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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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设局
要么你是条鲨鱼;要么你只得躺在那里,任鲨鱼活生生地把你吃掉——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与鲨鱼搏斗》)
叶举已经亲身喂过一次鱼,现在他要生吞活剥了这条披着人皮的鲨鱼。
他叶举有家不能回,亲友不得认,落得如此狼狈不堪的地步,全部都是黄维勉的错!
去LA结婚?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叶举想了几天,做好各种准备后,秘密把花开约了出来。
“叶子,怎么用公共电话给我打,还不让我跟别人说,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呀?”
花开果然如约,只身一人来到指定的站点。
“想给你一个惊喜。”叶举侧着脸。
“惊喜?哈哈,是要送我结婚礼物吗?”花开笑的天真无邪。
“嗯。”叶举搭着眼皮,没有直视花开,一字一顿说:“你要结婚了,我怎么能不表示呢?”
“嘿嘿,我就知道叶子最疼我了。什么惊喜呀?好期待啊。”花开东张西望,可附近比较偏僻,什么也看不到。
“跟我来。”叶举拿走花开的手机,拔掉电池揣在自己兜里。然后带着花开转了几次公交车,又坐了一个小时的黑车,才结束了颠簸的车程。
花开一向养尊处优,颠了几个小时,一下车就扶着树干,吐的惨兮兮。叶举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递给花开漱口,自己却站开几步外,一言不发。
“叶子,这是哪里?”花开好一会儿才恢复点,虚弱的问。
四周是茂密的灌木丛,只有一条崎岖不平的土路,蜿蜒曲直的指向不远的江边。江边肉眼能见的地方,有一个废弃的工厂,周遭一片荒凉,杂草丛生。
叶举低着头,手插在口袋里,什么也没说,转身沿着土路往江边走去。
“叶子?叶子,你去哪里?”花开在后面叫唤。
叶举没应,拖着步子,慢慢往前走。花开望着叶举佝偻的身影,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叶举走到江边,静静的望着波涛汹涌的江水,奔腾不息的浪花像一匹匹脱缰的野马冲撞着岸边的礁石。
滔滔江水声冲击着叶举的太阳穴,记忆猛的席上心头。他感觉嗓子眼突然被堵住了,翻腾的江水打他眼里掠过。他蹲下来,把半个拳头塞在嘴里,可怜的抽泣着,呼出的团团热气飘逝在冷风里。
这里,就是他死的地方啊。
他记起来了,那时候,他的双眼蒙上了黑布,双手被绳索捆绑无法动弹,他分不清昼夜,摸不清南北,留给他的只有无尽黑暗和等待。
他一直在等,直到等到那人的声音出现在耳畔,那人对他说:爱我,就跳下去。
那人曾经对他说过——“爱我,就跳下去。安心,我在你身边。”
他信了,跳了下去。
身子咚的投入江中,头顶沉下去又浮上来,冰冷的水争相挤着要钻入他每一寸毛孔。呼吸困难,他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那人就在岸边。
江水冲散了黑布,露出的左眼,看到岸上的那人站在夜幕下,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看着他在寒冷的水里垂死挣扎,看着他迷惑祈求悲愤到恐慌,看着他绝望的沉浸无情的江底……
那人就那么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任由他不断下沉、沉至江底,直至鱼儿分食了他的眼、他的身、他的心!
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回来救他吗?不是说好要一辈子吗?不是说爱他吗?
为什么我如此信任你,如此爱你,你却要我死?死无葬生之地!
凭什么?凭什么我死了,你却能活得好好的?
……
“叶,叶子,你怎么了?”花开看着叶举扭曲的脸,不由发慌,“这里都没有人呢,怪渗人的。叶子,我们回去吧。”
“你怕?”
