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既曰往昔陈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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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苏须信不曾作答,修越却是知道答案的,苏须信无论如何都是无法保证的,当时他大哥决策失误让苏家几近分崩,为了不连累苏家在祠堂里立了书面契约,和苏家断绝关系,为了保全自家利益不受损,他那位捡来的二哥恃着自己苏家的地位权利,在当时的苏家无人可以做出反对,竟把他二哥唯一的血脉送给了楚继岸做侍从,但说是侍从,实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做了龌龊买卖。
一时之间,苏家的家世旁落,当时即使是有人看好苏须信,可他毕竟不若是个瞎子,又能有什么作为,故而是没人会去听取他的意见的,而且当是时就算是一时间眼睛得以复明,可是他自己也无法保证又有多少时间的光明。
收养兮陶儿无非就是为了给他苏岂伢留条后路,苏须信所争取来的苏家所有安在兮陶儿身上的名分与利益,到时候可以保证他是苏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可是这样陷在这种氛围的兮陶儿就会是最大的受害者。到时候苏家一家阖家团聚,圆圆满满的美景良辰,会有谁还会真真儿的去在意一个领养回来的旁人呢。
“江璟,慧悦这几日就是临产的日子了吧?”聂江璟接过了厨房里端来的饭菜,自己亲手端了进去,嘴角笑意浓厚,“是了,前两日,还特意请了胡大夫去了家里诊脉,说是听脉声跳得很有劲,只让吃喝紧着慧悦的喜好就成,旁的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只另外新写了副方子,换了一副安胎药,慧悦担心我会来不及准备,自己这两日便就请了稳婆在家。”
两三碟菜配了一碗汤,仔细端了摆在自家主子面前,还是有小少爷在的时候爷吃得多,“苏少主的房里送了吗?”修越拿起筷子,问了句。
“送了,但是苏少主推说今儿在侯府吃过了,又让厨房端了回去,还让人把爷您的披风带了回来。”聂江璟招人进来,换了杯热茶。
“由着他去吧。”屋子里静悄悄的,修越一个人慢慢的吃着,聂江璟想起那个时候,第一次和少主子搭上话也是在吃饭的时候,全村都遭了瘟灾,不断地有人在眼前死去,走着走着就倒了下去再也醒不过来,坐着一会儿也会倒下再也醒不过来,更何妨说是躺下睡着,没有人来救他们,每夜每夜他总会惊醒,动手推推身边的爹娘,探探他们的还有没有气息,偶尔熟睡中也总能感觉到娘伸手过来摸他的脖颈。
后来才知道,县令害怕在自己管辖的地界儿,瘟灾扩散会影响将来的仕途,竟然说要放火烧了村子,少主正好行医途经此处,拦了要来放火烧衙役,立了生死状让他们带回去,只求宽限半月时日,要是半月后他出不来,到时候再放火烧了庄子也不迟。
少主也只不过是个少年,背了一筐药石草药就进了村,见天儿的在村子里晃悠,自己在田边上吃馒头的时候,主子蹲了过来,“喂,你还有多余的馒头吗?我快饿死了。”
“倒是没有多余的馒头,但是手上的这个可以分你一半。”说完就掰了一半给他,主子倒也是没嫌弃,接过去就开始吃。
“你不是村子的人吧,还是快点走吧,村子里生疫病了,最近不断地在死人呢。”少主子当时只是翻出背篓里的水囊喝了几口。
“来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多背了好几只水囊,还好,水还是能支撑好些个时日的。”收水囊的时候,掏出一个小药囊递给自己,“带上吧,虽然不是包治百病,但是对于风寒这些个小病约摸着还是有些作用的。”
见着自己带好了,少主子也背上自己的背篓,“我说我瞧着你也不像是个傻子啊,你们村子生了疫病,县令已经封锁了你们村子,现在可是没人进得来了,我可是大夫,我要是走了,你们全村儿可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是行医的大夫?”看着也不过和自己一般大小啊。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骗你能得个什么好处?”说着自己迈着步子又走开了。
往昔热闹的村子越发的寂静了,泛滥着死气,少主子在村口熬了药,每家每户得派去药,能喘息的都得要喝上一两碗,第五天,村子里多了许多能活动的人。
