是几个月前,有个人来找我爷爷,说我叔叔欠了他东西,要他还,还拿出了借据,所以,爷爷就要找回叔叔。”
原来如此,这个原因就可信多了,“你叔叔欠了别人什么?”
小雷摇摇头,“不知道,爷爷只是让我找回叔叔,那妖怪说叔叔向他借东西的地点就在扬州,而爷爷多方打听,发现叔叔最后出现的地点是扬州,江公子正好也要去扬州,就拜托他带我来这里。”
螭吻收起罗盘,四下张望,锁定了一处目标,打算往那边去,起身对二人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二位慢用。”
“等等,龙兄,我们这次找狼,实在没有头绪,我希望龙兄能指点一二。”江信叫住螭吻。
螭吻想自己还欠这人一份人情,道:“行,不过,我先把手头的事处理好。”
江信打躬道:“多谢。”
螭吻离开,江信二人跟着,螭吻道:“放心,我答应了就不会跑,你们先回家,等我处理好了,就会去找你。”
江信道:“闲来无事,随龙兄开开眼界也好,兴许还能帮上一点忙。”
螭吻不再拒绝,很快,到了目的地,他感应最深的地方,他抬头一看,写着“喜来楼”的牌匾高高挂着,螭吻笑道:“牌匾还是鎏金的,小偷不用进门,光盗走匾额,就几个月衣食不愁了。”
“这位公子开玩笑了,喜来楼日夜不歇业,就算那个小偷有心,也没有时机下手。”门内正好出来一个人,对螭吻如此说道。
螭吻看看说话的人,有几分眼熟,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哦,原来是你,我要你来你不来,现在自己找上门了!”那人先认出螭吻,对他兴奋说道。
螭吻也想起来了,这个就是要给自己介绍“生意”的人,原来是喜来楼的龟公,这个地方的品味顿时掉了几个档次。
对方眼光依旧灼灼,螭吻无奈问江信:“你看我像在这些地方做生意为生的人?”
江信笑道:“龙兄这身打扮不像书生,不似商贾,与本地人又不同,且生得一副好相貌,若是遇到点钱财上的难事,可以到此处充盈荷包。”
螭吻深深受教。
“江大哥,我好像能感受到叔叔就在这里面,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小雷对江信小声道。
“哈哈,小兄弟,你想进来就直接说,不用掩饰,年轻人,很正常,话说,这小兄弟脸熟,咱们在哪里见过呢?”那位龟公笑着说道。
小雷这次倒没有脸红,只是看着江信。
江信摸摸他小雷的头,不理那个男人,走进喜来楼,立刻有人将他们请进楼内,来到一间阁房。三人坐定,就来几个淡妆艳服的女子,领头的稍大的女子向三人介绍,从左到右分别是喜燕、喜婷、喜妆……
显然,三个人对此并没有兴趣,女子善察言观色,领着她们退下。
“小雷,你能否感受到你叔叔在哪里?”江信问。
小雷深吸一口气,道:“总觉得他就在附近,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螭吻又拿出罗盘,尚未看,又有一队人进来,三人一看,倒吸了一口气,这次进来的不是美女,却都是二八娇童,粉雕玉琢,丝毫不输刚才的女色。
小雷惊奇地看着他们,刚才的女子他还可以理解,现在的情况就超出这只小狼的理解范围,人类好可怕。
江信看小雷新奇的眼神,立刻叫退这些人,告诉他们自己只是来吃顿饭,拿出几两金子,打发走来扰乱的人。
螭吻倚窗往外望,后院一口井,上面一块巨石,看上去已经被封了,可是井的周围不长杂草,感觉有怪,他叫来小雷,问道:“你说,你叔叔会不会在那口井下面?”
小雷盯着那里看了半天,道:“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螭吻答应着,带着小雷就要跳出窗外,江信拉住他们,道:“白天人多,待到天黑再去。”
螭吻想想也对,缩回去,对小雷道:“若你叔叔真在井下,恐怕凶多吉少了。”
很快,月出东山,上弦月发出暗淡的光,几丝薄云,适合夜行。
三人来到井旁边,井床还在井上,上面的铁块已经生锈,斑斑的锈迹映着月光有点渗人,小雷往江信身边缩了缩。
螭吻想要推开井上的石头,推不动。
“石头上有一道符,要不要我把它撕下。”江信指着石头。
螭吻一看,还真有一道符,略带点尴尬,道:“不用了。”手掌用力往石上一拍,声音不大,石头出现道道裂痕,很快变成碎石,一部分掉到井旁,一部分落进井里,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螭吻往里面一看,他还以为是一口枯井,没想到里面还有水,因为落石搅起一团一团的月光,极为正常的一口井。
“上面的是谁?别靠近这里!”从里面发出近似恐吓却不大的声音。
“叔叔!”小雷叫起来,道井口,从上面往下看,石头溅起的水花已经平息下来,井水如镜,淡淡的月亮投进井中。
“去附近拿一个水桶过来。”螭吻吩咐。
小雷不解,但还是去周围找水桶。
小雷走后,江信看着螭吻,想问他问题,又不知道问什么,不多时,小雷提着水桶回来了。
井床还可以用,螭吻把水桶悬上去,往里面放,打上一桶水。
“叔叔呢?”小雷看着一桶水问螭吻。
螭吻道:“就在那桶水里。”
渐渐地,桶里的水变成狼形,趴在桶边,问:“是小雷?有事?”
