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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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初雪
雪下得小了些,天依旧是淡蓝的,被雪洗得晴朗,而墙头的那红梅,绽放得更加孤傲。
白画衣一个踏步就跃上墙头,看着眼前红艳艳的梅花,笑眯了眼,刚要伸手去折,不经意往墙下一看,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下一刻白画衣连忙缩到墙边的屋檐后。
透过枝枝梅花,白画衣看到庭院中间,牡丹的枯枝败叶之中,立着的黑色身影。
墙这边的庭院亦是牡丹园,因为一夜的雪,到处都是白茫茫的,萧顾那一身黑衣在天地之间分外分明,他撑着一把素色的纸伞,脸被伞掩去一半,只看得见紧闭的嘴唇,他身后的足迹已经被雪变浅,可知他已经站在那儿很长时间了,而他头顶的梅花也已被雪压得脱了花枝,伴着雪花一起飘落,落在萧顾的伞间,给他素色的纸伞点上颜色,但他的嘴依旧是紧闭着的,这样的美景,也给萧顾的脸添不上任何颜色。
但白画衣却觉得这样的萧顾比任何时候见到的萧顾都没有杀气。
白画衣心里默默地想,这一定是幻觉,萧顾这种人,不可能有这么平静的时候。
可看了半响,白画衣觉得那应该不是错觉。每个人不可能表面什么样心就什么样,特别是像萧顾这样不苟言笑的人,眼睛越是看不到底,心里藏的东西就越多,偶尔露出些别的情绪也理所当然。
这么想白画衣突然就乐呵了,像抓住了萧顾的把柄一样。
白画衣既然看了就赶紧走,让他发现就不好了,可白画衣的眼却从萧顾身上挪不开———
萧顾站在那儿,同那景融在一起,真像是一副画儿,真好看……
这个想法一出,白画衣一愣,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萧顾是长得好看,可自己怎么能让美色给引诱呢!又不是断袖,而且那人还是个蛇蝎心肠。
白画衣低声“呸”了自己一声,打算回去。
可其实萧顾早就看见他了,他跑不掉的。
萧顾侧身看着正要翻下墙的白画衣,放下油纸伞,抖落上面的雪和花瓣,把伞合好,道:“看够了?”
白画衣一个受惊,差点没从墙上掉下来,转头看着萧顾嘿嘿一笑,跳下墙来。
萧顾转过身子看着他,把落在脚边的梅花踩进雪里,笑道:“白公子跑到国色天香来做什么,不去酒阁?”
白画衣一时困窘,突然记起手上还捏着一枝梅花,忙转过身伸手去折梅花,嘴里还哼哼唧唧地:“采梅花的小姑娘,提着……呸!,采梅花的本公子……”
萧顾又忍不住轻笑,嘴里不忘调侃:“原来你是要隔墙折红梅啊。”
白画衣硬着头皮继续折他的梅花,想,等折够了就理直气壮地潇洒走人。不料梅树太高,眼看还有一支,可偏偏差半个指头才够得到。
此时白画衣估计是困窘傻了,直接轻功一跃不就成了,他偏偏硬要踮起脚来折。眼看还有一点就够到了,一双手忽地覆在他手的上面,只是一伸,就折下来了那支梅。
萧顾身子微微前倾,胸膛一下子就贴到了白画衣的背上,头侧在白画衣的头边,把梅花插进他的怀里,笑道:“长得矮何必要去够高处的。”
“簌簌,”白画衣怀里的一捧梅花瞬间全部落在了地上,红的梅花立刻镶进雪白的雪里,如同撒了雪地的胭脂。
白画衣脑袋有些空白,鼻尖下是浮动着缕缕幽香,又是这个香味,萧顾身上总有这种牡丹花的香味。
半响,白画衣伸手摸了摸鼻子下面———没流鼻血吧……
可这不是被茶馆里的说书人说烂了的情节么!都讲的是某某姑娘小姐和某某公子书生什么的,他们俩男人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白画衣转身连退三尺,怕萧顾看出什么来,连忙对萧顾吼道:“你不就比我高那么一点点吗?你神气什么!”
萧顾看了看白画衣,露出一个故意的笑容,说道:“我乐意。”
估计是萧顾和白画衣斗嘴斗多了,萧顾也学了几招,知道如何回击得白画衣说不出来话了。
身高这事白画衣是没丝毫办法,心里怪不舒服的,不想多看萧顾一眼,转身打算离开。
“白公子,”萧顾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考虑得如何了?要不要入我灵剑派?”
白画衣看着萧顾,说:“你刚才嘲笑我,我才不进灵剑。”
听到这话萧顾也不显得失望,反而露出信心满满地模样,松开手臂,“总有一天你会为我灵剑效力的。”
白画衣哭笑不得:“我就是个卖药的。”
萧顾却只是笑了笑。
白画衣看他那笑,心就猛地一跳,那在冬日里燃起火光的眼神,这个男人不在乎对方是谁,他想做的,无非就是征服。
白画衣突然想起逝血散地事,试探性地问他:“对了,那天给你的名单里有你要找的人吗?”
