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朱志 第十二章 描写少女的话,就要深入少女的心啊!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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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用茶。”
“掌柜的也请。”黄仰笑呵呵的搓着手,等佟掌柜端起了茶杯才端起自己的,吸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夸赞一声好茶,就好像这茶并不是他自己花钱买的似的。
过了一周的光景,戴着蓝耳套的黄昭府长才再次出现,据井东的说法,府长有很多大事要忙。
“最近有些小事情,但是很是麻烦,被拖住了,到现在才来拜访,实在是抱歉。”黄仰认真的说,“不知掌柜的住的还习惯吗?”
“您费心了,我们在这住的很好,小婉小晴都是好孩子,这些天有她们两个陪着,我也觉得自己年轻了呢。”
“哦哦?哈哈!是啊是啊,我看掌柜的脸色较之前好了很多啊,哈哈!”黄仰爽朗的笑着,笑声震得杯中的浓茶泛起涟漪。黄昭府长大约是兴奋过头了,不小心用出了平时在广场上给部下训话的发音方式。
佟掌柜抿嘴微笑,摇了摇头。
“让您见笑了。”
“哪里哪里,咳咳。”黄仰清了清嗓子,“今天我来是兑现承诺的,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多谢黄大人了。”
“嗯,在这鸣心访隔壁是神乐访,那边有我的一座房产,那边挨着咱们桃都城的北市,非常繁华。啊……那是座二层楼,咱们回来的那天我就派人装修去了,改造的更适合酒肆营业,我这黄昭府里到时候给掌柜的派两个厨师过去。”
佟倾城侧身离开席位,冲黄仰深深拜伏。
“多谢大人。”
“噢……别谢别谢……”黄仰看到这个女人领口露出的雪白脖颈,眼睛有点发昏。“开张之后,先前几个月的人工费,由我黄昭负责,什么时候掌柜的盈利了……”
“再次感谢。”佟倾城抬起头来,眼中的风情让黄仰觉得耳朵发热。“黄大人……”
“啊啊?”
“到时候还请您务必光临,倾城愿为大人斟酒。”她轻轻吐气。
“好……好!”黄仰说,眼神有点迷离。
申步云坐在后院的石椅,远处挨着一湾小池塘的那栋华丽的房子是掌柜的的房间。他出神的盯着一根竹子,这座黄昭府里到处都成片的栽种着这种修长的植物。在这个华贵的地方已经生活了一个星期了,他觉得这里和自己原来生活的地方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床是软的,铺着厚厚的褥子,被子虽然很薄,但是盖在身上很暖,事实上,这里的所有房间都很暖和,但是申步云在这个地方一个火炉都没看到。
“而且这里炒的菜不知道放了什么,有种从来没吃到过的香味。”申步云把胳膊撑在石桌上,自言自语的说。
申步云又觉得困了,这个地方太柔软太暖和了,来到这里之后他觉得自己特别容易困。
空气中突然飘来了一阵淡雅的香味,申步云一下子清醒了,赶紧坐直了身子,装摸做样的做出一个观赏修竹准备作诗的表情。
小晴和小婉来了,还是那一身清新的装扮,这里的女孩子都穿的很薄,修身的裙装完美的映衬着少女的曲线。她们两个都端着托盘,上面是点心一类的东西,正要送去佟掌柜的房间,老板娘此刻正在房间里接见这片房屋里的老大——黄昭伍长。
申步云忍着不去和这两个漂亮的女孩子有目光的接触,但是作诗的表情实在太难了,对于他这种住看得懂帐本和菜名的文化水平来说,他装不下去了。
“你好啊!”这是小婉清亮的声音,这个女孩子好像每时每刻都挂着最灿烂的笑容。
“你好。”小晴也向这边点头示意,小晴看上去更稳重,更端庄,好像大人一样,但她们两个今年都只有15岁而已。
“哦哦……你们好……端的什么啊……”申步云的脑子飞快旋转,打算把脑子里最文雅的词藻翻出来,可是失败了。
“有桂花枣泥云片糕,荷花酥,还有紫薯豆沙煎饼哦!”小婉嘴唇飞快的动着,冲他展示着托盘,申步云眼前闪过花花绿绿的几个小碟。
“哦哦……”他压根半个字都没听清。
小晴尴尬的笑笑,然后用胳膊肘捅了捅小婉。
“一会我们俩出来再聊哦!得马上送过去了!一会这个煎饼就凉了!”小婉笑着说,然后欢快地歪了歪脑袋。
“失礼了。”小晴欠了欠身。
“您慢走……”申步云小声嘀咕出了他原来在酒肆送客的台词。他看着两个女孩敲响房门,然后进了屋,然后就愣愣的出了神。
在淘沙里他从来没有见过小婉和小晴这样的女孩子,她们说话的声音又柔又好听,身上的香味奇异好闻,和淘沙里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事实上,申步云和年龄相仿的女孩子的交流直到他长大不再穿开裆裤以后就差不多结束了。不知为什么,自从小伙伴们换上不开裆的裤子以后,都视和女孩子一起玩为耻。
鹿鸣肆里也很少有女孩子来,不过申步云见过乡里那种比较大的酒肆,那里面是有女孩子的,而且打扮的都很漂亮。她们会笑着招呼客人进门,但是她们用的不是申步云了解的“掸尘”、“移步”、“寒暄”等等技巧。
“嘿!”井东好像从天而降似的出现了,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申步云发现这个家伙只是看上去稳重老成罢了,其实是个脱线的有点严重的家伙,而且在休息时间会逼着申步云和潘景一聊一个永远不变的话题:“论剑仙的存在”,这家伙肚子里关于剑仙的故事说上一个月都说不完。不过他到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干嘛呢?”他坐在另一个石凳上,拍了拍申步云的肩膀。
“没干嘛啊,坐着发呆,小潘呢?”
