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浮世欢  第八章:风雨欲来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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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末,夏宫爆发了一件大事。武侯一育有子嗣的嫔妃被发现寝殿内藏有伏朱。武侯大怒,下令彻查。终于,牵引出了一系列巫蛊咒皇的真相。陈妃最终被赐死,幼龄的皇嗣格外开恩被留下。
    伯弈高高在上,手中展开着一份帛绢,手不由暗自气得发抖,底下站着两纵开列大气儿不敢出的百官。
    未等看完,伯弈伸手一拂将东西狠狠扔到了地上。
    大怒道:“将人拖下去!施炮烙!”
    替陈妃做蛊的巫师衣衫破褴浑身血光的跪在大殿冰凉的地上,明知生还无机,却还是在被拖下去的那一刻求生欲念本能的高呼武侯饶命。
    伯仲站在殿前,听那呼救之杂声渐绝息于耳,袖中拳节紧握。
    陈妃的事那样迅速,以至他竟来不及为她求情。到底什么人要害落落,他想不懂,为何后宫如此险恶,偏偏叔紫却喜欢这样得地方。
    然而,陈妃突然的冤枉至死却像是阴谋才开了个头,后续的接踵而至,令伯仲措手不及。
    “陛下,陈妃固然该死,可陛下气极也该保重身体。”
    说话的是一蚯须老人,两朝开济的老臣,章世炎。也是伯舒的外公。
    今日这事,所有人皆亲眼目睹,伯弈哪能平息得下。有聪明的,第八章
    此刻顿收其锋芒,避开陈妃乃是容王亲身表妹的事实不谈。也有不聪明的、或是有心之属,挑开了专往一个裂缝深钻。
    不知是谁,突兀站了出来。拱手禀道:“陛下。臣于昨夜奉命搜查史太妃之寝宫,还未来得及上报于陛下。”刑部的工都司查顿了顿却暗惊得伯仲一阵紧张。
    前后局势一承衔,心中恍惚间猛然通透。果然了,那暗后的人不止是想除掉落落,还想在这诬陷中一并将母妃带入。
    ‘’卑臣却在太妃的宫中搜出同陈妃宫中一样的伏朱,并且还有黄符桃木等物。‘’
    伯仲再也站不住,迈开一步横身向前道:“陛下,臣信我母妃定不会不知常伦以身犯下这样的死事。陈妃一事实有蹊跷,还望陛下念及先王之情给臣一个审查的机会。”
    伯弈不见说话。
    搁置间――
    “陛下,”一沉厚浑熊的老声插了进来,苍老面庞多褶有皱纹并无多少表情,“冬夏自开国,历来严禁后宫嫔妃涉及巫蛊之术。臣以为,不论陈妃还是史太妃有心绕是无意,扯上巫术已犯了死罪,更遑论伏朱。所以陛下,为确保不给后宫开一恶劣先例,史太妃理应伏法。”
    谈及此人是谁?自陈候起,至武侯继位,朝堂上余有三位两朝元老,一为章第八章
    公章世炎,一为太傅邱唤云,一为史公史孝廉,这第二位开口的且按位分举足轻重的便是史公。
    说来史太妃与史公两家同姓史,算来也颇有渊源。史太妃贫女出身,初年在史府做丫鬟时素来受夫人和小姐的喜欢,因而特例随了史姓。后来一朝绝裂,独女枉死,史公对伯仲母子也恨之入骨。
    朝堂上的战争毕竟不是两个人的战争,有针对的,就不乏有拥立的。
    王准的站出,便是在此刻。“陛下,卑臣以为,且不论史太妃是否冤枉,仅以是先侯遗孀这般轻言杀之也终归不妥。”
    良久,高位在上的武侯视向淮王伯连及老臣之一太傅邱唤云。
    “淮王与邱太傅有何言进建?”