萧顾答道:“无论有没有都不关你的事了。”
“我只是想提醒你调查清楚,别乱杀人。”白画衣道。
萧顾哼笑:“白公子你放心,该死的,已经死了,不该死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白画衣哑然,然后抬头望望天,天又飘起雪来,落在白画衣眉间,冰冰凉凉的,这么润洁的雪,也盖不住人的欲望和嗜血吗?
萧顾却已经撑着伞离开了。雪地上最后只留下两串足迹相反的脚印被大雪渐渐淹没。
梅花没折着,惹了一肚子气,白画衣想下次出门一定要看了黄历再出去。
回了潇湘馆,白画衣随意折了院子里的几支梅花,插进夙夙床头的瓷瓶里,然后出于报复,溜进酒阁拿了一坛十八年的女儿红。
时间一天天过去,白画衣却并多少收获,反而是一直被萧顾困在灵剑,萧顾说也奇怪,要让他入灵剑,既不找人来说服他也不再给夙夙下药,反而让红妆隔十天给夙夙送一次药,就只是单纯地困住他,难道萧顾要用这个方法来消磨他抵抗的意识?
那萧顾你可想错了!你这么做只会激发我想办法逃出去。
哈哈哈。
白画衣为自己的越挫越勇感到无比欣慰,高兴过后,让夙夙过来,给夙夙把脉,发现夙夙体内的毒已经退去了一些,虽说还有,不过致不了命,以这来看,他要快点去打探《绝剑八典》消息,然后好早日离开灵剑。
白画衣身上还揣着从夙夙口里抄录下来的《绝剑八典》,白画衣偶尔拿出来看看,却丝毫没有要学的打算,白画衣把夙夙拉过来,说:“这东西叔伯先帮你收着,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将来我再交给你。”
夙夙不懂这剑谱的厉害之处,摇头说:“看看这东西我就想我爹爹,一想我爹爹我就想哭,我以后还是要你制毒的方子。”
白画衣哎呦一声,心里乐呵呵地,嘴上却不满似的:“这么小你就打起你叔伯的注意来了?小丫头片子!”
“你在西华山的时候答应我的!”夙夙对白画衣吐舌头。
第二日,白画衣在馆里走来走去想着对策,却听从馆外走过的弟子小声嘀咕说今天要来什么派的掌门。
白画衣寻思可以稍稍去看看,如果谈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他便可以趁众人迎接这个掌门的时候溜到别的地方看看。
敲定了注意,正见送早饭的弟子进来,白画衣吹着口哨随着弟子进了屋,那弟子刚才饭菜放到桌子上,白画衣立刻拿手肘击他的后劲。
好在夙夙还没醒,不然可要吓着她。扒下那弟子的衣服自己穿上,再点了人家的穴,随便扔在了庭石后面。白画衣拍拍手,大步出了潇湘馆。
随其他弟子走,直往大堂,到了大堂,白画衣就随着其他弟子站在两边,不多时,金九雁和萧顾就出来了,金九雁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而萧顾站在金九雁的旁边。
白画衣怕萧顾看见自己,微微把头扭到一边。
“掌门,”有弟子来报,“华岳派掌门薛一秋薛掌门到了。”
金九雁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快有请。”
白画衣惊讶,华岳派回来拜访灵剑派?薛一秋不是一向眼光高瞧不起小门小派吗?如今亲自来拜访是要打自己的耳光?
也不对,萧顾参加比武大会之后,灵剑派成了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门派,所以说薛一秋来是打探情报?不过就算打探情报也不用他亲自出马啊。
白画衣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看着薛一秋进了大堂。金九雁请薛一秋坐下,又让萧顾也坐下。金九雁笑道:“今日薛掌门竟然肯来我灵剑坐一坐,本门真是蓬荜生辉啊。”
薛一秋自然也是笑,道:“哪里哪里。”
然后薛一秋目光就落在萧顾身上,“这位就是萧公子了吧?上次比武大会上,你可真是不得了。”
萧顾一拱手,客气道:“薛掌门说笑了。”
薛一秋摆手,“想不到萧公子如此谦虚,年纪轻轻就大有作为,实在让人钦佩。”
白画衣心里呵呵,萧顾就是个衣冠禽兽,他才不谦虚呢,那天还跟自己炫耀过他的身高……
薛一秋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事情。
“比武大会上各门各派进步不少,特别是古铜门的弟子。”
“在江湖中行走必然要交些朋友,不然无趣,也成不了大气。”
“听闻您以前是古铜门的北护法啊……”
这自然是话里藏了话。
金九雁自然是精明人,薛一秋亲自前来必定不止是和他扯扯家常聊聊天,金九雁说道:“薛掌门有话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