“还在睡,步云,你认识字么?我床底下有一箱小说,好想让你看看。”井东兴奋的说,准备展开“论剑仙的存在”这一话题。
“额……字的话认识一点基本的吧……在我原来住的地方,没什么书可以看,倒是有个说书的先生……不过他只会一个故事。”申步云支支吾吾的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怀念起王圆嘴来了。
“啊哈?说书?别人说的怎么可能比得上自己看的呢!我就从来不听说书的,再说他们说的都是战场上的故事,我告诉你吧!那些都是有套路的,会了一段,只要改了人名就是别的一段了!剑仙的故事就不一样了!旁边的神乐访,有个文士君,他写的那叫一个好!我……”
“又在胡扯你脑子里那些破故事了!”小婉边说边来到他们两个身边,怀抱着托盘。小晴安静的跟在小婉身后,面带微笑。
“你!”井东大喝一声,瞪起了眼睛。
“我我我我!”小婉毫不畏惧的迎上对方的眼神,“你说的那个文士君,不就是何英雄嘛!他写的东西,大概整——个桃都城只有你一个人看吧!”
“何君……我们那叫惺惺相惜!”井东脸红了。
“嘿嘿,也许是你们两个家伙脑子一样笨!因为他写的东西让人完全看不懂嘛!”小婉狡黠的笑着。“凡人神仙什么的,谁看的懂呀!”
“小婉……”小晴轻轻扯了扯小婉的衣袖,慌忙说。井东已经处于“光张嘴,说不出话”的状态了。
“被我说中了吧!”小婉哈哈大笑。
“我……我……你这个女人!不!你……你不是女人!你是妖怪!”井东用一个让申步云汗颜的甩手结束了他的控诉,然后又用一个让申步云觉得想吐的华丽转身,跑走了,仿若一个被少男逗急了眼的少女。
“哼哼!”小婉得意的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
“小婉!你又欺负井东!”小晴责备道。
“有什么关系嘛!”小婉妩媚的冲小晴挤挤眼睛。“欺负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少吃饭啊!嘿嘿!”
“你真是……”小晴苦笑着摇摇头,“对不起了,让你见笑了。”小晴对申步云说,抱歉似的笑笑。
“啊,哦,没有……他活该……”申步云被这个微笑瞬间击断了大脑回路,语无伦次的说。
“是吧是吧!连客人都这么觉得呢!”小婉开心的说。
“呵呵……是啊……”申步云说。
谢博运提着一个锦盒,走在繁华喧闹的街上,街上的行人看到他的打扮都退避三舍,谢博运倒是习惯于此了。锦盒里面是三颗凝丹,这种丹药对伤口恢复有奇效,他回到桃都的当天就请太守府的医官在桃都城最好的酒楼白井楼吃了顿饭,还让花魁左蕾作陪。拖那个头发都掉光了的医官给他弄来了这些太守用的丹药。
伍长商白的家在瓷访,是一座普普通通的一进的小宅子,附近住着的也都是普通不过的平民,都是那种在小说里没有名字的普通人。谢博运对这个地方熟悉的就像自己的手一样,他自己在桃都没有房产,一直住在队士宿舍里,可如今,本应该在宿舍里畅谈的伙伴们全都被埋在了冰冷的地下,谢博运从心底不愿回到那个地方。在二伍重新运作起来之前,他一直处于休假的状态。所以这些天他一直住在客栈里。
谢博运迈上台阶,扣住门环,轻轻拍了三下。
门带着风声猛地一下被打开了,吓了谢博运一跳。
一个劲装丽人出现在门前,她把长发盘起,额头上系着镶嵌了铁片的护额,穿的是狩猎时穿的紧身衣服和马裤。最令人吃惊的是她右手拄着一杆大铁枪,枪头明显最近刚刚磨过,发出一种乌亮的光。
“嫂子……”
“哦!是你啊!”商白的夫人,拥有黄昭本家黄氏血统的女人,黄御琴压低声音说。
