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锦衣薄幸郎 卌伍、夜雨已过,何来听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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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秦裕只觉得天光昏沉,又把安郁往怀里扯一下,接着睡。
却不料……还有人等着报一箭之仇呢。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被自己大舅捉奸在床更让人想一头撞死的事么?秦裕这样问。
这夜从丑时开始下雨,淅淅零零落到现在,屋外看似昏暗,实际上快差不多平时日上三竿的时辰了。
安湘脸上重新贴了张假皮,刚好遮住那块红色胎记。看起来是青年模样,撑了一把绘着白梅的油纸伞,换下了平日穿的黑衣,一袭白色华裳,外衣的白纱下,锦簇团花的衣纹若隐若现,衣袂袖口都被雨水打湿。手里提了一个锦盒,除了斜溅了几滴雨水在上,锦盒比安湘本人干净的多。
作为资深使坏人士,关月津挤眉弄眼的把人领进门后。
安湘心想那天走的时候那人还怒气冲冲的,今天怎就转性转的这般自然。吓得安湘赶紧直说他是来找安郁的。
听人家说是来见安郁,关月津笑的更加毛骨悚然,就说:“安郁平时作息惯于早起,我领你去他的住所。”
关月津憋屈的找报复机会,不可能不知道秦裕也在安郁房间!
因果关系厉害弊端整理清楚以后,馥光太子浣世阁主鸡飞狗跳了。
也巧安缃和关月津推门进来的时候,秦裕顺手还把安郁往怀里拉扯了几下,安郁也很不争气的迷迷糊糊的用小脑袋蹭蹭秦裕的胸膛。
谁给说说这事怎么着了!
哪位天神降个雷给劈一劈可好!不想活了!
安湘平时觉得自己接受能力还是挺强的,像他小时候就是跟着一个暗恋他爹的男人长大的,断袖之癖也好,龙阳之好也罢,他以为他早就司空见惯,他自己也早就给他打过防疫针,可是为什么亲眼见到安郁蜷在秦裕怀里,他会这般晴空霹雳!
可身为当代出了名的奸佞邪臣,安湘最后从容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缓缓道:“你们先穿衣服。”
缓缓退出屋子。
关月津那叫一个偷着乐。
这是秦裕的地盘,安湘也不好太放肆,而且他弟弟心甘情愿的样子也是有目共睹的,他能怎样,最多一会在没人的时候,拧断他弟弟的手指头……
秦裕呢,身为地主,被抓了个这么个羞,无颜见江东父老,正打算举剑自尽。
“郁儿,我没脸活了,你给我殉情吧。”秦裕正打算扑上去在人生的最后占点便宜,却被安郁的玉足正正的踹在脸上,“要死你死,我哥那人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还要去见他呢。”
踹着那脸就要抬腿,抬腿就,疼!
疼!
无事不登三宝殿,就是有事,也一定是对馥光太子无益的事吧,郁儿你还要去见,当真是凉人的心。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最多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着,就算置自己于不利。
安郁随手穿了一件天青色的衣裳,怪只怪头发是散着的,乱了一晚不好梳,秦裕是不怕,可是见安郁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不好意思袖手旁观,随手理成他平时的样子,用青绳系上,秦裕有感而发,“郁儿当真是一代美人,青色衣服很好看,比穿白的灵动。”
安郁不语,起身出了房门。
我有风华,能倾绝一个馥光太子,却不能倾绝一个时代,如果我没有绝世的容貌,你可还能为我倾倒?
这样的话,古往今来,多少美人曾问过?
现在宁可没有在梅树下相遇,那也就没那么多烦恼愁苦,就能按着宿命给我的路,一步不差的走到寿终正寝,走到我该有的归宿。
待客的客厅里,只剩下安郁和安湘两人,安郁便问:“你来这儿,是想干什么?”
安缃咬牙切齿说:“我在想是用食物毒死他,用剪刀插他心窝,刀把他劈成七八节,用剑捅他个透心凉。”
这个他,毋庸置疑的是秦裕。
安郁撇嘴,忙说道:“我会解决的,你来是想玩什么把戏?”
安湘学着安郁撇嘴,道:“本来想接你回师父那里的,昨晚,我派去监视古华的人都失踪了,好在萍儿应该还在,今天晚上想要刺杀秦裕,本以为会很难,不过既然他是你入幕之宾,晚上你找个机会杀了他吧,风隐剑在你这儿,你知道藏毒的机关。”
什么隔墙有耳,小心为上,在安缃的霸气之下灰飞烟灭,他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了,古华的消息断了,秦裕又虎视眈眈,不做些安心的事出来,他怕真是寝食难安。
安郁轻笑,说:“今日是他生辰。”
安湘笑而不语,安郁咬了咬下唇:“他不是每天都和我住一起,今天我要是突然要求和他同住,他会起疑心的。”
安缃把安郁按坐在凳子上,说:“今日是他生辰。”
终于还是缓缓闭上眼睛,认命一般,安郁沉着声音说:“今晚子时来接我,让雪乱去三千暗香,把扶云轩收拾好……我不想回去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三千暗香,是浣世阁所在的庄园,扶云轩,是浣世阁东面的一个小楼榭,是梅浣世住了许多年的地方。
这就要结束了,安郁和馥光太子的故事,而下一场登台的人叫梅浣世,谢幕的人叫秦裕,从心照不宣的苦情戏,将改成叱咤风云的传奇故事,从此,那个叫秦裕的天纵英才,即将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
安郁,他就是始作俑者,或者说成,他打算成为始作俑者。
安郁起身,在自己脸上扯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他要去见秦裕。
关月津身为馥光太子最得力的二把手,报复完馥光,当然要去整治黄鼠狼给鸡拜的安湘。不过仔细想想自己怎么能是鸡呢?再不济也是一尾狐狸,还能怕黄鼠狼!
安湘喝着茶,来的时候带来的锦盒里不过装了些点心,看着斜倚在门框上的关月津,哭笑不得:“这账算的也太晚了吧。”
安湘放下茶盏,给关月津道了一杯,道:“安郁走了我一个人吃不完这点心,过来陪我。”
锦盒里又是那千杀的韶华贱!关月津不客气品了口茶,道:“先捏扁了再团一遍,然后再吃?还是先用大拇指用力按一下,然后五指并拢捏住向左转。”
关月津拿自己的狐狸眼撇看安湘。
安湘自知上次戏耍人家是自己的过错,可还是忍不住顶他两句:“要不这回红的绿的揉在一起吃!”
恼羞成怒泼皮无赖的关太医用丝毫没有违和感的动作抓了一把塞进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暗香公子的嘴里。两个人又是打又是闹了半天。
“你若是闲着,陪我去找粮兼。”安湘看看时间,扯着关月津的胳膊就往外去。
“你找他做什么?”关月津不解。
“他欠我钱!”四个字说的有理,关月津只好自己腹诽,这粮兼穷就算了,竟然还欠债不还,他老婆为了孩子的事儿回娘家也是情有可原的。
结果是,关月津在粮兼公子和暗香公子的陪伴下喝了个烂醉,正午没过就不省人事了。
谁能道这不是调虎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