    其实事情发展到此地步,伯弈已早没要放过史太妃的心,陈妃死前说的那番话让他至今想起都暗牙紧咬气愤难平。要说史太妃也有份参与此事,他不觉得有多难相信。
    只是处死一个陈妃容易,史太妃作为自己父亲在位时的妃子却不怎么好下手。一来有伯仲这个亲王儿子在,二来史太妃与朝中一些外戚多有往来。
    淮王伯连,陈侯第二子。因长兄幼时即夭折故长久以来都居于长子地位。年龄较伯仲还要略大上几岁。
    三十而立逼近知天命,伯连的脸上第八章
    也未见多少岁月风霜的打布。只是一把清须,晓得人才有些老成。“陛下不妨再下令查一查,或有冤情也未可知。而若真经属实,再对太妃娘娘下罪也不迟。”
    “回陛下,臣同淮王爷的观点乃是一致。”
    邱唤云是三人中年纪最老的,精神体力也显得最不济。
    伯弈又接连问了几个大臣,得到众口一致的回禀――望陛下裁决。
    “好。”终于出声,伯弈又忽得停顿,面色冷静。“那就给容王几天时间。期限一到,大祭司自会请示天意。”
    说完安逸即起身踏过短阶而去。
    下朝后,大臣们一时随散而出,陆陆续续,带着一天的余悸未除。伯仲道谢过伯连和邱唤云独行准备回府,一路也有过来安慰个把句的,也有以史孝廉为首明劝暗讽的。
    远远的,看见王准在前,伯仲突然赶上道:“岳父。”
    谁知王准神色肃穆,仅是一回头,语气匆匆:“回府上再说。”
    回到王府后,伯仲王准二人在书房密事,正讨论激处,有一少妇进了来,手中茶盘托着茶水。
    彼时王氏的肚子已腹大如便,行动都甚是不易。伯仲将她的吃力都真切看在眼里,心中不免怜惜心起,上前扶住了她的身。
    第八章
    “让下人做就好,何苦来这操劳?”
    王氏抬脸一瞬温婉贤惠一笑,语气极尽轻柔,“为人女,为人妻,侍父侍夫都是应当的,本份之内。”
    伯仲看来也似有感触,只是不说罢了,暗中将王氏扶得更稳。
    王准将二人的夫妻融洽,相敬如宾,看在眼里,心中对亡妻和亲女的愧疚就又少了一分。伯仲待她甚好,证明他当时匆忙将女儿嫁给伯仲以解救其出困围的决定没有错,纵使私心多为史太妃,但伯仲到底待他女儿不薄。
    若撇开了那些纷杂因素来说,以伯仲早年远征塞上大败蛮夷的事迹本也是京中众多女儿的思慕对象。倘未经此一变故,原不是伯仲等陷于危难,他们家也高攀不起这门亲事。
    心收回正事,王准又陷于了忧虑。“现在虽不能得知敌人是谁,可你要明白,这处心积虑的矛头指向的是你而绝非太妃娘娘。治火寻其源,方能永绝其患。”
    伯仲沉思停语,似在周虑。“我二哥生性直率,同陛下最是藏不住话的人。其余我辈兄弟,除伯舒掌管刑厉绝有些心狠外,皆本性不坏。”顿了顿,伯仲方复颇显迟疑道:“若说朝中真有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唯有史公和···大祭司叔紫。”
    显然也是对伯仲和叔紫之第八章
    前的事所知非浅,王准看了一眼女儿,沉思之下不免就牵出了题外话。“仲儿,为父不管你以前和那大祭司有何纠葛,此后为大局着想,都得一一搁置。”
    心照不宣的事,伯仲这是第一次与人谈起。见王准心知肚明虽语重心长,却没有就此深究的意思,连王氏站在一旁也甚是安静乖顺,说没有触动是虚话。
    握着王氏的手,伯仲看向王准。“岳父,伯仲请您相信。我今生一定待芸儿好,至死只承认她这一个妻。”
    “王爷。”王氏抬头看他,眼中有星闪栎,嘴唇阖动欲言又止。
    王准看着倒挺欣慰,只点了下头,未说话。
    早朝完后正是用午膳的时间,王准用过饭就走了,伯仲陪着王氏在后院里踱步漫游。
    太阳拂得暖意,座亭小径旁大片凤蝶草倚簇而开,花瓣如扇,形状优美,花色旋开次转。正是慧风和煦。
    王氏脸畔笑意浅淡真挚,显得心情很好。
    “王爷说过的话妾身会当没听过。”
    突然。
    时下景况太过安稳,凭地冒出这么一句话,似乎也不显得突兀。
    伯仲讶然回头,想不透这女子为何说这样的话。他看得出来她喜欢他,就如同一般女子所嫁从夫一样,她当他为天。可为何唾手第八章
    可得的又不要?
    “为何?”
    王氏回过头,好一会儿只顾任着随他扶自己漫走。
    “妾身能嫁给王爷已是难得的福分,不能再妄图多要什么。能呆在王爷身边,芸儿很高兴。”最后一句被说得份外轻,飘飘得,像一支浮羽。
    这句反驳伯仲像是没有听到,而不管听到还是没听到,总归最后他都没有反应。
    那一日,他是真的产生了乱世想和发妻及未出世的孩子一起共度苍老的想法。后来登位后,伯仲余生未娶,以至后宫空悬,众人只知有那位已逝的容颜绝丽的女祭司的缘故,却不知,这本也是他当年对那个敦厚纯良的女子的一个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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