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的应验  七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3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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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民有了钱娶二房,汉民有钱修上房,你怎么既不娶二房,又不修上房,盖了一间小房子?”有一天下午,马有明在杨喜辽处喝了几杯散酒,忽然想起马子元,便进去看看,见马子元修了一间小土房,笑着打趣说。
    “唉,哪有心情修上房,活着开心点尚不容易!”马子元招呼马有明坐在一个凳子上,很平淡的说。
    马有明和马子元两个忘年交,自从尕司令叛乱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过笑,今天为逗马子元开心,马有明乘着酒兴跟马子元开玩笑,没想到马子元高兴不起来。涵子明白她哥哥的意思,便趁机要求马有明唱书。
    “唱什么呢?唱‘咬脐郎’搬母吗?唱‘小丁丁’,还是说‘薛华妮寻夫“,都不好,现在唱这些书,我更容易淌眼泪!我还是跟你阿爸说说话。”马有明摇摇头说,脸依旧红红的,口里喷着酒气。
    涵子听了他哥哥的话,也没有听书的兴趣了,她按照马子元的吩咐,进屋去做午饭了。
    马子元和马有明唠起嗑来,两人再也没有叛乱前的那种激烈争论,或者大声说笑,而是说着说着,两人都唉声叹气。
    “以后吗?——我一个人就住在这间屋里,”马子元指着新建的土房说。
    “跟嫂子不住在一起了么?”马有明疑惑地问,声音很小。
    “我坚决跟她分居。再住一个屋里,你说有意思吗?”马子元说道,好像有些生气。
    “你说老父老母在,还有一大帮儿女,你两分居,我总感觉别扭。”马有明说。
    “你说我们不分居,还有出息么?——恐怕只会带来更大的矛盾,到那时后悔迟了!”马子元解释道。
    “那孩子们怎么办呢?“马有明望着马子元说。
    “父母孩子都跟梦影住,吃穿都由我负担,家产全归梦影,名义上她仍然是我的老婆。这样我也没有亏待她,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马子元把这些话迅速说完,顿感轻松了许多。
    “唉,那就按你自己的意思办吧,我也没有必要劝和了。”马有名点着头说。
    涵子的午饭熟了,马有明吃过饭,喝了茶,告辞马子元和他的家人,回杜家河去了。马子元仍然整顿自己的新家。
    一星期之后,丁非被县大队放回。马子元仍然摆地摊,丁非开杂货铺,互不说话,都连互相望一眼都不乐意望,各做各的生意——邻居闹矛盾,老死不相往来,是一件两家很不好受的状态。这一星期,梦影除了上厕所,始终睡在炕上没有起床,吃饭时甴涵子端去,梦影趴在炕上吃,吃过之后,又昏昏沉沉地睡。又过了一星期,在儿女的劝说下,梦影起床了,也开始做饭了,但不跟马子元说话。以前两人闹了矛盾,总是马子元首先问梦影,而梦影爱理不理,这次矛盾巨大,马子元已心灰意冷,没有心情主动跟梦影讲和,梦影却指望马子元来跟自己搭话,但她知道这已是不可能的了。太阳落下了,月亮升起来,日复一日,快过一个月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马子元和梦影之间的恨和怨已消去大半。马子元打算去金城找柳红颜姊妹,心想家只有托付给梦影,可两人这么冷战下去是不行的,想虽这么想,可就是无意于讲和。而梦影很想见丁非,却拉不下面子首先问马子元。孩子们在时,干事么活问孩子,不在时,有些话不说了,有些事不干了,然而家中大事,必须得夫妻两人商量,才能解决,因为夫妻是左右手,互相不配合,时间短可以,日子长了则不行。被迫无奈之下,两人互不指名的说起话来,慢慢的两人之间的冷战无形中消除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马子元准备去金城时,他的父母同时病倒了,马子元打消了去金城的念头,专心给父母治病。
    梦影知道丁非被放了,看到丁非仍然经营杂货铺,她的心中不知不觉又升起一团火。她想见丁非,很是急切,一想象见了丁非的情景,就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开始,梦影偷着去见丁非,后来公开去了,她想反正大家都知道了,怕什么呢?藏藏躲躲有什么必要呢?马子元因为有很多耕地,当庄稼全部成熟时,梦影又乏又累,晚上去不了,丁非则偷偷地潜入梦影的屋内,跟梦影偷欢。后来的后来,丁非公开进出梦影的家了,跟孩子们厮混的很熟,还呼马子元为大哥。此时的马子元心如槁木死灰,无任何感受。八月十五晚上,马子元睡到半夜,梦见柳红颜跟他在金城的小西湖相见,柳红颜望着他清泪涟涟,柳红玫突然搂住他的脖子痛哭失声,马子元心中凄然,不觉泪下,心中作痛,惊醒了,摸摸自己的双眼,尚有泪痕。马子元再也睡不着了,胸中翻江倒海,思绪沸腾。他披衣出门,在院中踱步,回忆内蒙的一段生活,又设想金城的柳氏姊妹的艰辛生活。他想得太多,太激烈!开始头疼了,他想克制自己不考虑,思绪停止了一会儿,又不由自主的活动起来。他希望通过欣赏夜景来抑制思绪,便抬头望着夜空。
    “纤云四卷天无河,清风吹空月舒波。”马子元低声吟咏韩愈的《八月十五夜赠张功曹》。
    马子元低声吟诵着诗句,无意间走到梦影住的房子窗边,忽听见屋里窃窃私语,将耳朵贴在白色的窗纸上,仔细一听,原来是梦影跟丁非卿卿我我。马子元的心中悠然升起一种苦涩的无奈,还多多少少掺杂着些许嫉妒。他迅速离开窗边,远远地看着窗发呆。梦影的屋里点燃了灯盏,小方格的窗纸泛起了淡黄色的亮光,微微摇曳着。
    “我难道对她还有一点夫妻之情吗?——不应该啊!到了这种地步。——为什么对他们的幽会,我这样敏感呢?是不是我太孤独了,太寂寞了呢!。。。。。。是的,‘独树不活,孤人不存’,这句民谚,现在想来,还是很有道理的。”马子元自言自语道,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马子元在庭院中散着步,烦乱的心终不能清静下来,便走进房后的皮特果园里,静静的仰望月亮。
    “贫贱原知是祸胎,苏秦初不慕颜回。九州铸铁终成错,一饭论交竟自媒。水覆金盆收半勺,香残心缘看全灰。明年陌上花开日,愁听人歌缓缓来。”马子元低声吟咏,反反复复,总觉别人的诗不能抒发自己的情感,于是也学着自写自吟起来。
    “欲收覆水留半勺,。。。。。。不对,”马子元自我否定。
    “鸠占凤巢凤甘心,无奈阿堵太薄情。离巢独对深秋月,夜阑尚闻亲昵音。”改来改去,马子元还是觉得不怎么样,但道出了心事,也觉满意。
    在果园中逗留到天亮,马子元才睡去了,可还是睡不着。
    “父母的病一好,要马上去金城找柳红颜她们,再不能拖延了。”马子元在炕上躺着,望着灰蒙蒙的屋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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