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被翻滚的乌云遮去，水榭中飘忽不定的灯光在夜风中摇曳，湖水泛起层层涟漪荡漾着点点微光，夜风卷着落叶纷踏而至，如此也就成就了一番风味的水月奇景。
    水榭中原本悠扬的琴声戛然而止，此情此景，肖雨若的那份闲情雅兴已经被消磨殆尽，她站起身，望着浓墨的夜空不由唤了声：“师傅！”
    肖倾宇正凝神望着一盘未完的棋局，墨色的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零落的碎发随风消散在夜色中，他修长如玉的右手正执着一枚白子，听见肖雨落的呼唤只是“嗯？”了一声，嘴角微含笑意，随意的扫了眼四周，手中的白子终于落下，霎时间风停云散，淡淡月华倾泻开来。
    “师傅，”肖雨若挽着他的胳膊，“月老头又输了吧！”
    “嗯！”
    “咯咯……”肖雨落扬起小脸，双眼弯成月牙状，“这小老儿棋下得这么臭，还老是缠着师傅你下棋，每次输了还耍赖真是老不羞哦！
    “你这丫头，”肖倾宇点了点她额头，笑骂道，“要是被月老听见，小心他给你配个歪瓜裂枣，到时候没了如意郎君可别找师傅哭鼻子呢！”
    肖雨若撇撇嘴：“师傅少来这一套，月老也只能管管凡人的姻缘，可管不到我的头上！”
    “那你总给应劫吧，还是说若儿已经有了意中人了？”肖倾宇侧头看她俊眉微挑笑得有些挪揄。
    肖雨若俏脸微红，扯着他的衣袖撒娇：“我不管，师傅可是司命星君决不能见死不救！”
    “好好好……”肖倾宇忙将袖子从“魔爪”下救回，侧身望向她，“今日天气甚好，为师带你下界一趟。”
    无边月色，尽染眉间风情，纵使倾国倾城，恐怕也难比得上他那低低的一回眸。肖雨若看着他的侧影，神色恍惚，心中却是凄清一笑。
    他们并肩走在大街上，此时正值元宵佳节，街上挂满五彩灯笼，不少情侣聚在一处猜灯谜，男子将赢得的奖品送给边上的女伴，那姑娘红着脸收下，全过程虽然都低着头眉眼里的欢喜却是怎么也挡不住。
    肖雨若看了看那对情侣又看了看身边的师傅，心中不禁失落，那失落不过一瞬就消失无影。
    至少站在他身边的人是我。她心里甜甜的想着，不自觉笑了出来。
    肖倾宇捏了捏她的手：“你若喜欢人间，我在人间有处庄子，名唤落云山庄。得了空闲我们可以去那小住一段日子。”
    “真的吗？”肖雨落欢快应着眼角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北斗叔叔！”那人诧异回头见是肖雨若柔声笑道：“原来是若丫头啊，你师傅呢？”
    肖雨若努努嘴：“可不就在那嘛！北斗叔叔怎么有空下来了？”
    “北斗星君。”
    “司命星君。”
    “北斗星君轻易不出诛仙台，如今下界可是出了什么事？”
    “哎，我也是为了追捕犯人而来！”北斗星君叹了口气，“浮云山上的冰仙不顾人伦爱上了自己的师傅，触犯天规，天帝派我下界缉拿她认罪，却不想她竟然殉剑入魔啊！”
    肖雨若脸色煞白，颤声问：“不过爱一个人，有那么严重吗？”
    “天理难容！”北斗星君脸涨得通红生生挤出了几分狰狞之像，“师徒相恋比之人妖恋，仙妖恋情节更重百倍，简直是道德败坏，有违人伦！”
    肖雨落脸色苍白，肖倾宇感受到她的身子在颤抖不由皱眉，低声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肖雨落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极力扯出一抹笑，“可能是修炼出了岔子，师傅陪着北斗星君，我先回去了！”泪水淌过脸颊，在他的注视下她一路跌跌撞撞挤出了人群。
    我该怎么办？
    肖雨落蹲下身把自己抱成一团。
    该怎么办呐，忘不了，不想忘……
    我怎么能爱上自己的师傅呢？
    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啊！
    怎么可以……
    “你没事吧？”头顶关怀的声音带着点点暖意，像水中的横木。
    肖雨若抬头，墨瞳亮如星辰里面装着的是满满的坚定还有凄苦：“你愿意娶我吗？”
    肖倾宇听到肖雨若要成亲的消息时正在和天帝下棋。听到侍从的话他的脸一下苍白，手中的棋子被捏成粉末无声飘落。
    “这丫头，成亲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她要嫁的是谁来着？”天帝摸着下颚嬉笑道，“是司羽星君墨渊吧，眼光倒是不错。哎！女大不中留，卿也该准备准备了……”
    “哗！”肖倾宇霍然起身闲了整盘棋飞身下界。
    彼时，肖雨若和墨渊背靠着背坐在樱花树下，偶有微风拂过，漫天粉瓣夹杂细雪飘落树下人的身上。
    肖雨若半眯着眼接下一片花瓣指着前方：“我要在哪儿种上大片樱花树，到了冬日，天上地下一片雪白，唯有这一处红得艳丽。到时我们把琴和萧带着，若是我高兴了就跳舞给你看，就跳那惊鸿舞，你说可好？”
    “好啊，到时我再给你扎个秋千，落英缤纷下你的笑一定会让天地失色。”墨渊轻拍她的手，眉眼里装着的是满满的幸福和宠溺。
    “恩，在种上几株桃花，我和你新春拾花，酷夏听雨，深秋赏枫，严冬煮雪，这样平平淡淡的挺好。还有那儿，我们在那间一间屋子，门口挂一个灯笼。日后你外出了，我便点着灯等你回来，这样无论你去了哪儿总不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唔，再养上一群鸡仔，等你哪日厌倦了我便做饭给你吃。”
    “恩？”她挑眉。
    “呵呵，不是说要想留住一个人就得先抓住她的胃吗？”
    “唔，那也要好吃才行呀……”
    “怎么，瞧不起我？”墨渊眯了眯眼笑着说。
    “有点儿……”
    肖倾宇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手轻轻抚着心口。
    最疼爱的徒弟要嫁人了，他应该开心才是呀，为什么心口这么痛？好想杀人啊！
    已经习惯了呢，如果未来没有了她，他该怎么度过那枯寂的永无止境的日子？三百年啊！怎么可以这么快？她要离开自己了呢，算了，该来的总会来。
    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头不自觉仰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掉下来了呢。
    “他走了。”
    “恩，我知道。”她笑。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开口：“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勉强自己。”
    “我为什么要哭？”她顿了顿，灿笑如花，“我很开心啊！我们就要成亲了，你不开行吗？怎么不笑呢？你不想娶我吗？”
    “怎么会？”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望着那雾气弥漫的眼认真的说，“我很开心我们就要成亲了！”
    “那就好！”她笑得更加灿烂，轻轻环住了他将脸埋在他胸前轻声说，“我们要好好的……好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