“叔叔怎么在这里?怎么变水狼了?爷爷叫你回家。”小雷虽然接受不能,但还是把话说出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到这里?”一个人醉醺醺地走过来,对着他们问,借着月光一看,是螭吻已经遇到过两次的龟公。
水桶里的狼一看到那人,立即从水里钻出来,向那人跳过去,那人酒劲一下子醒了,拔腿就跑。
螭吻一手拉住那个人,一手按住狼头,问:“怎么回事?”
“这个人该死。”狼头道。
那人道:“这一切也不是我能预料的,狼兄,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就饶了我吧。”
“不可原谅!”狼咬牙切齿。
螭吻见一人一狼情绪激动,道:“这样,你们把事情说来听听,我来评评理。”
这件事,说来话长,小雷的叔叔天月在狼群中是出了名的胆小,那天,它叼着趁机得到的人肉,屁颠屁颠地到狼群中炫耀。
众狼不屑,一块肉而已,有什么好高兴的,再说,天月还是有人形的狼妖,就这点出息?
又被奚落一番的天月吐掉口中的人肉,当着狼群发誓,自己一定会带一个活人回来。发完誓,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
到了人类的道路上,天月摇身变为人形,完全没有头绪,以他的能力,恐怕和人打架还要输,首选还是骗一个上来,打定注意,他开始羞羞怯怯地大量从路旁走过的行人,看看哪一个比较好骗。
不多时,一个年级与他相仿,猴头猴脑的人拍了他的肩膀,先道:“我叫李六,这位兄弟哪里人?过往就是兄弟,需要帮助尽管告诉我。”
天月顿感一阵温暖,世上还是好人多,道:“我从隔壁州来,想问哪里有比较笨、比较好骗的坏人?”
李六眼珠一转,道:“我知道一个地方,这就领你过去。”
天月不想有他,跟着李六往扬州城中走,到了喜来楼,李六带他从后门进入,叫声“喜妈,我又带一个过来了”。
一个浓妆中年妇人应声出来,把天月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赞道:“还不错,你最近送来的几个都很优秀。”说着,给了李六几两银子。
之后,天月被带到一处缩着七八个漂亮少年的屋子,见江月进来,少年们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
天月被关在这里,和这群少年一起,周围的人面色哀伤,看样子不像笨笨的坏人。过了半刻,天月鼓起勇气,走向一个时不时看自己次数最多的少年,问:“我叫天月,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少年噗的笑出声,道:“我叫李双一,这里是天界。”
天月往后跳开一步,瑟瑟问:“难道……难道我也成仙了?”
听他这么一说,双一夸张地大笑起来,其他的少年也忍不住笑了。
经过一番连少年们自己也不清不楚的解释,天月终于得出结论,他是被那个路人卖到这里来了,而且接下来要做很苦的事,总之,前途一片黯淡。还没骗到人,反而被别人骗了,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一哭,旁边的人都被吓得静下来,呆呆地看着他,天月察觉有异,停止哭声,问:“你们看什么?”
“因为你的哭声像狼叫。”
天月……
外面听到哭声的人也进来了,看了看里面,厉声问:“刚才是谁在乱叫?”
蹲在地上的天月立刻吓得坐下来,李双一扶住她的肩,对进来的人叫道:“刚才是你爷爷我在吼,被吓到了?”
来人瞪了他们一眼,出去了。
经过这么一闹,少年们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渐渐地聊开了。
“你也是被李六骗过来的吗?”天月问双一。
双一沉默,旁边的一个少年道:“不是,李六是双一的叔叔,他是被那叔叔卖进来的。”
被亲人出卖,一定更不舒服,天月心里难过,却不知道如何宽慰他,转移话题问道:“双一这个名字好怪,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是正月初一出生的,就叫双一。”
“好巧,”天月叫起来,“我出生的时候,月色特别好,就叫天月了,我侄子出生的时候在打雷,就叫小雷……”
养了几天,又接收了两个人,少年们开始正式的训练,喜来楼素质高,首先让少年们学会笔墨诗词,因为世道上附庸风雅,能装的人比较多,要投他们所好才行。
作为一个有素养的地方,喜来楼对少年们很好,穿得都是丝衣,吃的也精贵,对他们好一点才好,免得他们见到对自己好一点的人就跑了。
天月觉得一切还不错,除了晚上一片肚子叫的声音,这里的人希望少年们拥有纤细,娇弱的身材,就控制他们的饮食,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少年来说,是绝对不够的。
天月抚着自己的肚子,感慨着自己不是像羊一样的食草动物,想起今天学过的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不如书中蹦出红烧肉。-
睡在旁边的里双一一只手伸出被子,戳戳天月的脸,另一只手变出一个包子。
天月欣喜地拿过包子,“给……”
双一从自己的被窝里出来,捂住天月的嘴,在他耳边道:“小声一点,这可是我偷出来的,别惊醒了别人。”
渐渐地,差不多的少年都能接受这样的生活了,天月也一样,这种有人养的日子也不差,身边还有对自己好的朋友,甚至比在山上受其他狼欺负的日子还要好。只是,他发现双一总是忧愁地看着一切事物,而且每个笑容都不够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