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一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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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黑,层云翻滚,银蛇般的闪电蓦然划破长空,灼亮了暗金色的云层边缘。“嚓!”一声惊雷惊破了这夜色的寂静,这是一个风雨骤来之夜。
而就在这声惊雷惊破长空的同时,也有数道黑色的影子宛若流星般飞跃在那些狰狞的树影之间,这些人轻功虽然高低不同,但落足的步伐却隐隐一致,看得出训练有素,此时几人成护卫的姿势紧紧围护着当前一人。
那人轻功卓绝,身形在飞跃间几乎生出淡淡虚影,只是双手却紧紧护着怀中一个小小的身影,那小小的一团被他护在怀中,风雨不惊,那人前奔时亦不忘用手护着,不让一丝风雨惊扰到怀中的小人。而除了最前方之人埋头狂奔,其余人疾行中仍不忘回头,似乎在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惊破长空的雷声掩盖了所有的喧嚣,但狂掠的风却将身后的一些声音传了过来,马蹄踩踏在水洼中的声音,刀剑摩擦交戈的声音。
这些声音传入这些埋头狂奔的人们耳中,促使这些疲惫而狼狈的人们足下步伐更快。
很明显,这是一场雨夜追杀,一场追杀者与被追杀者之间生死的考验。
蓦然,那领头之人停下了狂奔的脚步,低喝道,“谁!”黝黑的森林寂静无声,风声雨声雷电声,就连身后追杀的声音也在瞬间消失,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几人,那一声低喝仿佛落在了空处,更添几分森寂。
“呵。”一声低笑自树林深处传来,带着一脉的优雅,“信儿,好久不见。”
“啊,是楚哥哥。”一个稚嫩的童音自领头之人的怀中传出,小小的人儿挣扎着想要从那人怀中出来,却被男子更紧的揽在怀中,戒备的看向树林的深处。
一个人,从树林的深处,走了出来。
众人震惊的睁大了眼。
水色衣衫在空气中荡开了优雅而旋旎的弧度,带着水样的肆意与温柔,不过十几岁模样,却令人觉得清而雅,正如这夜雨深林污浊阴冷,他站在那里,所有人心中却都掠过一个词------玉人。
明光清润,如玉琢成。
不过还只是这般年纪便已这般容光摄人,一旦长成,又不知该如何颠倒众生。
“北齐的皇家暗卫果然是不能让人小看啊。”少年薄唇轻勾,似有轻浅笑意,却有另一番似笑非笑,似讽非讽的意味。“有些人就是蠢,与其费尽心思千里追杀,还不如守株待兔,你说,对吗?”
而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树林中人影连闪,数名灰衣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将他们包围在正中。“信儿,过来。”修长的玉手,在暗淡的颜色里浮雕般鲜明,少年对他们瞬间难看下来的神色不置不理,只专注的望着小人。
出乎他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是,往昔天真纯粹的小人却并没有来到他身边,而是在挣脱男子的束缚后,仰头问他,“楚哥哥,那些事是你做的吗?”
收回伸出的右手,沉默片刻,少年似笑非笑的挑高了眉,“如果我说没有呢,你信吗?”
“信,如果你说信儿便信。”小人回答的毫不犹豫,而那样清晰可见的坚定再次让少年沉默下来,半晌后少年唇边再次浮现温柔笑容,带着恍惚的认真,“如果说全部没有参与楚哥哥也不信,但这次的事楚哥哥并没有参与。”不过却也没有阻止。
那些未尽的话语虽未出口,但这里的人又有哪个是白痴。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只在沉默片刻后小人便毫不犹豫的向着少年走去,“皇上。”惊诧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劝阻之意,甚至有几人情不自禁的上前几步,却被周围的数名灰衣人拦阻下来。“影,退下吧。”叹息般的话语落下,原本稚嫩的小脸上却带着不属于年龄的成熟与威严,“如果你们当我是主子的话。”
“信儿,你长大了。”少年唇边的笑意更深,多了几分恍惚的暖意,“信儿没有别的选择是吗。”稚嫩的声音在夜风中飘散,“经过那件事无论最后赢得是谁,北齐国力都将下降,最后沦为他国附属,倒不如与楚哥哥合作。”
只是说是合作只怕是傀儡吧,在场的人又有哪个不懂这合作的实质。但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个选择也是当前最好的选择以及唯一的选择吧。
轻叹一声,有些复杂的眸光投向那一袭青衣温润如玉的少年,只怕所有人都看轻了这个少年,又或者说从一开始便没有人真正看清过他吧。那样温柔的表象下隐藏的到底是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不过他忽然很期待这世上有谁可以打破那一汪水色温柔,露出隐藏在那一汪水色之下的东西,陛下想必也一定很期待吧。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唇角不经意的勾起细微的弧度。
乾宁十八年在后世的人眼中是一个多事之年,在这一年发生了很多看似不经意的小事,却在不经意间改变了日后天下的格局,也铸就了一个传说的开始。在这一年北齐在经历了八王之乱,新帝登基后,在北齐待了十年的名为做客实为质子的南越七皇子回国,而在南越多年缠绵病榻的先皇逝世,名为太子实际已代行皇帝之权的新帝登基,在北齐质子多年的南越七皇子也在此时归来,东梁则一跃为三国之首。
南越皇朝帝都,朝歌。
一早便下起了大雪,鹅羽般轻柔的浮游在天地间,落在南越皇宫深红的琉璃瓦上,不过片刻功夫便积了厚厚一层。南越地处南方,不乏江南烟雨的诗情画意,倒是难见这北方才有的纷扬大雪,礼部尚书王赋之搓了搓冻麻的手。
只是下意识的他便想起,那一日随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前去城门迎接回归的七皇子时,好像也是下了一场大雪的。
然后他便听到那马车中传来一道低低的叹息,那声音,仿佛天上飘落下来的雪,融进了这无边无尽夜色月色,但却不见半分冷彻,只有一脉的优雅与从容。
然后他听到马车里的声音又一次传来,也是轻轻浅浅的,“好长的一场梦啊,只一觉醒来,便入了冬。皇兄,好久不见。”然后他看到太子的脸上似乎有一霎那的复杂,但当那人自马车中下来后,他便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
那人一袭水色宽袍,旋旎在身后荡开优雅的弧度,带着水样的色泽似连天际落下的雪也染上了暖意,万千青丝一半束以玉冠一半则倾泻而下,少了几分慵懒随意,多了几分潇洒肆意,优美薄唇勾起一抹温柔的弧线,只说是缱绻了岁月,惊艳了时光。
那人仿佛凝聚了天地间的灵气,若非亲眼相见,有谁能相信竟会有人将天地间的温柔与疏狂融为一体。
前去回禀的内侍已经回来,王赋之收回思绪但心中终是一声叹息。在未见到那人之前不是不好奇那人的,但在真正见到那人后才是真正的震撼。不是读不懂那人隐藏在温柔表象下的潇洒肆意,但正是因为读懂所以才会惊讶,远赴异国十年为质,曾想过无数遍那样的经历会铸就一个怎样隐忍的性子,却未想过竟会是那样的人。
先皇则在见过七皇子后不久便去世,似乎一直挣扎在病榻上的先皇只为见这位皇子一面,而现在心愿已了便去了。只是距先皇去世新帝登基已有一段时间,皇上却一直未对这位皇子做出任何安排,而是让他暂居皇宫,不过毕竟于理不合,朝中大臣已多有议论。
今日他便是为此而来,希望一切顺利。
次日,新皇一旨圣旨颁下,赐封七皇子慕容楚为楚王,特赐楚王府。