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但负如来不负卿 第一百六十二章,莫教此话绊人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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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香小榭,原宫里的这处温泉有这么一个雅俊的名。如今这里拥了一大群宫女和太监守在了外,离的很远也不知里面又有些什么动静。霍天玄捞到人,见祁佑寒已是休息了大半日,后背又被血水阴透了些许,想都不想直接将人扔进了温泉里,一刻的灼热,痛的祁佑寒龇牙咧嘴,随后霍天玄也跳了进来。
“朕已命张御医在隔间候着,一会上药包扎,现在你给我好好泡着。”霍天玄不善的口吻,却也不提今早的事。
祁佑寒转动着眼珠,也不同他再辨,仔仔细细打量起这处地方来。周围是极为宽敞的,这温泉的池子也不过就占了殿内的西南一角,斜对面几丈远则是一大排的书架、卧榻及长长的一条案几。那书架也不知又有些什么书,案几上有笔墨纸砚,还有一些年后要办的奏折?他霍天玄最近一直在这处批阅奏折?可真是会享受。
水流涌动间,温暖静谧。
“你,这伤,还好吧?”霍天玄低声问着。
“皇上,你要不,也来试试?”祁佑寒抬眼看他。
“你本就是故意的!”
“旨是你下的,如何不打这一遭?多少人是知道的。”
“那你又何需要去领家法?”
“你任性送臣回府,又有多少人看着?”祁佑寒叹了气。
“就因这些?祁佑寒,你就这么想与朕撇清关系,朕偏不让!”霍天玄寒霜罩面。
祁佑寒不以为意,一笑道,“七王爷对臣可是侃侃而谈,无所不说,皇上如今并没有能力护臣这样的身份,不是吗?”
“你——!”霍天玄忽然词穷,未说完的话被祁佑寒哽在了喉。气氛瞬间变了样貌,是不是他霍天玄错过了些什么,怎么好像之前并不是这样的,这人又在搞些什么鬼?
祁佑寒定了定神,平静道,“皇上,魏门一案臣定要翻,不管到时候又会带来些什么,而此皇上想要斗的那位后宫女子,臣也会竭尽所能,但凡今后皇上能收敛心神,不应再想其他,可好?”说完,祁佑寒跨出了温泉池,披了衣,进了隔间。
这算什么,他的告白还是他的拒绝?他的心意还是他的愿望?温暖的泉水流过周身,他霍天玄恍惚了,心中百味杂陈,这到底同他祁佑寒是进了一步变的亲和了些许,还是退一步变的愈加疏远?
这边,张御医见祁佑寒进了门,利索的上了药包扎了起来,嘴里不忘叮嘱着,“太傅大人,您这身伤可不能这样频繁的沾水啊。”
祁佑寒只含笑点头,沾水?若不是那任性的皇帝将他扔到池子里,他会这样频繁沾水?
霍天玄依然站在温泉池里,没能回过神来,直到再看到祁佑寒,那人已穿上了中衣,却没朝他看一眼,便自那边的书架上搬下了许多书,饶有兴致地伏在案几上翻看。一手碾了墨,捋着笔。
霍天玄擦了水渍,披了衣,跻身坐在案桌的对面,看着他。祁佑寒一边翻了本书,一边就着一侧的整面墙壁提笔在上写着字:
——深秋十一月,林寒肃涧。桂花开似故人,别苑之约,终成虚无飘渺。
霍天玄看祁佑寒在墙壁上所写的这句后,不禁赞道,“果然是画舫第一人,字迹也算自成一派。锋角有力,撇捺更是苍劲,却显的是风流随性之韵。”
祁佑寒一边继续往下写,一边回了话,“谢皇上夸奖,臣以前在画舫所做的,是沾的胭脂来写,横竖不只我一人的字迹。均是附庸风雅之人吟些无病呻吟的诗词,内容又多为借鉴引用他人经典。胭脂本是红颜之物,那一抹墙的绯红艳色,委实多了些阴柔之气。怎及您这百年沉墨,写的可是遇水都不会化去的印记。”见霍天玄看的津津有味,祁佑寒道,“皇上若不介意,这墙面用来提笔纪事,倒是不错。”
又沾了墨汁,继续往下写,不知不觉中,祁佑寒敛起方才的轻松,多了丝慎重而伤感,那字也在抑扬顿挫间转了力道,写写停停间,吸引着霍天玄的注意,竟一字一字默念了下去。越是往下念,霍天玄越是心惊,时不时看向祁佑寒的侧脸,那人拥着笑意,眯着眼,那些灯火倒映进去的眼瞳里,却有了几分难掩的心伤。
只见桌案这侧抵在墙边的整面墙上,赫然写着这样的字句:
——宸宣六年七月,流火之夏,杀恩师谭重宓,火烧重宓宫,无人生还。
——宸锦元年二月,春寒料峭,困于别院林苑,杀岁寒四友,结怨江湖。
——又于次月月初,浮云庄内,为掌江湖之势,挟庄主幼子,逼人为恶。
——郡城斜阳郊外,碧柳岸堤,为促江湖乱起,以书信诱之,杀玉曙清。
——再至一月有余,朗月暗夜,实因人心所动,杀二大世家,血洗峻歆。
——风雨飘摇十月,无琊山巅,引一战退江湖,截杀玉千颜,不成人间。
——生死一剑两年,蔺澜岛屿,恩怨难付情仇,惑乱他人心,无情无义。
——十年栽树,流年度,无端又被秋风误,枯枝亦如故。
——回首阑珊路,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