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3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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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东有个私塾。教书先生年过二十,叫文宇,已有一妻一子,是艺林大会的落第者。
    一日,就见他在村头山林的凉亭里席地而坐,抚琴吟诗。枫落拜祭罗俊后回村经过。
    “你叫罗风?可有念过私塾?”枫落见上头有人跟他说话,便抬起头看文宇,文宇手无缚鸡之力,脸圆眼小,温雅如其名,青衫裹身,此刻已站起,身姿修长,居高临下只有其姿而无其态。
    枫落一看便猜出他身份。
    “先生,安好。枫落没念过私塾,如今年岁已长,也无此缘。”枫落施礼远去。文宇惊讶片刻,摇头失笑。只疑枫落是怀疑他借此招揽学生生了误会,想要骗过他。刚才回应间哪像没念过私塾的,怕还有过世家家教。
    枫落走到小路一侧,回身在路旁探出脑袋,远远地瞧了文宇身下的琴一眼。随手摘了一片叶,一路吹了哀曲回家。惊得村民在田间纷纷抬头朝他望去。远在半山腰的文宇险些没坐稳。此曲明显是填一首祭文的,文宇心跳如鼓,急了好一阵,也没想出该祭文名来。
    年底备年货,枫落让村里专做营生采办的王大叔带了两瓶酒和三斤肉,他这一举动让村里人顿有了闲碎的由头。
    过了一个人的年。初一扫了门前雪,祭拜过罗逡,枫落提了一酒和两斤肉去村长家拜年,村长笑得合不拢嘴,只说这娃子乖巧,临走时说枫落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还说了些客气话。
    枫落又提了一斤酒和一斤肉去张大娘家拜年。张大娘是寡妇,有一个儿子,大牛,老实忠厚,儿媳妇何春花是本村人,也生的老实,没有生育,张大娘依旧待她如亲生女,人也勤奋节俭,大牛见枫落提了酒肉站在门前也不进,一时惊讶不过来,何春花赶紧让枫落进屋子。
    枫落摇头说不方便,把酒肉给了何春花就回去了。
    枫落是外家孤儿,又没有置田,平时也很少与人说话,村里头没人把他放在心上,那份淡漠倒也给了他不少安全和宁静。
    十二那日,在村东头的田坎上,瞅着隔壁村长在,枫落当着大家的面向村长讨要了村西的那块荒坡,虽说是无主的,但是枫落知道还是要告知大家的好。以后荒坡上产了桑叶,村民既是有想法,也会有所顾忌。
    隔壁的村长就杵在哪儿,还能揭本村人的脸?村民当时也都让村长应了。荒坡的事也就这么定了。
    十八,园子里的迟梅才在第一场春雪下开了。
    枫落采了后院低处的梅花。
    跟罗逡三年在京城里枫落可没少见世面。所学所见必是过目不忘。穿过厨房,进过兰坊,混过戏班,躲过酒窖,烧过陶,织过布,更是抓过药,有个师傅就说过,若是有心,天下事就没有他罗风做不了的。
    在厨房试了几次,糕点的香味早把趴在院墙上的几只村虫给诱的口水滴答。
    “想吃就下来吧。”
    枫落盛了一大盘糕点到后院的石桌上。几个半大孩子不畏墙高扑腾着跳下来,却个个都是崴着脚挤到石桌前,抢了糕点就往嘴里塞,也不怕烫。
    正巧大牛搬进一筐抽芽桑条。枫落赶紧让他帮几个馋虫修脚。
    几个咔嚓,馋虫们疼的歪嘴咧牙,到后边都笑开了。
    枫落塞了一大包梅花糕给大牛带回去。大牛也不推辞接过后就问了句,这桑条咋办?
    桑条都带着土。枫落一时还真没办法,他没想到的是只跟张大娘说过年后想种桑,没想到张大娘这么上心,大年一过就送来了。
    “我们帮你,你打算插哪儿?”几个馋虫看空了的盘子一眼,问。
    “我叫罗风。你们是?”铁蛋,牛蛙,长栓、东青、布谷。几个馋虫把小名报了。枫落点头一笑。里面最大的是长栓,力气看上去最大的数铁蛋和牛蛙,东青、布谷相对娇小些。
    “村西有块荒坡,我要种那里,而且我也需要大家帮我重整这三间房。但我没工具。”枫落指了指东边连着的三间房。大牛和几个馋虫不解。
    “月初,大家都要忙农活了。这半月你们帮我干活,我给大家工钱。”
    “有好吃的就成!现在都闲在家,铁锨我家有。”铁蛋两手一抹。其他四个人也同意。
    “牛大哥你也要帮我。”大牛点头应了。荒坡刚插上桑条,老天就下了一场细雨。
    枫落带着大牛和几只馋虫先拔了院墙下的花圃和草,又拆了房。两日就将一间客房和罗逡的卧房以及柴房打通,把外墙也拆了,又到村西王家订了竹子。每日拖个三五根回家编织篱笆,簸箕。又去隔村请了易木匠将三间房往外墙方向扩大两倍的架了起来。
