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大齐狼烟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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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桑……”贾护在门口探头探脑,我看着他心烦,一个核桃砸过去贾护叫了一声,捂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走过来。我又扔了一颗核桃过去,贾护这次学乖了,闪身躲过去,转了一圈坐到我面前。我踢踢他的腿:“喂,放我出去。”贾护为难地看着我脚上的镣铐说:“万一你跑了怎么办?我花那么多钱赎你回来。”“切。”我冷哼,“每天下那么多‘软玉温香’,还怕我跑?”贾护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的?”“猜的。”我狡黠地眨眨眼。贾护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着我的脸:“你你你……”“我我我我我……”我学着贾护的样子,指着自己笑得无邪。贾护无奈地起身,撇撇嘴道:“罢了,明天就去王府了,你准备一下。”
也难为贾护,“软玉温香”是苗疆南云门的镇教之宝之一贾护也不知哪弄来这么多,费尽心思加到熏香里饭菜里。反正我也不想走,既然他没来了我也就不要浪费了,吃就吃吧,反正无毒无害,顶多睡久一点。如今我无事一身轻,随他怎么样。
次日,我穿上蓝色绸衣,披着蝉翼白纱,戴上一顶薄纱斗笠,和十九位美姬一起前往兰陵王府
我站在兰陵王府前,抬头看了看红漆牌匾上的金字,微微一笑:“终于翻身了,安全了。”我们被带进堂厅,堂内正前,放着一张翠竹长榻,一名身形颀长匀称的男子斜躺榻上,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男子的面部戴着黑纱,鼻以上被黑纱罩着,看不清楚,下颌倒是漂亮的锥形,薄唇轻扬,肌肤雪白。高挺的鼻撑起黑纱,投下浅浅的阴影。流墨般的青丝随意地用一只长银簪挽起,几绺散落下来,更衬得颈脖纤白细腻。兰陵王高长恭,果然惊艳。不是单单长得漂亮,那种美,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华丽。
兰陵王朝我们看了一眼,又望了望贾护,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什么意思?”贾护一脸狗腿的奸相:“小的路经北燕,为王爷带回二十位美姬。”兰陵王不为所动,头都不曾抬起:“哦?美人啊,摘了纱笠让本王看看。”十九位姐姐都迫不及待地露出芳颜,唯我不动。“小七,听话。”贾护斥责我。兰陵王抬手阻止了他,下榻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与我平视饶有兴味地问我:“你是男孩子?几岁了?”“……十三。”清冽如泉的声音入耳,轻而易举地让我说了实话。兰陵王一笑,继续问道:“为什么不摘?”我狡黠一笑:“王爷为何,七桑也为何。”兰陵王怔了怔,随即“呵呵”笑了两声,他站起身来对贾护说:“其他人都带走,本王只要他。”送走了千恩万谢的贾护,兰陵王轻轻掩上门,回首露出一个妩媚的笑:“现在,可以一睹芳容了吗?”我同样报以一笑:“王爷不该先让七桑见见尊颜吗?”兰陵王一听,突然朗声大笑,本就摇摇欲坠的青丝散落下来,晃动着像荡漾的水草。我等他笑完,又问道:“可以吗?”兰陵王微笑着,细长晶莹的手指搭在簪尾上:“如果本王觉得,你还不够资格看到本王的容貌的话……”“七桑任凭王爷处置。”我接得很快。我对自己的样貌还是有把握的。但我也很害怕,毕竟面对一个比我大了7岁的人,毕竟这个人是威震北齐的兰陵王。兰陵王点了点头:“可以。”指一抽,青丝滑落,面纱随着银簪一起掉落,一双秋水般清透明亮的凤目摄人心魄,使我狠狠战栗了一下。
剑眉直直地刺向双鬓,浓黑的眼睫像两片轻柔的乌羽,暗色的眼瞳像发着微光的黑珍珠。美而不妖,艳而不荡。兰陵王蹲下身,浅笑粲然:“服不服?”
我跌坐到地上,强作的镇定土崩瓦解,“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哇……王爷不要杀我啊……七桑不要死……呜呜哇……”兰陵王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拍拍我的背:“好了好了,别哭了,半大的孩子。也无怪你做出那副样子,想必在春风楼里也受到了不少委屈。”我违心地点点头。其实在春风楼里,我不去欺负别人已经很好了,谁还敢来惹我。兰陵王从袖中抽出一方雪色绢帕,替我擦擦眼泪鼻涕,戏谑道:“嗯,比我预料的漂亮。”明明听别人说了十几年的“漂亮”,偏偏从他口中说出来,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低低地回了声:“谢谢。”兰陵王又笑了笑,抱起我。我咬着唇坐在他手臂上,怯怯地问:“王爷……当真不怪我?”兰陵王捏捏我的脸,朝我笑笑:“本王不和孩子较劲,不怪你。”“谢王爷。”我喜出望外,抱着他的脖子,“吧”地亲了他一下。兰陵王好气又好笑地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这孩子……”“不够吗?那再亲一下。”我得寸进尺地又补了一下。兰陵王把我拎起来,离他有一臂的距离,不让我再碰到他。我挥舞四肢,哇哇大叫:“什么吗?亲了两下而已,至于吗?不是说不和孩子较劲的吗?高长恭你个骗子!大骗子!”兰陵王装作没听见,把我拎到一处厢房前,踹开门把我扔进去,义正辞严地对我说:“七桑,你就住这里吧。”我眼睛一亮:“我可以白吃白喝了?”“当然不行。”兰陵王粉碎我的美梦,双手抱在胸口,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从明天起就去当小厮。”“不要!我要陪你睡觉!”我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兰陵王怔了怔:“这么干脆?果然是春风楼里出来的。”我一下一下地蹭着他的腹部,:“王爷好不好嘛?七桑来伺候你,七桑一定听话,”赖着他,心里偷偷笑着。兰陵王稳下气息,一挥袖抬腿就走。我不动声色地合上门,转过身,笑得前仰后合泪水迸溅。
这样看来,兰陵王短期内应该不会再上门叨扰,我可以开开心心地守身如玉到十三岁。但……如果真的把自己……给了兰陵王,好像也不亏,毕竟他那么好看,虽然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哈哈哈……不对!我在想什么!我可是要成亲娶老婆的!
于是,我就过起了白吃白喝的美好日子。骨嶙嶙的小身板不出一个月就鼓了起来。我拍拍有点凸显的小肚子,开心地笑笑,把桂花糕松子糖一个劲儿往嘴里塞。兰陵王可能真的被我吓着了,一连几天都没露面。日子虽然快活,但总缺了点乐趣,太过清冷想想都闷。我哪能忍受在一个活坟里过日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