“嫂子,我说了很多次了,您不必这样全副武装……再怎么想,叛党总不会杀到桃都城里来吧。”谢博运无奈的说,跨过门槛,忌惮的看着那杆枪。
“不必说了!防患于未然!”黄御琴说,咣当一下把门碰上,然后拉过脚边一个马扎,重重的放在地上,坐了下去,拄着枪,笔挺得好似一棵白杨。
“您……您怎么不进屋……”谢博运觉得嘴角有点抽搐。
黄御琴唰的一下甩过头来,眼神锋利如刀。
“防止有人侵入此处!”黄御琴坚定的说。
这个女人的枪术传自菜国太尉钟然,钟然年轻时候是公认的彩州第一枪。那个男人可以瞬间贯穿二十枚抛上天的铜钱。
“嫂子,这都快一个星期了……您不必如此紧张……”谢博运觉得这个女人散发着阵阵杀意。
唰的一声,劲装丽人抬起一只胳膊,“不必劝我了!你进屋吧!我夫君今天精神好些了,可以跟你聊会……但是……”她的眼中寒光一闪,谢博运吓得差点拔了剑。“……不要太久……”
“是…我明白…”谢博运点点头,他亲眼见证了这个女人和伍长相识相恋到结婚,不得不承认伍长是个有本事的男人。
“你来了……”商白躺在床上,被厚厚的被子包裹着,他的伤在和妖魔作战之后恶化了,但是好在保住了性命。
“凝丹。”谢博运展示了一下锦盒,然后放在桌子上,整理了下袍子,跪坐在商白床边。
“多谢……啊,我那个婆姨……真是……受不了。”
“嫂子她……也是害怕失去你……”谢博运轻声说,“感觉如何?”
“还好……我这几天可能把我这辈子流的血都流完了……”商白歪头看着窗外,院子里他的妻子像个门神一样把守在那里。
“是啊……”
“相对的,我站起来的时候,就是他们流血的时候了……”
“嗯,血债血偿。”
“宫寂苦……”商白轻声说。
宫寂苦打了个喷嚏。
“嗯?队头?怎么了?”商夏疑惑的问,漫不经心的把铁枪上的血甩掉。
“没事。”宫寂苦说,低头看着那个还在挣扎的士兵,他到后背被商夏的铁枪拍碎,血沫不断从口中冒出,就像一条将死的鱼。
“没想到这里的哨岗只有十几个卫兵。”商夏说,”这难想象这里居然是通往众都的要道。”
“菜国看似富强,内部其实早已腐烂。异族人的国家不会长久了……”宫寂苦出神的说,“兴棋,让他解脱吧。”
枯瘦的谢兴棋点点头,只见一道寒光,嗡的一声,重剑已经挥出收回,士兵的头颅被干净利落的斩下。
这里是桃都和众都的交界的森林地带,通往众都的要道有三条,没人能想到会有人选择那条最艰难的路,所以这里的关所设防很弱。宫寂苦带着敏朝复国的兵器离开了桃都,现在他们只要继续向前,穿过众都,就能到达耿国,在那里,虽然耿国还在异族人的统治下,但是神裔的力量早已经超过了那些仍以为江山稳固的异族人。
宫寂苦轻轻抚摸着箱子。
商夏把铁枪扛在肩上,谢兴棋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
“走吧,复国之战,我们赢定了。”宫寂苦说。
此刻,在整个五洲,敏朝的遗族们从阴影的角落里显出身形,磨牙吮血,动摇着赤朝的统治,遵循赤礼的文士被砍了头,赤礼的礼器被焚烧,五洲的诸侯国的国君们似乎闻到了在整个国家升腾起来的淡淡不安的氛围。在桃都城,鸣心访,黄昭府长端起酒杯,艳丽的佟倾城为他斟满。在神乐访的大街上,路人们好奇的看着木匠们把一块崭新的匾额挂在了那座二层雕楼上,鎏金的匾额上清晰的写着鹿鸣肆三个字。一张招收队士的榜文被贴在了桃都城各个最繁华的地方。那名叫黄因的黄昭伍长走进了一家军器屋,准备买一把新剑。桃都城楼上挂着的叛党人头在入夜之后的寒风中,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