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但负如来不负卿 第一百六十三章,醉梦一夕付惊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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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佑寒最后一个“心”字写完,手已颤抖着握不住笔。
这些字句可是面前这人的年少岁月?十年栽树?他栽的是谁?此番看来,分明是一事无成,一场空。更是在最后一个字的收尾处,竟令人觉得像极了他身上的那道剑伤。
周围很静很暖,只那汩汩的泉水流转着声响,这殿内湿气重,却在这桌案书橱间,因做过特别的处理,所以那些字迹也没有化开来,如今这样一看,竟又似是嵌进去的,墨迹一干便再也不会有变了。那字就如一根一根的银针,微痛又麻的扎在了他霍天玄的心上。
霍天玄最是疑惑,他为何要这样写下来?
桌几上有些吃食,也摆了一壶酒,霍天玄并没有察觉,那酒壶早已空了,这酒叫“独欢”,就是以前自己喝了十来坛醉在东宫差点就没醒来的烈酒。常人沾一小盅便能醉到天明,自己向来酒量大,却不想此时伸手习惯性的去倒上一盅时,祁佑寒却在桌几的对面说了话,
“皇上,这酒臣平生是第一次喝,入口温润。心想或许慢慢才会起劲道的,如今浑身似火灼热,胃里更是暖的惬意,这酒可就是那天宫里的玉酿?”
“你全喝了?”霍天玄愣道。
祁佑寒面色红润,趴伏在桌案上,眯着眼看了眼霍天玄,又对着那墙上的字迹,却说着,“臣想知道这酒的名字,为何会如此应着这些字,温柔却是甘烈。明明是清澈的水却能引火而灼,明明是让人肝肠寸断却要装做风轻云淡。连这散发出来的香味都淡雅至极。”
也许是那一壶酒,他祁佑寒本就心中郁了气,才会写下这样的字迹吧。不知不觉中,这人已展现了醉意,又或者他祁佑寒因心情窒闷到极致,这酒一下肚,如今溢了些骄纵的酒风,霍天玄道,“独欢。醉生梦死,独自清欢。”
“衬的起!独坐空庭晚风轻,薄剑去意惊浮萍,莫问此心付风月,孤影一生一欢情。”祁佑寒喃喃自语,微拧过眉,问着,“皇上知道这诗谁做的吗?”霍天玄不语,他知道面前这人已在清醒与醉酒间左右摇摆,反倒是他霍天玄却有着很多话想说,如今又因面前这人醉在了他面前,他还能说什么?便是对着那墙上的字及事,他霍天玄问不出一句话。
怎么看,这些生平事迹的累述,便是他祁佑寒一人的所作所为,动魄惊心,难以置信。然,他写的时候极为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掩藏,更可以说是借着桌上那一壶“独欢”的酒劲去写的。是硬要自己如实面对,还是告诉他霍天玄,他祁佑寒身负的罪孽太重,即使是皇帝也不应与他交集,又或者他仅仅因为醉了,可以无所顾忌?
他,祁佑寒难道已在这“独欢”下醉的不成样子了吗?虽不见嚎嚎大哭,又或者发起酒疯来的胡言乱语,但就在这种不似安静的安静里,呈现的是欲要爆发的样子,如九天悬河即将要直倾而下的隐约之势。
此刻祁佑寒也不知道自己说到了何处,却从怀里掏出一张镀了金边的红色请帖。面上一个大大的金色字体——囍。他捏着这薄薄的一帖,如视珍宝一般。也不知他又是怎么藏到了现在,既不沾水也不褶皱,竟是平整崭新的。
说的话也已不分你我,没了半分恭敬,“我从张佩文张吏书那里偷来的。你看,那人至此都不愿告诉我。他要成亲了呢。”说着,那白皙的手指翻开帖子,见里面写的是状元郎魏都赋同北野商贾之女北野幽婵定于三月初十于小楠湘居喜结良缘。恭请朝中吏部尚书张佩文等字样的请帖。霍天玄心想,原他是知道的。
又见此时祁佑寒双眼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又看,一手抚了又抚,却看不出是何心情,霍天玄只觉得那个名字的刺眼,恨不得直接撕掉扔了。忽然细弱的听到一句,“为什么?”是为什么不告诉他吗?然后桌案对面这人低低的苦笑,不见悲喜亦无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