“不是,叶子,我……”花开慌乱的看着叶举,不知道该怎么说。
叶举慢慢站起来,努力恢复平静,或者看起来平静。他尽量保持平衡,不让自己身子抖的明显。
“走吧,带你去看惊喜。”叶举扯着嘴角,笑的僵硬,“你不是很喜欢黄维勉吗?就让我看看他有多爱你。”
“勉哥?和勉哥什么关系?叶子,你……”花开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只看见叶举苍白的脸慢慢迷糊,最后一片漆黑。
叶举淡漠地看着晕倒在地的花开。
他在递给花开的水里,放了无色无味的**。
叶举拿出手机,熟稔的按出一串手机号。每按一个数字,他的心就被针刺一下。
你既负我,我便叫你不得安宁。
**************
黄维勉站在窗明几净的落地窗前,俯视着43楼下的车水马龙。
穿梭的人群,就像蝼蚁一般,渺小的可笑。
许文倚在沙发上,翻完了两本娱乐杂志,连谁的前妻和谁的前男友搞在一起,分了,又找了谁谁的狗血剧都看完了,黄维勉依旧站在窗前一动未动。
许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拿起第三本八卦杂志,翻了几页觉得无聊换了一本,是一本摄影杂志,连着翻了一沓,不是八卦、就是专业摄影。
许文不由好奇,黄维勉什么时候有心性,关注过这种不着边际的东西?不过他好像是记得,黄维勉有过一个姓叶小男朋友,貌似很喜欢摄影和八娱乐圈,不过听说宠了一段时间也就没消息了。
哎,也是,这个人怎么会长性呢?黄维勉玩的男人数不计数,没有一个动过真心思。
许文知道,很早很早以前,黄维勉和他一样,喜欢苏锺谦。苏锺谦却从来只把他们一样当兄弟,不偏不倚。
不过,黄维勉自己没有察觉,精明人一目了然;而许文,清清楚楚明白自己的心情,但他隐藏很深,躲在暗处,只等到时机成熟一举拿下。
他们谁都没说破,一直维持三剑客的铁三角稳定关系,直到苏家出事。许文赶紧求了爷爷,把苏锺谦带到自己的领域。
他怕苏锺谦出事,更是要独占这个人。
那时许文依旧没有和苏锺谦告白,没有必胜的把握,他是不会主动出手。他要各种防着黄维勉靠近,然后温水煮青蛙,一步一步的走进这人的心里,死死的霸占。
那时候,黄维勉还没有察觉自己的心思,等到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对于苏锺谦真正的感情——不是兄弟爱——是真爱,他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了。
一直到苏锺谦的堂弟苏翊生日,黄维勉决定抛却一切,大胆的站在他日思夜想的人面前,说一声:“我喜欢你,爱的那种。”
生日宴会上,黄维勉远远的看着苏锺谦走到院子里,他握着口袋里的戒指,心脏砰的厉害,紧张的跟了过去。
但等待他的不是幸福,而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画面。
院子角落,昏暗的藤树下,苏锺谦和许文拥吻在一起。
黄维勉震惊、愤怒,他定定的站在那却不知该怎么做。直到苏翊追出来,撞到他,撞掉了他准备的戒指盒子,打破了这可笑的场面。
苏翊看到包装精美的盒子,捡起来问那是给他的礼物吗,然后不等黄维勉回答,苏翊就打开了盒子,惊喜的看到那枚刻着苏的戒指。
苏翊从小就喜欢黄维勉,看到那枚戒指自以为是送给他的,激动的抱着黄维勉哭的凄惨,然后又像傻子一样大笑。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他喜欢的勉哥和他告白。
黄维勉面无表情,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他的双眼紧紧盯着树藤下的人,他知道那人也在看他。
但他在明,那人在暗,他看不清苏锺谦的表情,他开始慌乱,喉咙吞咽却仍然发不出一声。慢慢他抬起胳膊,回抱着口口声声喊着爱他的苏翊。
他输不起,他的尊严穿透心脏,把他钉在原地永不得动弹,直至铁钉生锈、腐朽、化成血水。
他没有对那个特别的人说出那句话,从此“我爱你”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可以毫无感情的和任何人说、和任何人做。
然而,这一切并不是简单的巧合。
要接近苏锺谦,宴会是黄维勉唯一的机会,所以许文设了一个局。
他对苏翊说,黄维勉对他也有心思,如想跟黄维勉在一起,就在宴会上看着黄维勉,看到黄维勉去了院子,就跟着他一起出去,就在那时候大胆和黄维勉告白。
然后那晚许文找准时机,把苏锺谦叫到院子里,在恰当的地点,装醉对苏锺谦告白,不顾一切的吻了上去。
许文和苏锺谦在暗处,看起来像是拥吻,只是看起来。
许文料定黄维勉会跟过来,他笃定黄维勉不会再走近一步。
就在苏锺谦推开他的时候,花开不负期望及时赶到了。走廊明亮的灯光下,花开激动的抱着黄维勉一声一声表白。
而他们三个人,两个在暗,一个在亮处,就那么僵硬站着,时间静止在那寂静的世界里,直到黄维勉提起胳膊。
许文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手心已经出了汗。
他是在赌,赌人心,他知道自己会赢,他也赢了。
只是许文没预料到,从那以后,黄维勉夜夜笙箫,变成典型的花花公子,到处留情,从不用情。
回忆到这里,许文抬眼,看到黄维勉挺直的背影,现在这个人恐怕爱的只有他自己。
就在此时,一阵自制手机铃声响起:“土豪,土豪,小爷来口谕啦……土豪,土豪,小爷来口谕啦……”
黄维勉猛地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书桌,愣了下,接着一个箭步跨过去,手忙脚乱的打开抽屉,双手颤抖的拿出一支正在闪烁的旧手机。
许文惊讶,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黄维勉如此失态。
黄维勉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一条陌生号码未读彩信,脸慢慢冷下来,他倒要看看是哪家谁不想活了,胆敢往这部手机上发广告。
黄维勉阴着脸点开,对着屏幕上的图看了几眼,又合上了,面无表情。
“怎么了?”许文很好奇。
“没什么,”黄维勉说,手指摩擦着手机的一个破损角,像是被砸出的痕迹,他停了停,才漫不经心的说:“苏翊被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