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识愁滋味  5 同城异事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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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上大学”,只是“大学上我”的一个委婉的说法。
    我不反抗,因此没有办法构成强女干,但是我的青春到哪里去了?那东西可不是处女月莫,还带着晒后修复。
    但是我做过的事情,就不会后悔。
    我之前一直相信,有些东西雷打不动,就是永恒。
    比如说每年的黑色七月的高考,但是当我自己认为终于不用再听“高考”这个词的某个夏天,惊闻高考改到了六月。
    黑色的六月风暴,完了,我的信仰,连这个都可以改,有没有搞错——那除了四项基本原则除了我国国家性质之类的东西,还有什么不可以变。
    哦——新闻联播。
    好,就这个了,我决定将它作为我人生新的指向标,我想,如果有一天新闻联播不再每晚七点准时出现,我就要失去每天吃糖的时间警戒线。
    我想,那样我一定会崩溃。
    那些比爱情稳固不知道多少都东西都有可能脱轨,那么情变、小三、外遇什么的,就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大学军训的刻骨铭心,以至于一想起来我的后槽牙都痛。
    累,真他妈累。
    然后就是入学。
    大学的宿舍也不是特别好,要啥啥没有,洗澡更是苦逼——师范院校女生多嘛,所以男生浴池也少的可怜。
    我对天发誓,那是我人生中最脏乱差的四年,没有之一。
    吃食堂并不贵,填饱自己这件事情也很简单。
    摩登社会便捷的交通发展造福人类,后来我开始上网,有了八位数的QQ号。
    但是无论是在现实世界中还是虚拟天地间,我一直极力埋藏的东西,就是我的性取向。
    那些传说是同性恋天堂的地方,我几乎不曾涉足,宿舍里的哥们儿关系很铁,也不会妄加揣测我是不是异类。
    先隐瞒自己再去交心,我是一只用肚子对着别人的刺猬。
    偷偷和孟绍安煲电话粥,不想让人听见我与男声的暧昧。
    后来他也加上了我的聊天好友,这下子就方便了很多,谁会去猜测网络的那一端牵着的到底是人是鬼。
    我在大学里混着日子,孟绍安在后来随我一起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大城市,开始漂日子。
    他在打工,我在上学,后来他居然开了个小铺子,特别特别小,在我印象里,那个窝棚似的小格子,根本转不开身。
    每天他先是一个人在小格子里忙活着卖早点,然后去做帮厨,临时工。
    然后我在他的身上慢慢的就闻到了烟火气息,就是那种人间的味道,忙忙碌碌的厨房气味,很安心。
    其实我发现他的这个铺子纯属意外。他起初没有告诉我,我原以为他只是游走于小饭店之间帮工,没有想到他居然很有创业的天赋。
    我是在一个睡醒的很晚的周日上街溜达找东西垫补肚子,才意外发现那个铺子的。
    其实它就在一个离我那么近的距离,一家藏在小巷子里的早点铺。
    我还记得他的店名,如果那也叫店的话——特别长,叫“你身边的早餐铺”。
    够玩味的,一看就是年轻人的小把戏。
    当时他没有生意,正在低头擦桌子,当然我那时候并不知道是他。
    我开口道,“老板,来……”
    然后他抬头看我,一开口就乐了,“老板娘啊,你有什么吩咐?”
    我一时吃惊,“你、你不是在打零工吗?”
    他点头,“是啊,但是早上又没有事,挣几个子儿嘛。”
    我坐到桌子前,他开始做我们的早饭,这次我没有忘,他做了夹肉的火烧和两碗面。
    份量十足,我拿出两个人的筷子递给他一双,“嗬,真够份量啊,你也不怕亏本。”
    他接过筷子,“这是给你的独一份儿,我坑谁也不坑你不是。”
    我后来才知道这话的意思。
    恋爱中的人喜欢偷工减料的对自己,却又怕另一半知道。
    我问孟绍安生意为什么要开在这里,他说他想离我近一点。
    我继续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生意开在这里,要不我早就能来看看了。
    他向我推来醋瓶子,“不要,那样多没有意思。这样就好,你不经意的溜达过来看见了我,然后多大的惊喜啊。”
    我给自己的面汤里点了点儿醋,“屁咧,什么惊喜。你怎么敢肯定我一定会来。”
    孟绍安嗯了一声,“其实我真不知道。”
    这地方多偏啊,我也不敢说我真的肯定会来啊,但是我确实来了。
    我喝了一勺汤,“你做的东西很好吃,比食堂里强多了。”
    他的脸上浮现浅浅的得意,“那是,我可是学过这个的‘专业人士’。”
    其实孟绍安的早饭做的水平应该算是泯然众人,毕竟这不是他的专攻。
    但是他会给我做饭,这就是他比别人好的理由。
    那天我肯定省了早饭钱,而且吃的还很饱。
    真是心疼啊,傻家伙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是为了来盯住我吗——事实并不太是这样的,因为孟绍安本人也说过,“上师范好啊,女生多,我还放心一点儿,省得你被人骗上床了还不知道呢。”
    切,那天我晚上从宿舍请了假,在孟绍安的允许和带领下,去了他租住的地下室。
    那种感觉让我想起了那个时候的他呆过的单身宿舍,孟绍安总是把他呆的每一块地盘收拾的很干净到我无地自容。
    孟绍安的身上真正的沾了似乎洗不掉人间烟火之气,可是那个味道让我很心安,很幸福。
    看着他的背影,我一时间莫名到很想掉泪,那种感觉就像是我亏欠了他一份安稳。
    笑话,我自己就是只没脚鸡。连自己都管不了。
    那天晚上我们相拥而眠,尽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充实。
    孟绍安说,我们的第一次,不该发生在租来的别人家的廉价阴暗的角落。
    后来我回到学校之后开始捞捡勤工俭学的机会。也更努力的争取拿到微薄的奖学金。然后偷偷的另外开户存着碎碎的微不足道的小钱儿、
    我的大学生活过的其实很平庸。但是不平静、
    我们同城后不久他回了趟家。然后就没有再成功的回来、
    因为爆发了一场奇异的巨大瘟疫灾难。那四个英文字母的简称已然如虎。达到了人人闻之色变的境界、
    公共场所变成了最危险的地方。我连清嗓子都不敢咳嗽一声。
    山水不万重,书也断绝。孟绍安淘来一个蓝屏的旧手机,有了他不再变更的当地手机号。
    我通过软软的电话线,向他传递着我自己都不甚清明的思念。
    测体温和消毒是不变的日程,他的日子过的似乎比我清闲,比我宽松一些的忍受着这样战役的进行遥遥无期。
    挺可怕的,每天从电视上听到疑似和确诊的数据,各地此起彼伏风起云涌,我也不是没有心惊肉跳过,不知道是庆幸我的无用还是渺小,我不是医生,所以就免于了那些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生离死别。
    我在那个时候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的懦弱,极其注意保护自己,生怕出什么问题。
    我应该不怕死,上小学时就曾因为未能及时完成作业,而思考上吊与跳楼哪个更值得实践;
    初中时更是与狐朋狗友大肆探讨各种死法的感觉。
    但是我舍不得不活着,我不怕死,但是免不了贪生。
    还是活着好啊,有家有他,死了可就万事空了。
    所以惜命的我,在那个非常时期,每次给孟绍安打电话的时候结尾都是——“你可千万要小心,千万不能被感染。”
    后来风传那病的起因与在我看来的异食癖有关,于是我深刻的认识到“病从口入”这一亘古不变的真理。
    搞得我真去到南方的时候,就会毛毛的盯着饭馆的招牌菜,摇头远去,不留痕迹,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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