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十八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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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明瑞知道自己此刻正在做梦,因为这个场景他已经见过无数次了。里面的每一个画面他都熟记于心,里面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倒背如流。女人牵着他的手,手里拎着一个礼盒,是了,他们正要去为米阮阮那个疯婆子庆祝生日。他们走进一家咖啡馆,有几个人正在对他们招手,他们的五官看不清楚,但是笑容却那么灿烂。时间就像被撕掉了一块,他听到窗外传来几声枪响,人们开始惊慌失措的奔走喊叫,玻璃碎裂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他好奇极了,想探头去看,却被女人紧紧按在怀里。真的很不可思议,明明是那么娇小的女人,明明身体抖得像个筛子,但抱着他的力气却大得让他无法挣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世界都好像没有声音一样,女人却一把把他塞到桌子下。他又开始听到那些嘈杂的声音,有什么人冲了进来。他眼前的世界开始一片一片的碎裂开来,他看到女人被人勒住脖子,她的脖子是那么纤细,仿佛一个大力就会折断;他看到那个人露出妖冶的笑容,轻描淡写的用枪抵住女人的脑袋;他很熟悉那样东西,知道他有多的危险,因为每一天,男人都会掏出枪来仔细地擦拭。他看见男人了,他高兴极了,因为他知道男人一定会救下女人,就像他每次救下那些处在危险中的人。那个人附在女人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什么,然后女人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他就知道,有什么事情再也回不去了。女人脸变得更加模糊,然后是一声枪响,女人的胸前绽开了一枚红色的花朵……女人躺在地上,她的眼睛一直看着他,男人总说他最喜欢女人的眼睛,因为她棕色的眼睛总让他想起大地,最包容也最温暖,可是现在这双眼睛没有一丝光彩,就像两颗无机质的玻璃球,冷得他牙关打颤。好像身体里的血液都顺着喉咙涌了上来,他的口鼻里都是浓稠的化不开的血腥味……
    段明瑞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他看着年幼的自己被困在这个梦境之中,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母亲的死亡。他知道自己最终会被闹钟惊醒,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又要重复几个轮回。
    白苗是被狗叫声吵醒的,他推开房门走下楼去,一向安静的老狗对着他叫了几声,不是那种遇到危险的狂吠,倒像是特意把他叫醒一样。他不太放心,把所有的门窗水电都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异样,然后他走到段明瑞的房前,犹豫了一会,还是拧开了房门。
    开始觉察到男人的异常,是因为他走到床边对方都没有动静。段明瑞曾经开玩笑说,他做警察都做出精神衰弱了,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从床上跳起来。白苗按亮床头灯,段明瑞的表情很平静,好像正在熟睡,可是他脸上的汗水却像水珠一样往下淌。白苗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吵醒一旁睡着的小孩,连忙推推他,想叫醒男人,可是对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段明瑞正无聊地数着这是第几遍了,却突然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他猛地睁开眼睛,明亮的灯光像烈日一样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抬手捂住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适应了光线。
    “你到底是使了多大的劲儿啊!”段明瑞看看手臂上渗着血丝的牙印,声音嘶哑的说。
    白苗不好意思地解释:“谁叫你老是不醒……”
    段明瑞去冲了个澡,然后把身上黏腻的衣服换掉。
    “今晚睡我那间吧。”白苗摸摸老狗的脑袋,感谢它叫醒了自己。
    段明瑞不觉好笑,“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不需要大人陪。”
    “你想多了,我只是怕你吵醒小洛。”
    白苗的床比较小,挤着两个大男人稍微有些勉强,好在天气还不热,倒也不算难受。白苗按掉台灯,屋里一下黑了下来。因为地方小,段明瑞的呼吸就打在他的脸上,让他忍不住背过身去。
    “脑袋抬一下。”
    白苗听话地抬了一下头,然后就感觉脖子下面垫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好硬,不舒服。”
    段明瑞无奈地说:“你能不能有点情调,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可是你胳膊真得好硬,还是枕头舒服。”没情调的白苗实话实说。
    “闭嘴。”
    “哥……”
    “嗯?”
    “你刚才是做梦了吗?”
    “嗯。”
    “那你梦到什么了?”为什么会满头大汗?
    段明瑞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因为窗外的亮光,他能隐约看到白苗的轮廓,于是轻轻吻了他的耳背,把梦里的场景告诉了他。从来不曾向其他人提起过,他隐藏的很好,甚至那个人为他请来的心理医生,都认为他早已康复。也许是人在夜里醒来的时候总会比较脆弱,又或许是这个人在自己的心里格外与众不同,所以,他愿意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
    白苗默默地听着,直到他全部讲完,才不安的问道:“那你父亲呢,他没有救下你母亲吗?”
    “没有。”
    白苗没有去问,为什么那个人的枪对准的是他母亲的头部,而中枪的却是胸部。如果事情是他想象的样子,那对年幼的段明瑞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我想要你……”男人在他耳边低语,丢下一枚重磅炸弹。
    “哥!”白苗大惊失色,想要伸手阻拦,段明瑞低低地笑了起来,贴着他的腹部随着笑声起伏。
    “别害怕,我不会进去的。”
    白苗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来体会什么叫做“不会进去”,他原本以为两个男人互相亲亲摸摸就已经是极限了,谁知道某暴君身体力行的教会他,什么叫做无下限,什么叫做毁三观。
    “白白,你惹舅舅生气了吗?”小孩端着小碗担心地问他。
    “没啊。”
    “那你的嘴巴怎么破了?不是舅舅打的吗?”
    越是童言无忌的话越是容易让人无地自容,白苗现在非常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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