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锦衣薄幸郎  卌陆、情思成灰,长剑穿心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135  更新时间:14-09-18 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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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送黄昏,梧桐叶落,刚刚安郁问秦裕,若是他,会怎么解祁国之围,秦裕就着安郁平时用的地图指指点点一番,也没有出声,最后在安郁似笑非笑的眼神下说出,炸掉八涉谷。
    两个人腻歪一天了,用完晚饭,安郁神色越发凄凉着,问道:“今日你的生辰,想要什么。”
    听他这么问,馥光脸上浮现一种庸俗的笑容。
    安郁立刻会意:“莫说想要我,说了我也是给不起的!”
    你不是给过了。
    秦裕摊手,心说那我还有什么想要的。然后亦复常态,两人谈笑风生。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说政事军情,能言风花雪月,仿若真的能平静的走到明天,又一个无所事事的清闲日子。
    宿醉,也不算宿醉,关月津只是从白天睡到现在,掀开身上的薄被,揉揉发疼的太阳穴,窗户未关,窗外正是月半明时。
    “你醒了。”说话的人是白沉水,病态的肤色在皎皎月光下白的吓人。
    关月津一早就看见他,问了句:“安湘呢。”
    “接浣世去了。”
    关月津心下骂着,安郁猖狂也就算了,真当大昱是谁都能捏的软柿子,一个个说话直接的都跟找死似得,要不是秦裕护着,早就把你们都一网打尽,那还能轮到你们蹦跶到今天。
    ……
    不对!浣世!安湘要接他去哪?回祁国?那秦裕前两天不是说!
    “现在何时?”关月津脸色一僵,慌乱的提上靴子,下床,压皱的衣裳都没来得及多看一眼。
    “离子时还有两刻。”白沉水脸上并没有关月津想象的狂妄,反倒犹如龙钟,平和的像要死去。
    关月津风似得出了夺门而出,直奔白沉水的马厩,他竟然睡了一天,这些时间,安湘就是把秦裕分尸都绰绰有余,不是没有察觉,不是,只是不信。安湘,你,不至如此无良的。
    马厩里果然有安湘那日偷的他家的紫骝。那马记性挺好,见了关月津还能认识,关月津看都没看一眼旁边的马鞍,抽了鞭子上马就走,顾不得颠簸。
    安郁兀自抱出华音琴,风隐剑,道:“我想给你弹琵琶来着,可是我看不上一般的俗物,还是这华音衬得起你。”
    琵琶,梅繁曾说,梅浣世其实是擅奏琵琶的,可偏偏喜欢跟人家是他长琴弹得好。秦裕对梅浣世的小事自然是不知晓的,他若是能了解一二,可能为这话荡漾心神一阵儿。
    绿的像夏天荷叶上的露珠,红的像鄂梅上的化雪,七颗硕大的宝石珠光灿灿,暗红色的上等的漆料颜色耐看,雕刻精细,绘图精致,连别人不知道的机关也透着些精妙,当真是世上少有的宝物。
    这琴,果然配得上馥光太子!
    安郁那女子都望尘莫及的葱白指尖在这琴上轻拢慢捻,神态专注的像是许久以前他批阅宰相府的公文。
    这神态馥光又是没见过的。不是从那日起,他就不是祁国宰相,不是浣世阁主,不用苦心思虑要自己计谋无双,不用咬着牙去铁血心肠,霹雳手腕,不用能无所不用其极,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不用作心五国谋士里,名声最差的就是自己。
    可,那还是他么?他不知一次这么问。
    “秦裕,我将风隐剑送与你可好,算是你的寿礼,也算,那日折了你沉霄剑的补偿。”安郁抬起微挑的眼,看向紧盯着着自己的馥光太子。
    秦裕正听得那人琴音……说实话,是看的那人容貌出神的时候,他琴音戛然而止。送风隐剑?风华绝代,除了还秦裕尚未察觉的君子贷,风隐剑,华音琴,清明玦无一幸免成为两人调情所用信物送过来,送过去……真是打算让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蒙这天大的羞才算完么。
    秦裕摆出一副无害,而又淡定的神情,说:“当真?”
    安郁忍不住在心里暗骂,明明眼馋风隐剑不是一天两天了,却还端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欠揍模样,说他爱惜羽毛是夸他,端的装模作样招人厌。
    “当真。”安郁愤愤。
    秦馥光不管不顾,欢欣鼓舞,搬着小板凳坐到安郁身侧,目光炯炯盯着桌上的剑,道:“这可是郁儿第一次送我礼物,秦裕发誓,他日横扫千军,征战天下,定然是持这剑。”
    意气风发……
    “好。”
    谁知道有没有那天,安郁低下眼眸,眼睛兀自酸涩,藏下一缕黯然神伤。
    “秦裕……”叫这个名字的人,是世间对自己最好的人,不曾剑拔弩张,不曾刀剑相向,呵护,维护,爱护着。怎能不铭记心上。
    放在华音琴上的手指用力按下琴弦,琴弦勒的手指泛白,“如果安郁离开,要你等我回来,你应我说能等到下辈子,下辈子……你可还能记得我。”
    “像你这般人物,我是永生永世都能记得,我怕的是,下辈子遇不见。”秦裕笑嘻嘻的说。
    安郁眼眶猛地胀痛,鼻头猛的酸涩,咬咬牙伸手抱住馥光,缓缓的将脸庞贴在他的胸膛。
    他觉得他这辈子,没有像此时这么想哭过!
    “你可记得那天你说的话。”实在不忍再看秦裕的脸,于是死死的抱着他,闷闷的问上这一句。
    秦裕能感受到,从来倨傲的无法无天的人,他脆弱的,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不堪一击。
    “哪些话。”馥光低着声音,像是怕吓着他一般。
    安郁终是忍无可忍,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进馥光的衣裳里,索性安郁脸紧贴他,他竟一无察觉。
    “你曾说要朱步青古华苍吉之流做媒,用你龙撵做花轿,皇袍给我做嫁衣!江山作聘礼,还要铺三千里红妆……”
    安郁手更用力的抓着秦裕背脊上的衣物。
    “若到了那天,你能拿出这些,若到了那天!你还愿这般!到那天我决然!嫁给你……”
    一个男子怎就不能用嫁。
    可到了那天,你定然不愿娶我的吧!
    秦馥光当然能听出这话里的端倪,低头去想,一时还未勘破,安郁从他怀里脱身,利索的抽出风隐剑,脸上的泪花璀璨过了剑光!
    宝剑一寸一寸没入馥光心门,一寸一寸。
    多少深情厚义,一寸寸斩断。
    你舍不得我,我就得舍得你!
    安郁眼角滑下一串串眼泪,牙根打颤:“那天我还说过,若我篡位,有意天下,你便等着我来取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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