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雨中的袭击
    由于新选组给人们留下了良好的印象，近期又有不少浪人要求加入，这几天手冢一直忙于新队员的选拔工作，因此都没有陪迹部练功。迹部为此无精打采，后来一想，手冢不来他就不能去看他吗？这样一想又不由得兴奋起来。之前因为刺杀将军的事，幕府对于长州派严厉追查，藩主被责令闭门思过，长州的攘夷派收敛了很多，所以迹部也轻松了不少。
    第二天迹部便来到了新选组，战乱似乎不曾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一如往昔的风采照人，华丽无比，比起冰帝国王的派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还跟着以佐佐木为首的亲卫队，大摇大摆的进了屯所。在门口碰到了正要出去巡逻的越前，越前一看那一身一不沾尘的行头，还有那作威作福的大爷派头，心里就很不爽，头也不抬的从他身边走过，冷冷道，“新选组上下都很忙，不招待闲杂人等。你穿成这个样子，不是来拍戏的吧？”
    “Bingo！”迹部打了个响指，桦地立刻指挥身后的人搬了一台奇奇怪怪的机器放在了屯所中央的地上。“我今天准备来给你们照相！这是最新式的照相机！”
    越前看了一眼那一堆奇奇怪怪的仪器，撇了撇嘴，很不屑的道，“抱歉，我们时间很宝贵，不像迹部大爷整天没事情干。”
    迹部似乎心情很好，没有和他计较。指挥手下把相机在院子里安装好，又让人把带来的银两搬了进去。大石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接待了迹部。听迹部说要照相，菊丸第一个跑了出去，绕着新式的相机研究了半天。之前新选组刚成立之时，乾把新选组的牌子挂在屯所外面的时候，他们一群人站在牌子前面充满了自豪感，还说应该在前面照一张合影，留作纪念。
    “给我先照一个！”菊丸在相机前面摆出了个胜利的pose！。
    “英二，这种相机，需要保持很长时间不动才能成像啊！”乾泼了一盆冷水，要英二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那可办不到。
    “还是给不二前辈照吧。”越前说，“最近他老是在睡觉，保持一个动作几个小时没问题。”
    提起不二，迹部忽然想起他还带了兰医松本良顺过来。松本良顺医术非常高名，是日本第一个采用西方疗法的人，在江户还开有自己的诊所。上次受到手冢的责备之后，他一心想弥补自己的过失，特意让人去江户把松本医生请了过来。
    迹部带着松本医生跟随手冢去看不二的时候，不二刚刚醒过来，身体虽然说不上来有什么不适，但总感觉力不从心，有些虚弱，一觉醒来出了一身虚汗。
    “别着凉了。”手冢看到他额头的汗珠，顺手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他的肩膀上。目光是别样的柔情，迹部看在眼中，心里很不是滋味，正打算出去，不二却笑道，“今天什么风，把迹部都给吹来了！”
    “哼！”迹部心道，嘴巴还是一样不饶人啊！忽然想起松平容保的记事簿上关于鬼族的记录，嘲讽的话又咽了下去。
    松平医生为不二仔细检查了身体，却没有查出任何问题，只是开了一些强身健体的药，让不二调理一下身体。
    “放心吧，手冢，他不会有事的。”迹部安慰道。
    手冢点了点头，很感激他把松平医生特意找了过来。之后松平医生又为乾检查了手腕，说做一些恢复性治疗，可以恢复到常人的十之七八，但是要拿剑那是万万不可能了。乾似乎早有预感，也没有表现出失落之情。
    手冢虽然很忙，见迹部好不容易过来一趟，特意带着他参观了屯所的住宿情况和新队员的训练。最后还安排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比武。新队员听说松平殿下亲自观战都异常激动，拿出自己所有的本领，拼尽全力。迹部也看得热血沸腾。
    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迹部依依不舍的告别，“手冢有时间就来吧，我每天都坚持练剑呢！”
    手冢点了点头，外面阴沉的天空突然响起一声霹雳，沉闷的空气里湿气越来越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暴风雨就要来了吧？
    迹部披上斗篷，站在廊檐下，望着黑云密布的天空，又一道闪电落下，照亮了他豪迈的面容，“手冢，我们要用手中的剑劈开眼前的阴霾，光明就在黑暗之后！”此时的迹部豪情万丈，欲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他大步走出去，豆大的雨点已经落下来，他没有迟疑，飞身上马。桦地紧随其后。
    “迹部，路上不要大意。”手冢提醒道。
    迹部笑了笑，“要取本大爷的命，没那么容易！”但他们都明白形势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自从迹部联合萨摩土佐等强藩开始推行公武合体以来，攘夷派已经完全无用武之地。浪人们对于幕府的仇恨只是暂时被镇压下去，却没有化解，积蓄过久的仇恨迟早有一天会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
