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游之菩提无果  煞费苦心,静心而观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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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诩风流,一夜雨疏风骤
    那天晚上,我睡得格外安详,不知道是否因为他在我身边,那种温柔无可比拟,就如寒月里的一抹暖光,身和心都是踏实和宁静的。
    我微微侧身,感觉他还在我身旁,我便想去搂着他,却一不小心撞到了墙,瞬间的疼痛让我格外清醒。
    呵,哪有什么人,这不过是我不愿意清醒的一个梦罢了。
    冬风无语轻拨晨钟,将一夜寒梦散落在清醒的朦胧中。
    你还好吧。
    我心里兀自地说。
    “请住持面禅,受众僧虔诵。”
    “戒持师叔,这是为何?”我诧异道,我昨儿才饮了梨花白,今儿若成了住持岂非欺佛,“弟子何德何能堪当住持大任,师叔说笑了。”
    “住持若不愿前往大雄宝殿,我便唤众弟子前来住持禅房前虔诵。”戒持师叔说着便往外走。
    “师叔。”我唤住他,“我跟你一起去吧。”
    算是天命捉弄,或是师父垂怜错爱,我竟于弱冠未满之年成为了寺庙里的住持方丈,袈裟太大,佛珠太重,心气太浅,修为太薄。
    见众师兄并无异议,我且当恭敬不如从命。
    那日,我盘坐于佛陀金像前,闭目参禅,叨念四大皆空,赎我一切罪过。
    时而有小和尚前来,只在边上喊了“住持”便不再吭声,我起眼看他,昔日大师兄成了我门下弟子。
    “再过一旬便是元月法会,按照往常,当举办水陆大会,施恩广布。”大师兄说道。
    “你们看着办吧。”我淡淡地说,想起师父于水陆大会上说的禅语,我恐一字不能及也。
    大师兄看了看我,双手合十微微点头便起身离去。
    尔来数天,倒没听得寺庙里有什么闲言碎语,更没有看到谁对我不恭或者表里不如一,这也是我唯一欣慰的。
    天未明,我起身弄清影,换了袈裟,着了凡身,戴了一顶高帽,前往山下,只是夜里难行,未到半山便见有香客陆续上山,见面问了声早便往山上走去,我以笑回礼,便想着在半山腰休息,可是目光不自主地飘到了他在的地方,山风荡漾,道观闭门不见客。
    时有香客上山,见我坐于半山石阶上,便有眉目慈善之人山前搭讪,说道水陆大会,其实是来方丈处还愿,说道方丈当年下山化缘,道破世俗情仇,渡化贪嗔痴恨爱恶欲之人,将佛的本义传于四海人心。
    可惜老方丈早已不在。
    那人看出我心中苦闷,便问我何因,我只笑说无恙。
    “在下景同欢,不知兄台如何称呼?”那人拱手作揖说道。
    “在下姓古,单名一个篱字。”我还礼。
    “古?乃上古大姓,不知兄台家住何处?祖上在哪里高就?”那人说得眉飞色舞,好像捡到了金子一样。
    “何来高就之说,不过寻常百姓罢了,我看天色渐亮,不如我们先上山如何?”我说着把手一请。
    他见我不愿说,也是识风趣之人,便不再多问。
    寺门已经开了,昨日已经把一切安排妥当,只等香客到来。
    亦过了不多时,香客陆陆续续到来,师兄们发着坐垫给香客们,众僧随众香客只等方丈到来。
    “老方丈今日为何迟迟未来?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有人问大师兄。
    大师兄一听便不知如何作答,突有小和尚来戒持师叔边上说话,后有匆匆离开,想来必是说我这个小方丈临阵脱逃太不靠谱吧,我便在下台作笑。
    “众位施主戒难方丈于数日前云游西去,新任方丈云游未归,且由老僧将水陆大会的经文发于各位施主,各施主们默念七七四十九遍后新任方丈必然归来。”
    众人听后也未觉不妥,便掇了经文细细参读起来。
    时至天正明,但见小和尚跑进跑出,有心人自然看得出其中端倪,便问来:“我已默诵七七四十九遍,为何方丈还不来,都说普济寺信善好恩,这般时刻都不见方丈,这岂是寺庙待客之道。”随后又有人附和道。
    我心中不语,也不愿多言,想着戒持师叔该有法子解决这些非诚至义的所谓香客,谁知戒持师叔也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说莫急。
    待得众人尽读经文,待得落梅携风沾袖,待得天色渐沉,待得细雪飘入人间,空气渐冷,人心却更加浮躁,场面似乎有些失控。
    无奈,我本想起身以证此身,却不料有人快我一步走了上去:“贫道对山三清观童欢道人,因普济寺水陆大会不请自来,本想着一凡装听听不同于己的教派声音,谁知方丈闭门不见。”
    正是刚刚那位景同欢,我真是眼拙,童须,童欢,这么明显居然看不出来,何况他那声音,分明那日我已听得声声刺耳,怎会忘却。