少主子诊脉配药,根据每天的疫情,不断地换着方子,为了能够让他先给自家爹娘看看,自己天天跟在他身边打转儿,少爷像是读懂了他的心思还真的就松口说要先去他家看看,“你在这种状况下,简直健康的不像话,所以我的要先跟你回家看看。”这是少主的原话,但是他听了很开心。
“地势上你们家有点偏僻啊,不靠水源。”知道了大致的方向,少主背着一筐草药走在自己前面。
“嗯,我们家的水,一半靠去远处的河边打的河水,一半靠的是山根下的山泉水。”
“这点就说得通了,我先时翻过许多的医书,里面很多的例子都是因为水源不干净,看来这水源是关键,你家平时吃的是什么?”小村子里,即便是有些偏僻,两个少年走起来,也不是太费事,没多久就到了家门口。
拎出墙角的菜篓,“就这些,我从山脚下挖的野菜,也不知道是什么野菜,爹娘平日里都是在田地里劳作,村里的孩子觉得我奇怪都不和我玩,所以我也不认识什么野菜,我都是看兔子吃什么野菜,我就挖什么野菜。”少主子左右翻翻菜篓里的野菜,挑出了三两样的搁在脚边。
“这些个草药我都不曾怎么见过,我得要查查看医书。”拉扯过自己的背篓,往底下翻翻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只是看书的页脚就知道是翻过许多遍了,细看看还有些少主子自己加上的标注。
“果然,”没多久少主子举起其中一株野菜,“就是这个。”丢下手里的草株,把自己的背篓一下掀个底朝天,“走,上山采药去。”
出门拐个弯儿就是上山的小路,少主折了根树枝在地上拨弄,“你不用怕,这条路上是不会有蛇的,都是走惯了的路,有人气,蛇有灵性,自己是不会来靠近人的。”
“我才不是怕蛇,我是看你们这儿竟然长着我没见过的草药,想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稀罕的草药,挖了带走好卖了换钱,来这一趟本来就耽误了我挣钱的营生,再加上一看你们村子这么破落,用脚趾想想也知道就算治好了肯定也没有钱拿,我只好未雨绸缪的要替自己谋取点儿路费,不然我就不能继续走下去了,只能困在你们村子了。”虽然不懂什么叫做‘不能继续走下去了’,但是就是觉得这个人好像是放弃了好大的机会来救治村里的人呢。
“我会付钱的,我会捉兔子,我在山上还有好几个小笼子,等你治好了村里人,大家可以出村的时候,我可以捉了兔子去镇子上卖,我家还有几张硝好了的兔皮,我可以一并去镇上卖了,给你钱。”满怀感激的一番慷慨陈词的却只换来了少主子瞪了自己两眼。
“你那个皮子能值几个钱,你知道我出诊一趟的出诊费是多少吗?”少主子依旧是在前面走着,倒是不曾停下脚步。
“我知道,镇子上最好的大夫一趟的诊金是十两金,但是他是个好人,村里有人请他来看病的时候,都只要几枚子儿。”有时候连几个子儿都不要,只要是请他在家里吃顿饭就行了,前面就要转弯了,几步走在少主子前面。
“哼,我的诊金可是让你那位老大夫自惭形秽的价位。”少主的树枝四下拨了几下。
“那是多少?”
“少了说,至少得要千金吧。”少主子的眉梢带着点儿得意。
“什么,那你岂不是很厉害!”
“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一封生死状就能让你这村子再有半月的喘息,那是因为你们的县令可是求着我去为他的新娶进门的小妾去看看身子呢,来人说是什么想要调理好二夫人的身子让她尽快有个孩子,言语里的意思是这样可以巩固她在家的地位,哼,他倒当真是个多情种。”
“你这么厉害,那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们村子里的人。”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都签了生死状了,那不就是奔着救你们村儿来的,再说了,我要是治不好你们村儿的疫病,我哪有脸从你们村儿出去,那不是坏了我自己的名声嘛!”
越往林子里走,少主子的面色就越严峻,没再开口言语,自己也不便打扰他思考,跟着静静地走着,只是到了拐弯的地方,还是没忍住的搭话朝下指了指,“从这里看见的就是我们村儿河水的源头。”
“那是什么?躺在那儿黑乎乎的一片。”少主子伸手指了指河中央的一片地。
“大概是山上的野猪吧,前段时间山脚下那片地儿也死了好几只呢。”随口应了两句。
少主子眼神一禀,“我知道了,我们不能再往前去了,病原就是这林子。”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