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误会的火苗
    结束了一天的巡逻，脱下羽织，换上平时穿的白色便服，不二坐在屋顶上，看着城市里的万家灯火，心里感慨万千。他不是个喜欢打斗的人，第一次拿起剑的时候，他非常犹豫。那次在街头虽然一时冲动杀了人，但之后他很久都沉浸在自责和恐惧中。第二次杀芹泽鸭，他想那只是为了生存，为了保护同伴，化身为利刃，变成修罗也在所不惜，内心只有悲情的觉悟和凄惶。但是现在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第一次为自己的身份感到自豪，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战斗，为了生存而杀人，他们是为了保护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为了万家灯火之下那些平凡而温暖的笑容。
    他拔出刀来，刀光映着月光，照亮了他的眼眸，内心也不再迷茫。
    头顶的樱花树，花落如雪，纷纷扬扬的，一场盛大的花事，因为昨夜的暴雨，惨淡收场。
    “不二今天也辛苦了！”不二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回头，他知道是乾来了。
    “乾也很辛苦吧？这些天为了经费的事到处奔走。”
    “还好。”乾在不二身边坐下，随手递给他一杯乾汁，透明的液体上面飘着几片樱花的花瓣，荡漾着月华。
    “哎~~不是乾原来的风格啊！”不二说着喝了一口，唇齿间有淡淡的花香蔓延，甘醇而滋润，再细细品尝，似乎还有隐约的药味。
    “松平医生开的药，我都放在里面了。”
    “哈哈，根本没必要吃药啊，我根本没病，太小题大做了。”不二本来不想吃什么药，但是又不想让大家担心，只好勉为其难，但是每天被乾这样照顾着，还是觉得很过意不去。
    “只是强身健体的补药而已。”乾说。
    “怎么听起来，我好像老年人一样！”
    “呵呵。”乾笑道，“我最近发明了新的饮料呢，我在乾汁里加入了土方家的土方石田散药，除了营养丰富还可以治疗内伤外伤，很受浪士们的欢迎，正在让海堂到处推广呢。”
    “真的假的？改天一定要尝一尝。”不二知道那只是乾开玩笑的话，海堂最近的确经常在外面跑，却不是跑业务，而是打探消息。乾让他扮成卖药的郎中，在浪士们经常出没的地方走动，打探情报。“乾也辛苦了呢！”
    “还好吧，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防患于未然吧，多多少少为大家分担一点。”不二回头看着他，隐隐觉得那隐藏在镜片之后双目有些失落。是啊，在这个武力至上的年代，失去自己的右手对他的打击一定不小吧？何况那还是为了救自己，不禁感到非常内疚。而乾总是默默的为大家付出一切，就像是在青学的时候做的那样。一个人在比赛之余收集数据，制定训练计划。即使没有上场机会，也总是关心着每个人的成长。即使大家已经淡忘他的存在，习以为常的享受着他为大家付出的一切，他也毫无怨言。
    “乾……”
    乾的计划没有白费，不久之后海堂就传来了惊人的消息，池田屋正流传着关于穿越的谣言。
    池田屋位于京都最繁华的大街上，是一家很大的客栈，是各藩浪士们云集的地方。他们来京之后聚在这里，或饮酒高歌，放浪形骸，或高谈阔论，商谈国事，所以在这里几乎可以听到各种不同的政见，当然酒酣耳熟拔刀相向也是常有的事。
    池田屋再过去一些就是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自古浪子的英雄梦，金戈铁马轻生一剑知，功成名就满楼**招。此刻那些不得志的浪士们也陶醉在这样的梦里。一边是尊皇攘夷的天诛血案，一面是歌舞升平的淫靡生活。
    海堂经常在那边进出，渐渐和老板混熟了，所以听到了不少传闻。池田屋有一个叫宫部鼎藏的浪士自称是穿越过来的。大家对穿越一词感到新鲜，他解释说自己是从一百五十年之后过来的。结果引得大家哄堂大笑，于是大家问他，“既然是一百五十年后过来的，将来发生了什么事一定知道吧？”
    “当然，那时候幕府已经灭亡了，”宫部鼎藏说，“日本实行的是以天皇为首的君主立宪制。”
    这件事渐渐流传开，攘夷派的人虽然都不明白穿越是什么，但是都认为他能过预测未来，并且听到幕府灭亡的预言后大受鼓舞，至于君主立宪制那原本是西方的政治制度，他们则根本无暇考虑。所以攘夷派极力推荐宫部当领袖，领导倒幕运动。
    那个叫宫部鼎藏的人肯定也是和他们一样要参加全国大赛的队员，但因为一直被攘夷派围绕着，海堂不敢贸然接近表露身份。
    不二此刻最担心的是他弟弟，他记得当时裕太和观月也在不远的地方看球，不知道会不会波及，所以他听说这件事之后，坚决要去看看情况。
    恰好晚上向日岳人奉命通知他们，说刚刚收到消息，桂小五郎也就是真田玄一郎已经来到京都，他和一群攘夷分子经常聚头，似乎在策划什么大阴谋，迹部认为近期可能在京城采取行动，今晚在四国附近会有集会，让手冢注意一下。
    大家商量之后决定让大石带着不二等人去池田屋打探一下情况，手冢和越前带人在四国一带巡逻，以免他们采取突发行动。乾和海堂留守。
    分派好任务之后，海堂留在乾的房间里聊天。乾一边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话。海堂本来话就不多，此时又担心队员们的安全，所谓的聊天差不多成了乾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有台电脑就好了，”乾感慨，“这么多队员的数据要整理出来，很费一番时间和精力啊！”既然那些人已经加入了新选组，他就有了一份责任感，要让他们变得更强！