    “还是我去送你一程吧！”手冢说，松平医生的事让他心怀感激，转而又想起那天不分青红皂白的冲迹部发火的事，心里涌起一丝内疚之情。
    “手冢……”迹部脸上掩藏不住喜悦之情。
    手冢命人备好了马匹，两人两马，后面跟随着一队护卫，消失在暗夜的雨中。
    “手冢，其实我一个人能够应付的。”
    “嗯，我知道。”手冢说，他不是怀疑迹部的能力，这是他表达感激的方式。
    雨水打在蓑衣上噼里啪啦的响，而手中的灯笼很快被雨水打湿，泥泞的路上一片漆黑。在这样的情况下，周围有什么埋伏的话根本无从预判，手冢心中隐隐有不安之感，而迹部此刻又手冢陪在身边，反而觉得这雨也十分惬意。
    就在他们走到回府邸必经的四条大桥附近时，身下的骏马忽然嘶叫一声翻倒在地，迹部和手冢意识到地上有绊马索，立刻腾空而起。但两个人刚落地，心里暗道不妙，脚下立刻被绳索缠住了。回头一看，桦地他们也同样遇到了埋伏，已经被分隔开，根本来不及相救。
    “啊！”迹部惨叫了一声，绳索上竟然栓有暗器，利刃已经割破了他的脚腕。
    “迹部！”手冢大呼一声，宝剑出鞘，在雨中划过一道白光，像是从地而起的闪电，绳索悉数割断。他立刻靠近一步，用肩膀撑住迹部的身体，大声喊道，“怎么样？迹部？”
    “左脚受伤了，没关系！”迹部感觉伤得不轻，完全无法站立，但他不想让手冢分心，勉强支撑着。
    “靠在我身上。”手冢剑交左手，用右臂环抱着迹部的身体。与此同时黑暗中埋伏的刺客已经席卷而来。嘶吼之声和雨声混在一起，显得声势浩大，刺客的身形却被黑暗掩藏起来，看不真切。迹部和手冢靠在一起，一左一右，双剑同时出击，竟然比平时威力大增。虽然迹部脚下不太灵活，但他很快发现手冢站在原地基本上没有动，只在很小的范围内移动着自己的左脚！
    “手冢领域！”迹部惊叹道。手冢身上散发出的强大的内力正牵引着敌人的刀剑从自己身边划过，而伤不到自己的半片衣服。但是这样施展手冢领域很耗体力，何况还是在雨中，变数增加了很多，必须速战速决才行。迹部抓住对方的空当予以猛击，这些天和手冢在一起练剑，剑法已经进步了不少，虽然和手冢比还有一定的差距，但已经脱胎换骨。而且他更加清楚的了解手冢的每一招每一式，配合起来一进一退，一攻一守，天衣无缝。而此刻在手冢环抱之中，迹部受到鼓舞，更是发挥出十二分来。
    敌人的惨叫声连连，不断有刀剑掉落在地上，飞溅的鲜血随着雨水落下，汇成河流。
    不断有敌人倒下，又不断有新的敌人踏着同伴的尸体厮杀过来。剑光和闪电连城一片，震彻天地。
    沾满鲜血的剑招已不再华丽，却像是悲凉的叹息。杀戮是残酷的，与华丽无关。而生命在这个战乱的年代似乎都变得不值钱。
    当死亡接踵而至，却没有人选择后退的时候，迹部也渐渐动容，到底是怎样的信念支撑着他们穿越了对死亡的恐惧，这样前赴后继的来要自己的命，直到最后一刻也不肯放弃？
    战斗终于结束了，在所有的刺客倒下的那一刻！一记闪电落下，两个人的脸上溅落的鲜血顺着雨水滴落。手中的剑也已经伤痕累累，刚才他们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杀人，然后活下去！脚下堆积的尸体，断落的兵刃无不诉说着战斗的残酷。
    迹部清点了一下队员，他们这边只死了一个人，有五个负伤。刚才的高手都在围攻他和手冢，所以桦地那边的形势没这么严峻。“走吧！”迹部隐隐心情格外沉重和失落，手冢也差不多，这样的杀戮没有人还能高兴得起来。手冢看迹部受了伤，决定陪他回府邸。迹部派人去屯所把情况报告大石，免得他们担心。
    迹部的伤口很深，割在小腿上，鲜血已经把袜子染红，加上雨水的浸泡，伤口处的肌肉已经泛白。手冢亲自为他上药，用绷带包扎好。听到消息之后一直在自己府邸的忍足也赶了过来，但是知道手冢在陪着迹部，他并没有进去。
    “手冢，雨看来一时半会停不了，今天就在这里过夜吧，我让人准备客房。”听着窗外的雨声依然很大，迹部说。
    手冢点了点头，走出去的脚步，忽然停在了门口，“迹部，如果这样下去，我们渐渐的也会麻木吧？如果每天这样砍人的话，我们的良心很快就会沦丧，我们会为了生存下去不择手段，也会视别人的生命有如儿戏！总有一天，我们会变成冷酷无情的刽子手！”手冢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沉重，就像是穿越了百年风雨而来，
    “手冢……”迹部望着黑暗之中那个高大的身影，落寞而忧伤，感到一丝心痛。“我们不一样！手冢！”
    “嗯。”
    “剑是杀人的利器，也是救世的工具，就让我们用宝剑来诠释什么是武士道，让我们来改变这个时代，这个社会，来创造我们自己的未来，民族的未来！这就是我们杀戮的意义！”
    “是这样吗？”手冢并没有回过头来，推门走了出去。
    “是这样吗？”迹部也在问自己，他这番话明明就是成王败寇的翻版，如果他们成功了，他们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他们会成为拯救民族危亡的英雄，铭记史册；如果他们失败了，就会被认为是滥杀无辜的罪人，为后世唾弃。历史从来就是这样评判一个人的价值的，一个人真正的梦想，真正的信念都是无足重要的！
    “手冢，为了我们所做的一切有价值，我一定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