    十五日,起了四个地炕,地龙还没打通,温棚房里,盖顶只有横竖几十条高木梁。木柱立在院墙两侧。枫落的设计顺理,至少易木匠做得顺手。村里田地里都有人影了,枫落知道也是该让大牛他们回家忙活了。
    回到院子,见大家都累得瘫坐在门前,枫落打了水来洗过手,让大家先吃着大清早他蒸好的甜糕,人又摸进了厨房。采办还算诚实,一两银子把要的菜都配好了送来。
    大半个时辰后一桌丰盛的菜上桌了。吃过饭,枫落拿出了碎银分给了铁蛋几人,又各自塞了一大包糕点让他们先走,大牛要走,枫落拉住他塞了一两银子,大牛看着银子,瞪大了眼,直摇头说不要。
    “大牛哥,往后你有闲也要来帮我,这钱不多,你若肯来,我便教你养蚕。”大牛接了钱连连点头。
    院子只剩下枫落,枫落将干草一层层塞进篱笆里。几十个篱笆,枫落花了大不到十日功夫。黄披上的部分桑条展了叶,雨水还算顺调。
    大牛来了一次,就是帮枫落把篱笆夹进木柱间。一日时间,温棚室内密不透风。鹏顶也是用篱笆盖住了。枫落又让王大叔带了好几张油布回来搭在顶上。地龙,铁蛋几个趁闲也过来帮忙,花了半月最终给打通了。
    这日枫落山上逛,发现了一些药草顺带拔回家洗了晒干,收了,泡在温水里。
    烧了后院里堆的细杂物,将灰洒到了荒坡上的桑树地下。桑叶还没长深,上面就有了好些黑麻麻的蚕卵。
    枫落小心翼翼的将蚕卵弄回家,用小簸箕盛了。
    蚕卵出壳后,枫落放些细桑叶到备制的药水里泡了。半个时辰后,枫落才将簸箕里的细桑叶换了泡制切碎的药桑。
    枫落忙了起来,一日赶制一个竹架和一个簸箕,将荒坡上的野蚕卵一批批收拢带回。早起晚睡,又备制了不同的药水,泡洗桑叶,抽经切碎,喂养爬出壳的颜色深浅不一的蚕宝宝。
    程序繁琐,大牛学了一日喊头疼。忙不过来,枫落只好找了张大娘来帮忙。张大娘二话不说就跟了来。
    出壳的蚕越来越多,枫落一日不歇,做了了十个竹架,将簸箕三个一堆隔开。温室棚摆了一半地儿的簸箕,每个簸箕里面最多放二十条蚕。
    向村民征集柴薪,说好五文钱一担。又向牛大哥要了稻草秆。
    炕头开了,枫落几乎日日都待在温室里,张大娘去荒坡采桑叶。枫落让铁蛋帮忙抓药。添柴抽薪,炮制药水,浸染桑叶,清洁温室。枫落亲力亲为。
    二十日,枫落瘦了一大圈。实在累得不行,就在炕头旁打会儿盹。重要期过了,村子里农活也忙得差不多了。枫落把何春花也请了来。
    教何春花如何掌控柴薪。清洁温室也教给了何春花,张大娘只负责桑叶的采集和投放。药水炮制这一重要过程枫落自己管了。
    休息了一日。就见蚕宝宝们开始频频抬头。枫落在篱笆上间隔不断的插上竹片,又将大牛在家准备好的稻草杆扎在上面。
    一晚上,铁蛋几人和张大娘一家就静静守在温室大棚里,看蚕宝宝吐丝。
    三日后,上千只茧子挂在温室棚内的四周,颜色不一却没有一只是纯色的。漂了后,枫落取了罩子将颜色极为相近和大异的茧子放了进去,挂了起来。并隔日观察罩子里的变化。
    剩余的茧颜色相近的收起来,放在一起,贴了签。
    七日过,十几个罩子里有了第一批蚕卵。
    一旬后,温室里又开始了忙碌。每种颜色差不多十个簸箕,每只簸箕里盛放二十多条蚕宝宝。
    四月底,刚醒来的枫落接过张大娘手里一只晶莹剔透的白蚕茧,从床上爬起来冲进了温棚室,篱笆稻草上的茧,每种颜色都晶莹到了剔透。
    枫落坐到了地上。这一批青紫蓝白黄纯五色茧,加一起足足有一两,枫落全留了下来。他要自己做完每道工序。留了二十几只茧,冷藏在了干燥的地窖里。
    枫落遣散所有人,把院子里的一切交给了张大娘一家打理。
    第二日枫落拿着几幅画和仅剩的二十两银子第一次去了四十里外的东林镇。一路游山玩水,枫落没想到差不多是太阳要下山的时候才到了东林镇,难怪村里会有专门的采办。
    马蹄山,官道上,阳光斜透。枫林和林汐紧紧跟在枫阳身侧,几员副将紧跟在三人身后。
    “大哥,今晚我们就歇在东林镇,明早再赶路。闽越使一路舟车劳顿恐吃不消。”枫林提醒。
    去镇外安排扎营。闽越使随我等去驿站,歇一夜进京。枫阳看山下的小镇。
    傍晚镇口,行人列道,像是恭迎达官权贵。一辆马车从一处小巷子拐进,速度快,马来不及转弯,四脚慌乱踩踏,嘶鸣不已。
    一个少年被挤下马车,挣扎着起不来。马车慌不择路冲出前方大门。又是一阵马蹄声,一群人骑着马靠近。其中一个翻身跃下马对准少年就是一踢。
    “奶奶的,不要命了,将军班师回朝,不得在此耍泼。”
    再一脚,少年大叫一声,趴在地上,伤腿有血流出。
    枫落在人缝里瞧不清人,只听到一声惨叫。他拨开人群,看士兵已扬起马鞭,立刻冲出去抓住了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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