    “海堂，你说下次队内比武的时候，输的人奖励一杯乾汁，效果会不会更好呢？”
    “啊？”海堂感叹，“前辈还真热衷于这种东西啊！”
    “右手已经废掉了，多少总要想一些对队员有帮助的事情来做做啊！”
    “前辈……”
    “没什么啊？”乾回头笑了笑，看海堂有些心不在焉，道，“海堂，你不用担心啊，有手冢在，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嗯，你在池田屋都遇到了些什么人啊？”
    海堂想了想，随便说了一些人的名字，他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所以和那些人也不太熟，他纯粹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在一旁听他们发表自己对于时局的看法什么的。
    “吉冈正助？”乾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耳熟呢？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了翻，吉冈正助这个名字，赫然映入眼帘。
    X年月日，他们与吉冈正助一伙在街上相遇，因不二救小孩子和他们发生冲突，不二秒杀五人，吉冈正助仓惶逃走！
    “不妙啊！”乾的神色异常凝重，他合起本子，迅速站了起来。“海堂，我立刻赶去池田屋，你去通知手冢，今天的事恐怕难以善了。”
    海堂看他的神色，也吃了一惊。他还没见过乾如此惊慌过，“前辈还是我去池田屋吧？”
    乾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自嘲的笑了笑，现在的他去了也是累赘吧？
    大石带着不二、河村、桃城和菊丸来到池田屋时，还在想不知道这个宫部鼎藏会是什么人穿越的，看来这次的天象异变波及的范围很广，全国大赛简直可以在幕末上演了。不二则一直担心着裕太，他总有种感觉，裕太就在他附近不远的地方，他害怕裕太成为攘夷浪士，那样他们是不是又要来一次对决？而这不是胜负之分，而是生命的对决。
    今天他们没有穿新选组的羽织，都穿着普通的衣服，他们并不是想引起攘夷派的误会。虽然他们巡逻的时候经常会和攘夷派起冲突，但是他们一直本着严惩寻事者，决不无故挑衅的态度。他们并不想和攘夷派的矛盾升级。
    “喂，你们找谁？”站在楼梯上的一名武士发现了他们，立刻问道。
    “宫部鼎藏。”大石说。
    最近来投靠宫部鼎藏的人很多，所以他也没有太在意，只是问道，“你们的名字？”
    大石想了想，还是报了原来的名字，大石秀一郎。
    “啊，你们等一等。”那人说着正要上楼，恰好碰上楼上下来的吉冈正助，吉冈问道，“什么事？”
    那人说，“来找宫部的。”
    吉冈抬头一看，已经认出了他们，当然他也知道他们已经是名震京都的新选组，立刻大喊道，“新选组来剿灭攘夷派了！”
    “喂！我们找宫部鼎藏！”大石等人可没想到会有如此误会，经吉冈正助一声吼，楼上楼下一下子涌出来二十多个人，纷纷亮出兵刃把他们包围了，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他们这些日子在京都已经和不少浪人交过手，显然已经结下了很多仇怨。
    “我们不是来……”大石还想解释，那边的人可不想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七八把刀朝着他们砍了下来。他们也只能纷纷亮出兵刃来应战。
    “不太妙啊！”几个人背靠背，防备着，大石说。怎么看都像是掉入狼窝的兔子，那些人出招狠辣，一心想将他们生吞活剥。
    “擒贼先擒王。”不二打量了一下形势说，“你们掩护我。”
    众人一听都会意，纷纷亮出绝招来，对着对方一阵猛攻，不二已经趁机跳上楼梯，直奔吉冈正助而去。吉冈一看形势不妙，转身欲逃，却不料不二出手太快，轻飘飘的一跃已经跃过他的头顶，拦住了他的去路。吉冈立刻拔出刀来应战，不二让过对方的兵刃，兵行险招，竟然空手夺白刃。不二此刻心里万分着急，害怕万一对方的武士里面真有裕太，这样的混战很容易伤及无辜。只见他一手握住了吉冈的刀，另一只手拔出腰间短刀，向对方削去，吉冈只能松手，不二趁机踏上一步，把吉冈逼入墙角，短刀已经架在吉冈的脖子上。
    “都住手！”不二得手之后，立刻喊了一句。
    楼下的武士看到吉冈被擒，纷纷停止了攻击。大石趁机道，“我们今天来只是想见见宫部鼎藏先生，并没有恶意。”
    “宫部在哪里？带我们去见他。”不二手中的兵刃一紧，在吉冈的脖子上留下一条血痕。
    “我们要抓你们也不会只有这么几个人了！”桃城解释道。
    “就是啊！宫部是我们的故人，我们只是想叙叙旧。”菊丸道。
    众人一想对方说得也有道理，如果新选组真的想围剿他们，肯定会倾巢出动，像这样四个人轻装简从，简直是送羊入虎口。
    “我带你们去见宫部。”吉冈说。楼上的武士们正在开会，这时候应该也被惊扰了吧。楼上有二十多人都是各藩的好手，就算新选组的人真有什么企图，能奈他们何？吉冈正想着，站在窗口的一名浪士忽然叫道，“不好了，会津藩和桑名藩的藩兵到了！”
    “啊？什么？”
    “不要相信他们，他们是来投石问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