    有些许人起身,有些许人将坐垫弃于一旁,亦有人撕碎了手上的经文,戒持师叔和众师兄见状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便听得大师兄气说道:“既不同教,亦不同门,你且去了你的道观,来我寺庙作甚?难不成你观里香火差,到我寺中抢香火不成。”
    那人也不恼怒,只听他说道:“众位施主且听我说,道门虽与佛不同,却也是普渡众生的同道,我道门讲究明心济世,想诸位所想,应诸位所求,心若明了,心有所想才有所成。诸位无须恼怒,既然方丈不在,我们且听寺中高僧说说禅法,若得以人心,便证明佛法确实恢宏,老方丈所言不虚,若无一人能讲说禅法,便证明小寺无高僧,这香火不敬也罢。”
    “你!”大师兄恼羞成怒,身后便有小僧拿来木杖立于一旁。
    “怎么?佛既无佛法,安能受此人间香火?还想以暴力迫使人来信服不成?”童欢立于一旁,不具声色说道。
    戒持师叔摆了摆手示意众僧褪下。
    我想起师父说的话,这对岸的道观虽不济人间香火,可那道士颇有来头,平时见面也只教我们问好便是,且况至今为止真正见过道观里的人的也只有我。
    童欢虽着寻常百姓的衣裳,却是仙风道骨,好不气宇轩昂。
    “道门亦客,本是虚空无妄,此番若得香火,也是我佛门功德一件。”戒持师叔说道。
    大师兄不解地看着师叔。
    我也算明白了,师父未曾让戒持师叔继任方丈,大底也有这般原因吧,师叔平生不计香火,只计功德,熟知这香火若少了还哪有功德可言呢。
    “大师既然这么说,依贫道看,众施主应该已有定论,道有道情,为众人谋求本心才是道门本职。。。。。。”
    “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众施主今日缘聚于此,恕小僧冒昧梳以尘装,小僧原是普济寺若海和尚,职责不过是敲木鱼砍柴挑水。。。。。。”
    我未说完,便见人群躁动,众师兄和师叔见我出现便觉得松了一口气,手中的木杖也就放了下来。
    “众施主且听小僧说完。小僧于此十余年头,常闻戒难师父讲起人间善恶。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今日三清观道长在此,请恕小僧眼拙,小僧于半山腰于他偶遇,说得戒难师父云游四海普渡众生,想来也是性善之人,却不曾认出他的本心。想必众施主中也有人在山腰处见过我和他小坐交谈。他方才说道门渡的是人心,那么他今日来此作孽是否已经渡了自己本心呢?众施主试想,若他这心已经被渡,那么听他讲完道法后的各位归于家中,见别人家境好人品差是不是觉得他不配拥有这奢华天地反而要灭了其家占为己有?做生意的见别人以次充好是不是要和他大打出手呢?悉知,这不是本心。戒难师父云游四海,教人品善之道,讲究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纵是一时欢愉,未必见得荣耀一生;纵是浮华一世,未必见得受用三代。”
    正说着,人群便渐渐安静下来,有原本立着的香客已盘膝坐好,也有些人捡来了之前丢弃的坐垫坐好,只有少许人还站在原处,或不明是非,或启蒙较晚,或归正易改邪难。
    “其实,信佛也好,信道也好,信的是施主你本身;佛和道,本无真身,所谓无我无相,其实是施主你自己本相。佛应,你便信佛;道灵,你便信道,那么你究竟的信仰呢,你当初信誓旦旦的虔诚呢,你问过自己没有?而今普济寺老方丈驾鹤西去,新人方丈未见其人,你们本是敬佛之人,岂能因方丈不在灭了对佛的虔诚?”
    不知什么时候起,有人频频点头,有人泣不成声,也不知什么时候起,众师兄已双手合十盘膝而坐,似那日虔诵。
    “若是贫道未猜错,你便是普济寺新任住持吧,如今该称你为‘戒善大师’。”童欢说道,“既如此,方丈健在,贫道告辞。”
    童欢说着,依我佛门之礼作揖,一撒手,如风云归去,一把折扇舞出世无常欢,这般仙风道骨,倒是像极了纨绔子弟。
    “童欢道人,小僧送你一句话,归元性无二,方便有多门。”我笑说道。
    那日之后,戒持师叔对我更加礼敬有嘉,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也觉得生性羸弱,还是他敬畏佛法博大精深。
    只不过说到行事风流我还是比过戒持,他未老眉先白,颇有得道高僧的模样,说是当年为了一女子才出家为僧,平生喜静,凡事都是秉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原则。
    只说半枝红颜风华瘦,君子好逑,却多了一丝愁,岁岁年年在心口。
    不言金玉良缘年华旧,情锁为囚,却少了一杯酒,与君同醉在案头。
    【只读半阙佛说,字里行间难免疏漏,若是喜欢,不妨点下收藏常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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