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院的时候，白苗心中一片悲凉，不知道是为那些死去的人，还是那个命苦的孩子。
    “你是在同情那个小鬼？”苏染挑起他的下巴。
    “我不知道。”白苗拍掉他的手，脸色不太好看。
    苏染伸手抱住他，淡淡的体温让白苗有些不好意思。
    “真笨，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无论他有什么样的理由和无奈，错了就是错了。”
    “错了……就是错了？”
    “如果纠结在已经发生的错误中，为自己找这样那样的借口，那么那些犯下的错误就永远不会有改正的一天，永远被困在错误的过去，这样的生活未免太悲哀。”
    苏染就像变了一个人，透过滑稽的眼镜，白苗甚至有种自己快要被他的目光灼伤的错觉。
    “噗……”苏染突然笑了，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样，大师我还是挺有文化的吧。”“是啊，堪比砖家。”白苗嘴上调侃着，心里却仔细咀嚼着他的话，有种似懂非懂的感觉。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白苗问他。
    “回去休息。”苏染松开手，胸有成竹道，“养足了精神，咱们明天就把这事情一次解决了。”
    白苗回去之后发现段明瑞还没回来，他把买来的外卖放到冰箱里，在桌上给他留了张字条。白苗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一直折腾到快凌晨三点的时候，他听到从楼下传来一阵关门的声音。他从床上爬起来，发现是段明瑞回来了。
    “哥，你回来了？”白苗揉着眼睛从楼上下来，看到段明瑞正在门口换鞋。
    “你怎么还没睡？”
    白苗打个哈欠，“睡不着，我去给你热点吃的。面条成吗？好消化。”
    段明瑞先去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气。白苗眯着眼睛趴在桌上，前面摆着一碗青菜面，上面的煎鸡蛋碎成了几块，段明瑞知道，准是他又把糊的部分夹掉了。面条的味道很普通，却让他有种很温暖的感觉，有多久没有像这样，有个人在等他，亮盏灯，煮碗面，就算不说话，只要陪着他就好。
    白苗坐在桌前，看脑袋还在滴着水的段明瑞正狼吞虎咽的吃饭，觉得有些心疼，“哥，你今天是不是特别忙？”
    段明瑞咽下最后一口，放下筷子，咧嘴笑说：“小意思。对了小白苗，哥今晚能跟你挤挤不？”
    白苗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好啊。”
    段明瑞抱着自己的被子睡到白苗身边，关了灯的房间里只有从窗户外面透进来的几丝光亮。因为旁边有人的关系，白苗的心安定下来，积攒的睡意让他开始泛起迷糊。
    “你那天害怕了吗？”段明瑞忽然开口问他，过了好一阵子，才听到白苗低低地“嗯”了一声。他把手伸过去，找到白苗的手握住，低声安慰，“都过去了。”
    白苗猛然睁开眼睛，他的心里像是掀起一片惊涛骇浪。他想他知道段明瑞为什么要搬来跟他住了，他以为自己是被那事情吓到睡不着觉，所以才想陪着自己，安慰自己。
    “哥……”
    “怎么了？”
    段明瑞感觉被子翻动了一会，一个热乎乎地身体钻了他的被子。段明瑞故意抱怨：“臭小子，挤死我了。”
    白苗装作没有听见，开心地靠着他装做已经睡着了，但很快，就真的睡着了。段明瑞觉得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扫得脸上洋洋的，像是小动物的毛发。他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伸手把人揽进怀里，借着朦胧的亮光，他注视着白苗，看他像只小猪一样睡得憨熟，眼里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轻轻地低下头，段明瑞终于没有忍住，吻在了他的唇上。
    段明瑞走的很早，白苗早上起来的时候他人已经不见了。公司放假，所有人都不用上班。只有负责调查电梯事故的调查队还在那里。他和苏染约定晚上行动，现在时间还很早，白苗把房间彻底打扫了一遍，然后积攒的衣服统统洗了，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他非常有成就感。
    白苗看看桌上的表，已经快到十点半了。白苗家里没有装电话，他一般是和父母在前一次时约定好时间，然后把电话打到村头的小卖部。他今天特别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但父母那不方便，就把电话打到了弟弟学校的门房。白苗的弟弟叫白禾，是个沉稳寡言的男孩。
    “最近学习怎么样？”
    “挺好的……”
    白苗和弟弟聊了一会儿，知道家里一切都好，父母健康，他的学习成绩也属上游，于是放在心，说了一些鼓励的话后打算挂掉电话。
    “哥哥。”白禾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
    白禾沉默了一会，“你在外面是不是很辛苦？要是辛苦的话，就回来吧！”
    “不辛苦不辛苦。”白苗连忙说，他的眼眶一阵发酸。
    白禾似乎不相信，继续说：“哥，我下半年就考大学了，上了大学之后我就自己打工，你再也不用给我钱了。那件事情村里人已经不记得，大家都不会再说你！你要是辛苦的话，就回来吧！你每次都寄那么多钱回来了，爹娘都说，一定你在外边吃了好多苦才赚回来的！”
    “傻小子，”白苗捂住眼睛，“哥是个成年人，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什么都别想，好好读书！哥还等着你出人头地了，沾沾你这个兄弟的光。”
    挂掉电话，白苗心里一阵阵的酸楚。如果自己再有本事一些就好了，能让白禾像其他小孩一样无忧无虑的念书，让父母安享晚年，不用那么大的年纪还去田里劳作。他突然就不想再管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凭什么，那都是别人的事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要做的就是好好找一份工作，好好赚钱，好好养活父母，供白禾上大学。赌咒发誓的想了老半天，白苗终于放弃似得叹了口气，自嘲地想，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
    花：烦死了，起了这么早什么也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